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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之际,烧上一盆炭火,热上一壶好酒,约上三两好友,一同谈天说地,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往年的这个时候,柳三娘总是会挑个空闲的日子,给顾卿音这边送来几坛好酒,对着满地银装,与她一同畅饮。
今年也不例外。
只不过,不同的是,今年却缺了往年的那些欢声笑语。
那爽朗的笑声,已经换成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唉,小顾子啊,你说,这都已经过了三日了,她还是没能醒过来,那之后,她该不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吧?”
柳三娘会这么问,就是想要顾卿音给她吃一吃定心丸,想要顾卿音明确的告诉她,那人一定会醒来的。
然而,顾卿音却是丝毫面子都不给她,直接就说:“嗯,有可能。”
柳三娘:“……”
她将手中那杯烈酒倒入了喉中,任由那火辣辣的感觉划割着她的喉咙,眼都不眨一下。
一杯见底,柳三娘才重重的将杯子拍在了桌上,大声道:“呸!你别胡说八道啊!小谨子,你来说,你们家卿卿能不能把人治好!”
钟书谨贪嘴喝了两杯桌上的陈年好酒,奈何酒量实在不怎么好,此刻正软绵绵的趴在了顾卿音的肩上,面色驼红。
幸好,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纵然手脚提不上力气,嘴上还是坚定的应道:“嗯,我们卿卿最厉害了!肯定能治好!”
“这么说才对嘛!我相信你!你们家卿卿肯定能把人治好的!”柳三娘总算是笑了出来,伸手替钟书谨添满了酒,豪爽道:“来!我们喝酒!”
见柳三娘高兴,钟书谨也乐呵呵的笑了,她晃着手去捡面前的杯子,却被顾卿音抢了先。
“乖,不能再喝了喔!”
钟书谨倚在顾卿音身上,眯着眼睛商量道:“再喝一杯嘛,我想陪你们喝……”
“不可以哦。”顾卿音含笑饮下了那杯酒,捏了捏钟书谨的脸颊,“看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酒量这么差劲,可不能再喝了。”
“唔…”钟书谨委屈的瘪了瘪嘴,不过顾卿音都已经说了不能再喝了,她也就没再固执的说要喝了,软软的赖在顾卿音的身上,妥协道:“好吧,那我看着你们喝就好了。”
顾卿音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夸奖道:“这才乖嘛!”
钟书谨很是受用,被顾卿音这么一揉,倒是舒舒服服的眯上了眼,靠在了顾卿音的身上,嘴角还挂着未曾消散的笑意。
两人之间,似乎比前几日更加亲昵了不少。
注意到对面坐着的柳三娘那略带打趣意味的目光,顾卿音才不急不缓的将停留在钟书谨身上的目光移了开来,替自己与柳三娘各斟了一杯酒,缓声道:“她的内力不浅,照理说解了毒之后,应该很快就能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昏迷至今。照她的脉象看来,她所服的毒,应该是不会再影响到她的安危了,然而她却还是迟迟不醒,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应该就是她已陷入了梦魇之中了,被梦魇所拖,才会迟迟不醒。她这毒,我有办法解,可那梦魇,我却是无能为力,如今只能等她自己摆脱那样的梦魇了。”
“梦魇么?”
柳三娘转头望了一眼旁边那个躺在床上迟迟不醒的女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饮下了一杯酒,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说了一句:“那就好,只要不死,我都可以等的。”
肩上的那个傻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顾卿音将人扶正,空出一只手箍住了她,才抬头说了句:“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你什么人,竟让你紧张至此?之前逼我炼药不是逼得很紧么?这下药被她喝了,怎么不逼我再赶紧炼出一瓶啊?”
柳三娘讪笑着将话题扯了开来,“这一码事归一码事嘛,我说你啊,倒还真是赖皮,人家要的是无药可解的毒,你倒好,随便拿瓶药水就来糊弄我了是吧?”
“这解药,只有我有,若是放在江湖之上,确实是无药可解,也不算糊弄吧。”顾卿音幽幽地斜了柳三娘一眼,“况且,此次我若是没能帮你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你会这么和气的坐在这跟我说话么?”
被戳破了心事,柳三娘只能借由喝酒来掩饰这样的尴尬。
“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说这事了!”
顾卿音单手接过了柳三娘递来的酒,边饮边说:“师傅曾经说过,这世间的毒,没有什么是真的无药可解的,只要有心,总能寻到解毒之法。”
顾卿音顿了顿,目光在钟书谨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继续道:“他说,这世间,唯有情,才是真正的无解之毒。”
如今的她,虽然还不是很能理解他师傅这句话中的深意,却也能有了些许自己的理解了。
而柳三娘,听到这句话时,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笑容,已被敛起,只余眉间那道抹不去的伤痛。
酒过三巡,柳三娘才开始断断续续的跟顾卿音说起一些往事。
她说:“你知道吗,最开始的她,还不是血炎教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正道门派中的千金而已。”
她说:“我们自幼相伴,比邻而居,如同寻常的青梅竹马一般,一同学文习武,相伴成长。”
她说:“儿时的我们,常常同寝同食,同塌而眠,情如姐妹,各自都曾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要好下去,直到老,直到死。我们都曾以为,我们会一起闯荡江湖,维护正义,匡扶门派,并肩作战,一同走遍这大好河山。”
她说:“可是后来,她却食言了,她没能与我共闯天涯。那时,她的家中为她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同是正道义士,男方亦是江湖之上小有名气的儿郎。”
她说:“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本该是值得羡慕的一桩婚事,可我,却不愿意让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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