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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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立国后,袁宝珠封皇后掌凤印入主后宫，皇帝原本女人也并不多,又念往日旧情，故而将原先石府旧人一并封赏了,发妻刘氏追封了皇贵妃，仅在皇后位份之下，一位有子的姨娘封了贵妃,其他几个生养了子女的通房丫头虽然出身卑微,也封了嫔妃、贵人等。

寿王石暄,乃是当日封了贵妃的韩姨娘之子,比石昊年幼两岁，自小身体不好，长年靠补药吊着,曾有相士说他活不到成年,因韩姨娘命根子般悉心照料，到底跌跌撞撞长大了，今年二十有一。

皇帝静静看了跪在地上的那道瘦削人影,默然片刻之后他问道：“寿王今日上朝之时,宫门前应该见到故人了吧？”

石暄结结巴巴道：“见,见到了。”

太子石恒一听他认了,质问道：“二皇兄，你昨夜派自己的贴身侍卫去我的端本宫找宫女打探消息，此事恐怕不妥吧！”

石暄垂着头紧紧抿嘴，不发一言。

皇帝咳得越发剧烈,好容易才平定了心神问：“石暄，你对此有何想说的？”

石暄柔弱，伏地呜咽道：“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昨日夜访乃是为贺那女子二十五岁生辰，请父皇明鉴，望父皇垂怜，将尸身赐给儿臣，让儿臣将他们合葬了吧。”

皇帝没料到石暄会如此回答，一时有些恍神，天子冕旒上的珠帘遮住他半张脸，神色并不分明。

金殿内众人听了太子的这番质问，才有些明白了，原来午门摆放的那两个人头，一个是太子的宫女，一个是寿王的贴身侍卫。

看来昨夜寿王派人夜探太子东宫了，再联想一下前段日子传出的，诸位皇子在内宫安插眼线，皇上生气砍了几个太监的事情，群臣顿时心内了然，皇子之间明争暗斗自古有之，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少老臣已经开始暗自诧异，这寿王实在有些拎不清自己，他这样一个病秧子，非嫡非长，文治武功皆没有，去跟太子争斗难道是嫌弃自己命长，何况太子还背靠袁家这棵大树好乘凉。

谁知寿王不按常理出牌，一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硬是把一出呼之欲出的夺嫡大戏生生扭转成后宫狗血言情剧。

石昊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石暄，斟酌着开口道：“父皇明鉴，寿王素来深居简出，此事是否有些误会。”

户部尚书陆崇理听石昊这样说，便出列道：“禀告圣上，臣以为兹事体大，还是请礼部细致查一查为好，若真有误会，解开了不仅可以还寿王清白，也免得伤了天家骨肉情分。”

袁国舅一直微微垂首神色自若，听到此处，眼神闪动了两下，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这不过是些许小事，况且两位贼人皆已伏法，寿王也已经知错，就不必再惊动礼部诸位大人了。眼下还是该着紧秦王剿匪之事，收服南昭也该提上日程，正可拿剿匪之事练练兵。”

一直伏地不语的石暄回头看了袁华俊一眼，眸中颜色极冷，他心里知道，此事若不查的话，就是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按实在自己身上了。

石暄却只是抬起苍白的脸对着袁华俊淡淡笑了笑：“多谢国舅爷美意。”

接着对皇帝磕头道：“父皇，儿臣本就清白，不需要任何人还儿臣清白，儿臣只盼着父皇垂怜，念着他自小侍奉儿臣，将那两颗头颅赏了儿臣吧。”

一直沉默着的皇帝，目光缓缓扫过群臣，金殿内气压陡然下降，敛容噤声，落针可闻。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之后，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朕赏给你了，退朝！”

群臣茫然昂首看向龙椅，那中气十足的“退朝”二字，仿佛又听出了皇帝年轻时铁血戎马的气概，之前的叹息反而觉得好像是听错了。

寿王石暄跌跌撞撞地出了太和殿，走下汉白玉阶梯，石昊在背后叫他好几声，他才回头，惨白着脸勉强笑道：“今日多谢皇兄，小弟还有要事，来日再登门致谢。”

石昊目送他踉跄远去，感觉到似乎有道阴狠的目光盯着自己，转身循去看时，却发现太子石恒正在不远处同太子太傅微笑着说话。

石昊颔首朝太子石恒笑笑，算是打了招呼，疾步去太和门的廊下找胡晓光。他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心绪不宁，只想看到她鲜活的在眼前，才能安心。

今日有些奇怪，他远远的看到宫内所有的御前侍卫被人排成几排，挤在一处黑压压站着，胡晓光身形小，隐在其中，他看不见她，心里发急，脚步带风。

紫禁城除了后宫之内完全由太监维护安保，前殿的安全也是提督衙门负责的，这样把所有的侍卫聚集在一处，等于宫内四处毫无保卫力量，完全坦露于危险之下，是为大忌，石昊记得他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

御前侍卫只听他的差遣，除了他之外，皇宫能调动的人只有皇帝和皇后了，皇后虽有名义上的权利，碍于后宫不得干政，一般不会这样做，石昊想到这一点，越发焦虑不已，父皇想做什么，难道父皇发现我把她女扮男装带在身边的事了？若不是他此刻身在皇宫之内，周围都是下朝的文武百官，此刻怕都要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