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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却重复说着欠揍的话,沈惑垂眸望他,幽深的夜潭中,泛起了一圈涟漪,轻轻的,如同蜻蜓点水,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这种感觉,沈惑下意识的忽略了,却在心底的某块柔软的地方埋下种子,悄悄地,像熙和的风拂过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兀自走在前头,任后边的少年蹦蹦跶跶的想跟上他,嘴里不住的唤他名,叽叽喳喳的,吵闹不休。
“休远休远!哈哈……”
”等、等我,休……”
步履不停,却未错过身边一分美景。前边高一些的白衣少年人神情自若,显得后边的少年虎头虎脑的。
两种不同的步伐声响却那么合拍,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刚刚好。
魏谨自己开心闹腾沈惑,有时候他总感觉对方被他烦的不行,偶尔露出来的鄙夷,薄凉惊心,却让他乐的不行。
这个情绪,他还是第一次见沈惑流露出来,像个真实的人一样,有喜有怒,不只是因为宫廷权谋而从小就戴着一副面具。
长大后的沈惑是什么样的呢?
魏谨心头忽的一跳,周遭突然落下黑幕,他只觉得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沈惑……他上辈子见到的沈惑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努力想了想,竟有些记不得了。
是过去太久了,还是因为当时的沈惑已经身为厉鬼,厉鬼只是一个人死前怨气的化身,说是怨气也不大准确。
不如,说是执念?
而灵魂的执念积累的越大,鬼气越愈加浓厚,历经千年光阴,沈惑变成厉鬼也不足以为奇。
那可不可以说,现在的他与死后的他,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呢?
魏谨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世界恢复原样,而沈惑早已与他拉开了不远的距离。
只见白衣少年停留在尽头的地平线上,身后漫天晚霞作陪衬,记忆中温柔的翩翩少年郎侧身斜睨过来,眉眼却出乎意料的柔软。
“阿谨,怎么不走了?”
魏谨愣愣的说不出话,忽然,他听到一道悠扬婉转的笛音,不远处有人在吹笛,曲声缠绵悱恻,可见吹奏着技艺之高。
在他左后方有条小道,道路路口两旁栽了两棵桂花树,一前一后错开,前面的树据说有百年之久了,树冠茂密,绿叶相衬下,桂花金黄饱满,十里芳香。
今日是秀女入宫选拔的日子,入了围的秀女们纷纷盛装打扮,清一色的粉衣中,妆容首饰上,成了加分加点的选项。
一名画着艳丽的桃花妆的女子梳着飞云髻,粉纱摇曳,手持一支青玉笛子,芊芊素手与朱红的唇相配合,在笛子上奏出动听的音符。
闻者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一曲终了,女子放下笛子,眼底傲慢又不屑,她冷笑了一声,道:“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曲子,不要什么下三滥的东西都搬上台面,叫姑姑们笑话。”
她面前是与她一同来选秀的其他秀女,站在前排的一名女子脸色不大好,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粉纱女子打脸了其他人,心情正佳,兀自往前走了,她孤高的拨开桂花树的垂枝,用手遮了遮太阳,嘴上有些不满:
“今日太阳如此毒辣,怎不换个日子进宫?”
女子身后跟着两三个“姐妹”,一个闻言帮其扇了扇风,讨好的笑道,“穗云姐姐,秀女阁里放置了冰块,凉快的很,走过这段路就到啦。”
她们身后的其他秀女也暴露在太阳下,虽然暴晒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也无一个喊累埋怨的,故听见这些话,俱是侧目、不屑。
远远的,何穗云便瞧见了两名少年人,年纪与她相仿,高的那个样貌出众,卓尔不群,饶是阅人无数的她也不禁惊艳。
见他们不走,何穗云悄悄理了理头发,感觉一切都那么完美时,才迈着标准的莲花步,矜持的走了过去。
一般,男人见到她,都会为她痴为她狂。
呵。
何穗云缓慢的从他们旁边走过,高傲的直视前方,实际上余光正不断的往他们身上瞟,心下正数着时间……嗯?怎么还没注意到她?
时间流逝飞快,眼见她就要真的“路过”他们了,她才偏头看去,却发现那名白衣少年不知何时背向她,她的目光正和另一名少年对上。
他们站在花圃边上,白衣少年似是兴起,一只手伸向“怀中”少年的脸……侧,半空中,手指与少年的发丝短暂的纠缠,摘下一朵嫩黄的迎风绽放的小雏菊,不留痕迹的插在少年发上绾起的小丸子旁。
魏谨只觉得沈惑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于这个动作,他不予辩解,也许是最近自己发量增加了吧,发量多发质柔软,他也想摸……
只是,少年,你靠这么近干哈呀。
“想听曲子,还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他无措的看着突然靠近的沈惑,眼睛都不知道放哪了,在他怀中乱飘的眼睛忽的遇见外边的一名漂亮的姑娘。
他不明白,不就是听了首曲子的时间吗,斤斤计较沈休远!嘴巴上赶紧否定,他才不想跟沈休远学什么笛子。
“不、不,好听。”
好听?
沈惑垂眸,故意绷着脸,难得兴起想逗逗人,在魏谨低头的时候,嘴角上扬,戏谑的说道:“不好听?确实。”
“……”魏谨拉下脸,一脸的不高兴,故意呢吧?
声音不大不小,经过的一众秀女都能听见,闻言都低低的笑起来,当事人何穗云面对当面嘲讽,眼睛不可思议的睁大,听着几乎是羞辱的话,脸色气得通红,跺了跺脚便走了。
哼,没品味!
何穗云越想越气,连淑女姿态都没了。
待浩浩荡荡的秀女团们走远,沈惑才离开宁白,让他呼吸新鲜空气,魏谨以为事情完了,没想到沈惑突然发难,问:
“想听琴吗?”
“啊?”
魏谨蒙了一下,说实话,他想听琴的,比如钢琴,电子琴之类。
“入夜后,梦微亭见。”
桂花纷纷飘零,白衣少年留下一个高冷无比的背影,骄傲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魏谨一人独自画圈自懵,总有种身在江湖,被下了战帖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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