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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昨日书房里,傅德明盛怒之下,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东西两院齐心协力,比夫妻父子都重要。若她再生事闹出罅隙,傅德明会如何取舍?
沈家还指望她提拔照拂,她若当真离了傅家,该如何过活?
沈氏简直不敢往下想。
为一个无足轻重的魏氏,拿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去冒险,着实不值当!
她攥紧了手帕,看着攸桐那安之若素的态度,恍然意识到,这个看似不抢不争、年少懒散的魏氏,有些事上看得比她还明白。而安分守己、偏居南楼的姿态下,也藏着刺人的锋芒——譬如那次在寿安堂与老夫人对簿、譬如这次借力打力。
涨红着老脸沉默权衡半晌,沈氏才站起身。
“这件事,抛开长幼尊卑,毕竟是我做得不对。伯母在这里给你?赔罪。”
说着,竟自浅浅一福。
攸桐侧身,并未全然避开,见她有了顾忌,心里稍稍踏实,遂颔首道:“方才那些话,也是想提醒伯母,相安无事则两得其便,图谋不轨则损人不利己。我?腿脚不便,就不虚留伯母了。”
沈氏哪还有脸留在这里,强撑着说了句“安心养伤”,便孤身走了。
……
沈氏走后,屋里便安静下来,外头夏嫂和杜双溪忙着做饭,攸桐则瘸脚跳到侧间,翻出那本涮肉坊的策划书,独自发呆。
去岁初入傅家,至今一载有余,许多事亦悄然变化。
最初和离的念头,始终未曾消却。
先前想着探清傅煜的态度再做定论,是因彼时府里相安无事,她多留数月,少留数月,并不影响。那等情形下,若执意求去,哪怕傅煜最终答应了,傅煜父子心里,也难免觉得她矫情天真,不顾傅家声名大局,暗存几分不满怨意,于她往后的处境无益。
如今,沈氏却给了她绝好的由头。
一个非但不会令傅家迁怒于她,甚至还会存几分愧疚的由头。
摆在她跟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
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干净利落地狠心离开傅家,或者为了傅煜那点情意,留在府里。
若留了,即便沈氏有所忌惮,往后每日照面,难免跟唇齿似的磕磕碰碰,非她所求。若走了,则得遂所愿,不留把柄,对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的愧疚不舍便罢,唯一作?难的是傅煜。
想到傅煜,眼前便立时浮现出他那张脸来。
震慑边塞的铁腕、威仪峻整的风姿,这个男人惊才绝艳,毋庸置疑。
从成婚之初的淡漠冷厉,到后来的照拂退让,直至如今……
许多事浮起,他在京城的那些小心思、在浴桶里的有意色.诱、在南楼的朝暮相处和嬉笑打趣,乃至那回借酒而来的亲吻、歉疚的话语、贴心的许诺,甚至抛开兵马副使的威仪冷厉姿态,抱着她冒雨回来,温柔照拂。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也早已不止动心那么简单。
但如今的情势,不破不立,若稀里糊涂地留着,往后会走向何处,攸桐实在没把握。这门婚事开始得狼狈不堪,藏在心里,终究是个心结。
而沈氏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挡箭牌,又着实好用。
她沉默着坐在侧间,从窗户缝隙望出去,对着树影屋檐发呆,直至日头西倾,淡金色的光影从墙根慢慢挪到墙头,而后只剩霞光余晖、飞鸟倦还。小厨房里炊烟升起,传来丫鬟仆妇的低声笑语,屋里渐渐昏暗,攸桐恍惚想起一句诗。
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
她临窗坐着,竟自笑了笑,忽听外头脚步轻响,目光挪过去,就见傅煜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时间所限,还没写到将军摸脚丫~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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