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15 沧州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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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素闭上了眼睛。

锦笙一瞬便涌起了不知名的难过，她第一次意识到了失去的感觉。

她的眼神动容。最后开口道，“昭素……”

她不想说再见，总觉得‘再见’后，就不会再见了。

一颗珠子从秦昭素的额头处浮出，自动落入了锦笙的掌中。

下一秒，秦昭素的身体自然软下，锦笙又上前扶住。

一个魂魄出现，鬼差早已等候多时，毫不犹豫的上前将她勾了过去。

她跟在鬼差身后，又停下脚步，最后再回头看了锦笙一眼，锦笙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

彼岸花开。

黄泉路。

奈何桥上。

忘川河边。

锦笙一路远远跟随，默默的在远方看着那个魂魄走过了桥，最后投入了轮回道中。

锦笙缓缓摊开掌心，卐灵珠静静的躺着。

昭素，唯愿你下一世，一生和乐。

一只大掌突然落到了她的头发上，锦笙错愕的抬头，烨渎的眼中充满了安慰，比往常柔和了许多，“锦笙，秦昭素这一世造了许多善业，今生投胎后，定不会再遭至苦难了。你也无须担忧，她自会有她的因果。”

烨渎的温柔，从来只有锦笙一人明白。

他懂她的担忧，他在开解她，安抚她，消除她的顾虑。

锦笙一笑，难过不复。

……

锦笙无法将秦昭素的尸体带回人间秦府，因为那只剩下一堆白骨，离了卐灵珠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化，变成了六年前就该消逝的模样。

她无法直接这么将白骨带回人间，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来龙去脉。

锦笙抱着骨灰盒回到了秦府。

金玲一见，当场昏厥过去。

锦笙没有急着把她唤起，依照昭素所说将她房中匣子拿了出来。

金玲转醒后仍是不相信事实，锦笙十分愧疚的说下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琼琉寇追查到昭素的下落，埋伏在青罗庙边，我们上山后被琼琉寇绑走了，得一巧合山中失火，他们皆恶有恶报了。只是我未能救下昭素，昭素便也…”

金玲沉默无言，眼角的泪却始终没有断过。

良久，她开口，声音沙哑不已，“这些年来，小姐从未多言过。我却也知道她一直在结交江湖侠客，广纳义士，为的，是一雪前仇。金玲无能，无法为小姐分忧。能做的，只有日夜跟随她，唯恐出了什么意外。”

“从我入秦府来，深受秦家恩惠，只有两次未能跟着她。第一次，我上山采药，秦家落难。第二次，我伤筋动骨，却从此和小姐死别。”

“难道，这便是我的宿命了么……”她呢喃着。

锦笙知道再多的安慰也只是徒劳，她将匣子递给了金玲。

金玲的手在微颤，她缓缓打开匣子，便见里头什么地契银票都放在一起，角落中，是她的奴籍……不，不对，这上头早已把她脱了奴籍，化为良民。

自来到沧州后，秦昭素便许多次提出要帮她去官府脱离奴籍，可她不愿，想一辈子侍奉小姐左右。

却原来早就……

金玲抱着匣子痛哭起来。

这世上，再无第二个医世家秦府，再无一秦家有女昭素，翩翩温婉，如玉沐风。

金玲与锦笙别过，她愿从此一直守着这一方土地。

天清图复本的下一个地点已经发亮，也是时候该走了。

锦笙心中百感不已，人间之行只是一个开始，她却明白了“怕”，不只是面对凶恶之兽的生死应急。

怕被牵绊也怕挂念。

锦笙重新启程，仍是独自一人，这次，去往的是人间，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