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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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墓前栽着一排排的常青树。树木的影于单薄的日光下显出半分伶仃。拂拂跟着梨乐和裴夙长老走在这树木之间，忽然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她突然想起：“我常听说普通人家过年的时候常常燃起烟花爆竹，百户千户地聚在一起，最是热闹不过。可昨夜却没有这样的动静。”

梨乐笑了笑。

“你若是好奇，改日我们买了去放便是。”

拂拂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想，江湖人和普通人不都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也最易碎的一芥么？怎么江湖人便如此不同，只为了个秘籍便能搅得天翻地覆？

墓前早就围了许多人。这些人却不似普通居民一般围成密不透风的一圈。他们三两成群站着，目光冷静淡漠。

“……”拂拂的眼睛眨也不眨，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想让这些发现自己一丝一毫的异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梨乐仙子来了！”

“是梨乐宫主！”

方才冷静的人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潮水一般涌过来。

梨乐与拂拂相握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姐姐……”

梨乐神情不变，脸上一派从容镇定。裴夙长老亦是见怪不怪地上前，横剑挡在了梨乐前方。

她的剑鞘是朱漆的红色，不够实用，却足够耀眼。火一般地在冬日里燃烧着。

那些人果然不敢再上前，讷讷地停在三步开外，可目光却还是不住地往中间的佳人上扫。

拂拂是不在“佳人”之列的。

或许是行动举止太过孩子气的缘故，拂拂几乎没怎么接受过来自异性的示好。只是那些目光不可避免地也会顺带着落在她身上，这令拂拂感到有些不适。

心底腾起一股烦躁。

梨乐注意到拂拂加快的呼吸，生怕她又犯了病。

“诸位让一让。”他没心思再接受这些大老爷们的目光洗礼，索性走到裴夙长老身侧，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梨乐毕竟不是什么花瓶。他是九垣宫的新宫主，在江湖上也稍有名气。过去也是同顾织一起被称作二姝的。

可惜他本人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人群中分出一条道来。

将军墓前的石阶上站着几个男子，有两个中年的，一个年轻人。

他们俱都对梨乐报以微笑。

这笑中含着几分倾慕几分算计便不得而知了。

拂拂莫名地觉得这将军墓前的场景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一点也没有严肃、悲情的氛围，反倒是一群戴着假面的人在这里翩翩起舞，苍蝇一般地惹人厌烦。

将军大人在地底下知道了也会哭吧？

拂拂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自负。她吸了吸鼻子，从表面上看还是那个乖巧到像个小布娃娃一样的小姑娘。

梨乐介绍到拂拂时，那几个江湖门派的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姑娘竟是琼山派的人么？失敬失敬！”

拂拂从不知道贫穷的琼山派竟在江湖上也有这么大威望。

不过在后面的攀谈中，拂拂很快就知道了缘由。

据说这将军的妻子以前也是个江湖客，且和琼山派是有些渊源的。

拂拂一眼看过去，只见将军的墓碑上确然写着两人的名字。那两个名字工整地对着，显出十分的和谐。

她心里头一次生出一些实感来。

拂拂小的时候，师姐就经常给她讲这位将军的故事，拂拂也因此喜欢那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她心里却又有一个声音在泼冷水：自古能人志士大多不会顾惜妻儿，个个冷心冷情，凉薄到了极点……

一对夫妻，从成婚到生儿育女，最终合于一坟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吧。

梨乐揉了揉拂拂的头，同那为首的山羊胡子解释道：“这孩子头一次离开她师门长辈出来，难免会有些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山羊胡子道：“这有什么的呢？拂拂姑娘乖巧可爱，老夫见了便心生欢喜。”

梨乐脸上的笑一收，转眼间便目光沉沉极有压迫感。

彼此介绍过后，一行人也不扯些别的，直接拉进了主题。

山羊胡子指着身后地上的几滩血迹道：“我们便是在此处发现了尸体的。”

“竟如此猖狂么？”梨乐道。

拂拂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她初时听人说将军墓前死了人，便只以为那尸首是在将军墓前不远处发现的，若真较起真来，说是来将军墓时的山道上也并不是不可能。

谁知这尸首竟是直直地躺在墓碑之前。

这倒不像是杀人夺宝中出现的意外，反而像是一场炫耀式的谋杀了。

“凶手的目的，绝不在于简单地示威。”拂拂想了想，道，“若是为了震慑诸人，直接将人挂在城墙头上岂不是更好？凶手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山羊胡子等人惊讶地看了眼拂拂，像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竟说出这样令人心惊的话来。

……把人挂在城墙头上，也不知是她从哪里听说的。

梨乐又问：“前辈可否叫来里正等人前来辨认？看看这三个人是不是附近的住民。”

拂拂赞同地点了点头，严肃地看着山羊胡子。那山羊胡子苦笑了一下，道：“梨乐宫主吩咐的事情，其实我等早就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