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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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走进老洋房的会客厅坐下。精致的骨瓷小碗,杜妈妈盛了一碗鸡汤推给苏念：“太瘦了，你也喝点。”

“谢谢。”苏念礼貌地点了下头，回以一抹微笑。

杜妈妈手撑在桌面，歪头直勾勾地看苏念,看不够似的。

杜君岚注视母亲,母亲竟然会对苏振荣的孩子如此友善,这让她大感意外。还是说，过去太久，母亲早忘记以前的事,放下了对苏振荣的成见和厌恶。

想到这里，杜君岚叹了口气。是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弹指一挥,大家都不再年轻,她曾经那么恨苏振荣，也早释然。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约一下他,我想见他一面。”

放下过去，大家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叙叙旧也好。

“我爸爸……”苏念脸上的笑容沉下去,“他……”

还没说完,杜妈妈中气十足地打断了苏念,斥责女儿道：“你还没忘了他吗？还要见他！”

“妈，我……”

“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还要见面做什么。见了面又能做什么,他都不要你，去找别的女人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也不结婚，想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啊。”一提到这个，杜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念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愣住。不要杜君岚，去找别的女人，说的是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

杜君岚苦笑，看来妈妈并没有放下对苏振荣的成见。她不想让苏念听到些不该听的，示意吴娜把苏念带出去。吴娜会意，领苏念出去，并带上了门，门合闭的瞬间，母女俩开始了争论。

“我不结婚，是因为结婚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可以选择结婚，我可以选择不结婚，这是我的自由。”一向温柔的杜君岚，发起火来也攻击力十足。

“你什么自由，我看你就是还没忘了那个臭小子。”回忆涌上心头，杜妈妈滔滔不绝碎碎念起来，“韩妈领着那个小子来应聘时，我看她母子俩可怜，才收留的他们，现在想来，我就不该发那份善心。从那小子一进门，你俩就眉来眼去的，像什么样子。”

“说了多少次，我们没有眉来眼去。他十六岁，我十二岁，我把他当哥哥，喜欢跟着他一起玩，怎么能叫眉来眼去。你不是后来把他赶走了吗？让我连唯一的玩伴也没有了。”

母亲对杜君岚管束严格，杜君岚每天五点就要起床，练两个小时钢琴，之后半个小时吃完早饭，去上课，下午放学，再去学画画、舞蹈、古筝，学完这些回到家，还有专门的老师教她法语，学完这些，便到了睡觉时间，杜君岚根本没有时间交朋友。

苏振荣的到来，让她的世界发生了改变。他就像是只自由自在的豹子，驰骋在花园和后山，不时捉来只蝴蝶或小鸟送给杜君岚。

小杜君岚惊讶：“你是怎么抓到的？”

苏振荣笑，他一笑起来，眼里便蕴满了星光，左眼的白睫毛蝉翼一样，半透明，好看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说：“你哪天有空，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杜君岚心生向往，有一天偷偷跟着苏振荣溜了出去，两人到山上，疯跑了一整天，回来时，抓了一瓶子的小昆虫。

杜妈妈发现小杜君岚不见，让人去寻，没寻到。天黑透，小杜君岚才脏兮兮地回来，身后跟着同样脏兮兮的苏振荣，杜妈妈看着小杜君岚，气不打一出来，大声训斥，小杜君岚一幅我没错的样子，激得杜妈妈头脑发热扬起了手，她一扬手，苏振荣敏捷地闪到小杜君岚身前，一脸倔强地对杜妈妈道：“不是她要出去，是我硬拉她出去的，您要打就打我吧。”

小杜君岚被苏振荣护在身后，看着苏振荣的背影，内心涌起满满的安全感。

当晚，杜妈妈没打苏振荣，不是自家孩子，再气也不能动手。但作为母亲的韩妈狠狠教训了儿子一番，气儿子带坏了小姐。用扫把棍子打的，听说棍子都打折，苏振荣也没哼一声。

后来，小杜君岚想去玩的时候，苏振荣还是会带杜君岚去，偷偷地，玩一两个小时就回来。虽然两人已经很小心谨慎，但时间久了，还是被发现。

杜妈妈一气之下，赶走了苏振荣母子。

苏振荣离开，杜君岚伤心了许久。

“他把你带坏了。你以前多听话，自从认识他，你不仅学会撒谎，还学会跟我顶嘴。”

“妈妈，我不是跟你顶嘴，我长大了，我有我的思想，你不要总想控制我。”

“我控制你？我控制得了你吗？你最后不还是被他给拐走，那段时间，我找都找不到你。”杜妈妈每每想起这件事，心里就郁结地难受，辛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跟人跑了。

女儿进入娱乐圈，正是事业上升期，却又和那个小子相遇。那小子离开杜家后，去参了军，回来的时候丢掉一条腿。

一个女明星，谈恋爱已是自毁前程，还和那样一个身体有残缺的男人在一起，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再说，她的家庭，也不允许她和那样一个出身贫寒的男人在一起。

自己的傻女儿呀，就是喜欢他，她这个当妈的，费尽口舌，也没说动女儿。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说。”杜君岚站起身，“时间差不多，我该工作。送您到车上，您回去吧。”

“你说不过我就让我走。”

“我没有说不过你，我是不想跟你再说那些陈年往事。”

杜君岚把母亲送出，杜妈妈不放心，苦口婆心对女儿道：“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去见他做什么。不能去见他，知道吗？”

“您就别操心。”杜君岚帮母亲拉上门，目送母亲的车越走越远。

远远看着杜君岚的背影，苏念问吴娜：“杜君岚跟我爸爸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