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天镜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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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羽面色平静地看着天?镜门弟子们来往忙碌又?众手同心，眼神中有一丝苍凉。她也想为自己报仇，却不知如何去报。她看向指挥着众弟子的祁连雪，他?如寒霜般伫立，微侧的背影竟显得有些孤寂，他?似察觉般回头?一望，蕴满了悲凉的眼还未来得及收回那一抹凄切的恨意。蛊羽心头?一跳，她竟有种自己需要承担那抹恨意的错觉，人不是她杀的，但却是魔族杀的，整座天?镜门都在怒喊着要踏平魔界诛灭魔族，而她是其中一个。

祁连雪的目光在见?到?蛊羽的面容后便?怔了怔，片刻后他?缓缓垂下眸无奈地复杂地拢起了眉头?，而后继续指挥着安葬事务。

重流正努力安慰着不敢参加此番场景而不知跑到?何处去的冬知月，祁连雪也忙于事务无暇搭理她，蛊羽只好在不远处找了棵树，坐在雪坯上靠着树发呆。

天?镜门忙活了大半日，终于将牺牲的弟子们安葬完毕，祁连雪也终于得空走向蛊羽，蹲下身来静静看着蛊羽的容颜。

蛊羽似是精神极差，还带着些酒气，坐在这冰凉的雪地上都睡了过去。年纪轻轻做了一派之掌，还承受着复仇的重担，日子过得怕是并?不如意。想到?这里，祁连雪不禁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抚开蛊羽脸侧的发，却看到?蛊羽脖颈间透出的异状的红。

祁连雪的眼被刺痛了一般，心跳也停了一瞬，胸中忍不住泛起酸苦的怒意，片刻后他?还是不甘地垂下了手。

他?都已被虫儿明言拒之，她也清楚地说?过其心有所属，他?即便?犯了醋意又?能怎样。

蛊羽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眼，眸里映着雪光。“祁连雪……抱歉，我竟然在这睡了过去，实?在有失体面。”

祁连雪略一摇头?，道：“是我没法及时来招待你，门中出了这种事……谁都没料到?。”

蛊羽站起身来，道：“是啊，连我也没料到?竟会出这种事。”竟会有人能将御牢罪魔尽数带至人界。

两人漫步在山道上，崖风吹得人脖颈泛冷，蛊羽双手捧握往手心间吹了口气，又?将两手揣在了广袖之中。

“你还是有些怕冷。”祁连雪忽然说?道。

“是么？”

“初见?你时，你穿的那般单薄，在山洞里裹着我的斗篷还瑟瑟发抖。”祁连雪说?道，想起当时的场景，笑意止不住攀上了他?的嘴角，却在他?一片惆怅的心情之下显得更加凄凉。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那时候便?矜持忸怩的很，我碰你一下你就害羞得不得了！”蛊羽说?着便?咯咯笑了起来，那时她对男女之事只是半懂，还不懂得收敛魔族爽快粗暴的特性，现在想来像是她要占人便?宜似的，真是有些可笑。

祁连雪唇角带笑微微垂眸，是不是因为他?太过矜持，总在告诉自己虫儿还小、自己需得克制情感，因此才错过了她呢。

“你总算是笑了，今日见?到?你起，你的脸色便?有些消沉，你遇上了什么难事，可否与?我说?说?？”祁连雪柔声说?道。

蛊羽停止了笑声，看着前方深呼一口气，眼神柔静而迷离。“祁连雪，失去了这么多同门，你愤怒憎恨吗？”

“当然。”祁连雪眼里渐渐显出深沉的厉色，整个人在此时都被染上了霜雪之气。“此仇必报。”

蛊羽默了片刻，又?道：“若有一天?你发现，杀你同门者很可能是你看重在意之人，你待如何？”

“何意？”祁连雪讶异地看着蛊羽，目光有几分异样。

“你别多想。”蛊羽忙向他?说?道，她无奈轻叹，又?道：“只是我自己可能陷入了此般困境。”

祁连雪眸光微微闪烁，他?打量了蛊羽片刻，道：“我仍会报仇。”

“若你报了仇，会让自己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呢？”蛊羽看着祁连雪，眼里氤氲着求知、纠结和茫然。

祁连雪为这眼神晃神了一瞬，他?微微一笑，神情缥缈而薄凉。“祁连雪此生必命系天?镜门，若为一己私情而有负同门之魂，那祁连雪便?不是祁连雪了。”

蛊羽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前方喃喃道：“我怕是做不到?了……只期望有那么一丝可能是我误解了。”

“祁师兄，掌门夫人召你去前殿。”一名弟子跑了过来对祁连雪说?道。

“知道了。”祁连雪应道，又?向蛊羽问道：“虫儿要不和我一同过去？”

蛊羽点点头?，二人来到?前殿时，重流已经在殿内坐着了，冬知月也被找了回来，只是脸色仍然十?分难看，眼周都哭得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