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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些年,吕氏早把嫁妆准备的差不多了,倒不急,只又盯着冬秀开始做出嫁前的准备,厨艺、女红、规矩自然是不用提,又要囫囵个重新来一遍,更重要的是要了解清楚胡家的家庭状况。
那一堆表亲叔伯,姨姑嫂奶的,闹得冬秀一个头三个大,直感叹这胡家还真是家大人多,比她们江家也是不遑多让啊。
不过江家几房早已分开了,特别是她娘这样的青年寡妇,更是连住的地方都与其他几房完全分隔开来,平日里人情往来倒十分清爽,这胡家却正好相反,四代同堂,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住,想一想就觉得闹腾,而且近些年家境越发衰败,已经开始靠典当度日了,又因家里有个抽大烟的大少爷,逢年过节还有人堵上门来要债呢。
冬秀若是嫁过去,总不好搞特殊吧,少不得也要跟着吃苦,像她这样的大脚女子,说不定还要下地干活呢,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吕氏安慰她:“你婆婆就一个亲生的儿子,你是她嫡嫡亲的儿媳妇,她还能看着你受委屈不成!”
说是这样说,吕氏自己也是心里没底,当初实在太过草率了,只看两家门当户对,又是拐着弯的亲戚,那胡家少爷更是个明事理知上进的好孩子,就定下了亲事,哪知这些年,这胡家是越发破落了,又分家不分居的,更兼家里一起住的还有两个年纪比婆婆还大的儿媳,听说仗着年纪大很不好相处,自己女儿将来少不得就要受些委屈。
可亲事已定,不容更改,吕氏也只能多为女儿准备些陪嫁,起码嫁过去能挺直腰板,靠着嫁妆也能养活自己,不需看人脸色。
江耕围手上就有好大一笔冬秀分给他的钱,都被他攒了起来,现在正好拿来给妹妹添办嫁妆,便托江澄平在沪市淘弄些新奇玩意回来。
而冬秀则又一次被押在房里绣盖头去了,就她那三脚猫功夫,绣个蝴蝶都困难,吕氏还偏叫绣个龙凤呈祥,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不过几天功夫,冬秀就把十个手指头挨个戳了个遍,嘤嘤嘤,这不会染上破伤风啥的吧。
而胡家也的确像冬秀所了解到的那样,人穷是非多。
冯氏既是继室,又比继子继女年纪小,在家里完全摆不出婆婆和长辈的架子,幸亏她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向来公允平和、以理服人,在宗族里口碑极好,这才在这个大家庭里站住了脚。
小儿子既要结婚,自然先要准备婚房,然而这些年,家里的地没多一亩、房没多一间,人倒是添了不少,本来就挤挤挨挨不甚宽裕了,又到哪里去腾出一间空屋来。
冯氏少不了要与家中人商量磨牙,特别是几个儿媳妇、侄媳妇,要想让她们把占的屋子腾挪出来,那无异于从饿狼嘴里夺食。
幸而家里当家的二少爷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最后才把原来就属于穈哥儿的房子腾了出来。
这间房子朝向倒好,只是面积太小了,位置也不好,做新房总是有些拿不出手。
可是家里就这么个境况,冯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请人重新粉刷规整了一番。
正当两家人都在为亲事准备忙碌时,远在沪市的准新郎却落得个失学失业的糟糕境遇。
原来这胡竞之进入新公学求学,才将将满一年,这新公学居然就突然解散了,闪得他好没着落,家里母亲又频频来信催促他回去成婚,他来沪市整五年,却学业未完,一事无成,连个中学也没念完,哪有脸面回家乡啊。
前途晦暗不明,使这个少年心灰意冷、百无聊赖,加之几个狐朋狗友的撺掇怂恿,很快就迷失堕落在这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里去了。
打牌赌博、酗酒叫局、进梨园捧戏子……不过半年时间全学了个遍,幸而他到底受着正统儒家教育长大的,还不敢放浪过头,始终也受着一丝自己心里的底线,没去沾那毁人的大烟和妓/女。
这一日又与几个朋友在外面打牌喝酒,直闹到深夜,胡竞之才头晕脑胀的坐上了一辆黄包车,谁知这车夫见他酩酊大醉,又是个瘦弱的书生相,不由起了贪念,悄悄的将车拉到无人的巷子里,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拿了他的钱包、马褂、帽子等物就逃跑了。
胡竞之迷迷瞪瞪的,过来好久都反应不过来,只瘫坐在地上打盹。
不知过了几时,有巡街的警察经过,发现了衣衫不整、满身狼狈的他,自然要盘问一番,不想胡竞之醉酒未醒,直接拿起一只鞋砸向那巡警,巡警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恼怒之下,两人便扭打起来。
胡竞之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巡警的对手,不仅挨了一顿胖揍,还被关进了巡捕房并罚款五元。
第二天在号子里酒醒,胡竞之别提多么惊诧懊恼了。
有些人是真的会在一夕之间醒悟和成长的。
身无分文,几乎断绝生活费和学费的他,想到家中日渐艰难的困境,含辛茹苦、还得靠他赡养的母亲,殷殷期盼的族中长辈,真是幡然醒悟、万分懊悔,下定决心一定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学坏容易学好难,若是一般的普通人,只怕这誓言就如放屁一般,懊丧过后便会死灰复燃、恢复原状,可胡竞之毕竟不是普通人,说要改过自新、浪子回头,还真就如醍醐灌顶一般,立马从那颓靡的生活里走了出来。
也算天无绝人之路,他恰好赶上庚子赔款公派留学的第二批报考,胡竞之深知,将来若想有所出息,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国深造,待学成归来,自有一番大好前程,况且公派留学也可减轻家中负担,他是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的。
当即写信告知母亲,请求她的支持和谅解,母亲对他的学业和前程一向最为重视,想必不会反对。
为了生计,他暂时找了份在公学里教国文的工作,可这份工作所得薪资远不足以够他上京赶考的。
正一筹莫展之际,恰遇到两位同乡好友,不仅鼓励他赴京报考,还为他筹措经费,家中叔父也在同一时间寄来了银钱。
受到如此大的恩情和厚望,胡竞之大为感到,自此一门心思的读书学习,专心准备应考。
之后的事就如走马灯一样,一件件的随时间滑过。
他从备考、上京、考试、录取,直到现在站在赴美的轮船甲板上,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就连他自己也是恍恍惚惚,有种不真实感。
望着渐渐模糊远去的陆地,那心中兴奋又忐忑的情绪才渐渐消退,心里不由生出离情别绪来,也不知家中母亲怎样了,儿子此去,千里万里,再回家恐就困难了,他跪在甲板上,面朝家乡的方向,深深的磕了三个头,惟愿岁月如常,一切安好。
到底是年轻人,感伤一阵也就过去了,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心里又油然生起几分豪情壮志。
既然要奔赴新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他也必须要做一个全新的人。
胡竞之找同伴借了剪刀,咬咬牙,一把剪掉了自己的辫子,嗯,新的一切,从“头”开始。
等冯氏再次接到儿子的书信时,才知道儿子已经如愿考上公派留学名额,现在已经去了异国他乡留学深造了。
冯氏读着儿子的信,感受着那字里行间洋溢出的无尽喜悦和快乐,自然也为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只是随信而来的还有儿子的那条辫子,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倒好,尽学洋人,连辫子也不要了,将来回乡,还不知要怎么被人嘲骂呢。
冯氏郑重的拿香油浸润了那条发辫,细细的梳理后,拿油纸和细布包裹起来,这也是儿子身上的精血所化啊,将来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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