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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帆伸出食指,竖着拦在裴珉薄唇上。

“等等……”

“怎么了?”裴珉单手抚在他腰间,另外一只手伸在他身?后的树干上,有些?疑惑的歪头问?。

“每次都是你收利息,我觉得好亏!”

“所以?”

“所以这一次我也想收点利息。”江白帆推开他,两人换了个位置。

江白帆直接转身?把裴珉怼在树干上,给他也来了个树咚。

江白帆仰头看着裴珉,颇为得意的扬了扬眉头,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倾泻而出。

他试着去亲他,可身?高不够,江白帆愣了一下,只得伸手掐了掐裴珉的脸,干笑着讪讪道:“那啥……头低下来点,我够不着。”

裴珉没有动,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江白帆瞪了他一眼,干脆攀着他的肩,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温柔的吻铺天盖地,山间泥土青草的气息伴随着两人暧昧的气味,在夏季里酝酿成美酒,让人身?心沉溺其中。

山坡上蒲公英随风起舞,成片成片的狗尾巴草被风吹得像绿色的海浪。

一切很美,很温柔。

***

“幺儿,你……你们在干什么?”

有熟悉且暴躁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吓醒了正在亲吻的恋人。

江白帆听到声音顿时?汗毛倒竖,直觉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松开裴珉侧头看去。

他那个一向严厉出了名的二伯,正柱着拐杖黑着脸站在旁边,脸上阴沉的表情?仿佛能滴出水来。

江白帆有片刻的死机,脑海中翻江倒海,各种不明的情?绪浮了上来,他二伯可是传统的老古板,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害怕、紧张,还有各种负面恐惧的情?绪在下山的路上通通涌了上来,可极度的害怕过后反而平静了。

二十分钟后,他和裴珉站在江家祠堂里,看着一众板着脸怒气冲冲的老大哥们,反而心静如水。

事已至此?,该坦白的还是要坦白,总不能偷偷摸摸一辈子。

二伯三?言两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与几个老人家说了。

听完之后,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除了震惊,和不解外,看向江白帆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江白帆搓了一把脸,他知道这件事情?很难,难于?上青天,但?是只要能说服了二伯,那么,其余的老大哥们被关就好过了。

二伯是他的拦路虎,却?是他们的主?心骨。

只要二伯同?意,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好说。

江白帆刚准备说,裴珉却?先开口了:“二伯,我喜欢帆帆,我想要跟他在一起。”

江白帆愣了片刻,侧头看了裴珉一眼,裴珉没有半点想要退缩的模样,神情?只无比的坚定,他抓着他的手,没有半点心虚的直视着二伯鹰隼一般严厉的眼睛。

江白帆心下大定,咽着口水,润了润喉:“二伯,我也喜欢……”

“你闭嘴。”二伯瞥了江白帆一眼,丝毫不给面子的堵了他的话,继而看向裴珉,冷声道:“来者是客,你来我们村,我们都尽情?的招待你,但?不知你竟然抱着这种腌臜心思,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二伯……”

“放肆,谁让你叫我二伯的?”二伯冷哼了一声,抓在拐杖上的指节用力,一根根都爆出青筋来,仿佛握的不是拐杖,这是年轻时?握的枪,“我这年纪给你爸当爷爷都差不多了,你有什么资格喊我二伯?”

他顿了顿,瞥了裴珉一眼,冷声道:“你跟着寻常小辈一样喊我太?爷吧。”

裴珉愣了愣,垂眸低声喊了句“太?爷”,然后紧接着又继续道:“我喜欢帆帆,我想跟他在一起,我是真心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真心值几个钱?”二伯语气越发的冷硬。他不停,说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在下命令,仿佛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

“下面的话我说,你听着。”

“小孩子家家的,一时?好奇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是可以理解,刚刚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但?是你立马收拾东西走出村子,以后再?也不允许踏进这村子半步。”

二伯说完,侧头看了江白帆一眼,又对着裴珉继续道:“下学期我会给他办理退学手续,你若不想害了我家幺儿,以后就不要再?联系他了。”

“太?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

“别说了。”二伯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烦躁,他直接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我不同?意。”

裴珉张了张口,还准备说话,二伯却?是冷眼看着他,“你是幺儿的朋友,难听的话我不想多说,给大家都留点面子。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自己?收拾东西走出去,要么我打断你两条腿,把你扔出去。”

“我要是不出去呢。”裴珉握着江白帆的手,背脊挺的笔直:“你不能这样专横,这是我和帆帆的事情?,你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不,不是他的事情?,只要他姓江,只要他站在这个地盘上,那就是我的事情?。”

二伯的拐杖重重地敲在青石地板上,祠堂里传来沉重的回?音,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出不出去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是完整的自己?走出去还是断条腿,或者断只胳膊?”

二伯话里威胁的意味赤/裸裸的摆在面前?,“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在我们这有偷鸡或者偷狗的贼,抓住了乱棍打死打残的不在少数,你想试一试吗?”

裴珉还无动于?衷,毫不畏惧的盯着二伯,江白帆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二伯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在村子里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发怒的时?候,别人大气都不敢喘,而这会儿他显然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儿都出不了这口气,谁跟他杠上谁遭殃。

重点是二伯说的威胁的话,并不是假的。

江白帆白着脸小心的扯了扯裴珉的衣袖,小声道:“别说了,你听二伯的先出去吧,等他消气了我再?跟他说。”

裴珉摇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

“你听我说,我有办法的,二伯最疼我了,现在只是接受不了,等时?间长了我再?磨磨他,他一定会同?意的。”江白帆道:“你现在跟他杠上,我在中间会很难做的。”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裴珉也知道,他比谁都清楚,他不会放弃,但?是这会儿他必须要后退一步。

不用他收拾东西,他的行李已经被江白帆的五哥收拾好扔了出来,他站在村口不得再?入,几只凶恶的土狗被人拴在入口处,流着哈喇子虎视眈眈的瞪着他。

裴珉站在原地沉默着遥望祠堂的方向,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艰难在哪里?

艰难在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法。

要沟通,才有解决的方案,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完全插不上话。

在老一辈人眼里,同?性的恋情?大概真的是大逆不道,不可饶恕,没有丝毫可以翻盘的机会。

裴珉苦恼的挠了挠头,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站在这里等江白帆解决吗?不行啊!怎么能让他一人孤军奋战!

自己?也得加油,他得回?老家一趟,拿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赌一把。

赌赢了,能和他爱的人相携一生。赌输了,就孤家寡人。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呢。

裴珉往外走去,途中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山间的村庄,眼里只有坚定。

等我啊。

***

地点江家祠堂,平日里青砖黑瓦肃静一片的祠堂,这会儿似被烈阳灼烧了进来,每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有些?暴躁,连挂在树上的夏蝉都吵闹了些?,听得人头晕耳胀,有火没处发,有气没处撒。

江白帆就跪祠堂中,忍受着比夏蝉还要让人头疼的长辈们。

一个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哥们吹胡子瞪眼,轮翻盘问?斥责他,骂完就开始劝说。

他们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掐着手指头把同?性恋的坏处一一说了出来,不管这坏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恨不得全部往这上面栽,就差没把同?性恋说成十恶不赦的事情?了。

江白帆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去反驳他们,但?是模样也明显是不赞同?的。

老大哥们口水都说干了,江白帆也无动于?衷,他跪在那,面无表情?,波澜不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七哥站在他面前?,恨铁不成钢道:“幺儿,你听进去了没有?”

“听进去了。”

“听进去就不要和他再?联系了。”

“我只说我听进去了,但?是不代表我同?意你们的观点。”

“你你你……”七哥差点没被他气的吐血,可是却?无可奈何,因为江白帆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

外表柔弱如蒲草,内心坚定如磐石,他决定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

上学的时?候和人打赌,说要考第一,原本读书不上心的他硬生生的从倒数几名爬到了前?几,又从前?几爬到了第一。

他很少为什么事情?争,但?是若真的争了,那么一定会做到。

他现在想要和裴珉在一起,那谁劝说都没用,不管未来,起码这一刻坚定不动摇。

七哥知道的很清楚,其他的老大哥也同?样都清楚,因为这孩子是他们轮着养大的,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他。

七哥叹了一口气,不死心的继续劝道:“幺儿,这一次听话好不好,天底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要喜欢他呢?”

江白帆正色道:“天底下的人那么多,可我只喜欢他。”

“你你……气死我了。”七哥一怒之下,拂袖走了。

二伯见?他这油盐不进的场景,一气之下怒也甩袖道:“别说了,都出去。不用劝他,也不用管他。这一次谁都不准偷偷护着他,让他在祠堂跪着,不想通就不准出来。”

人都走光了,就剩跪着的江白帆和满脸怒容的二伯。

“你就跪在这好好的反省反省。”

江白帆撇了撇嘴,不甘心道:“反省什么?我又没做错。”

“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二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拐杖在他背上重重敲了两下。

江白帆没有躲,直直的跪在那里受了他两拐杖,实心的龙头拐杖敲在背上,发出沉重的闷声,夏天穿的衣服不多,两棍子都着实的打在肉上,想来那层薄衣服下面的肉,应该都青了。

二伯从来没有打过他,以前?不管他犯了多大的错误,从来都没动过手,这是第一次。

二伯眼中有不忍和心疼,可是怒气依旧还在,他反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不知道。”江白帆咬牙摇头。

“还不知道?”二伯的拐杖又举起了,骂道:“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江白帆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打呗,打死我得了。”

“你……”二伯气得手直抖,手里的拐杖迟迟没有落下去。

江白帆见?身?后没有动静,犹豫着回?了头,看见?老人家有些?抖的手,和仿佛冒着火光的眼睛,怕他气出什么毛病来,只得先服软。

他咬了咬下唇,放低语气小声道:“二伯,你冷静一下,好好的说话行不行?你要真把我打伤了,还得出钱买药,劳民伤财的,这笔买卖不划算。”

二伯气息平缓了一些?。

江白帆又道:“而且二伯平日里最喜欢我了,要真把我打伤了,肯定让好一阵心疼。”

二伯啐了一口,冷哼了一声:“我不心疼你,打死你我都不心疼。”

“好好好,你不心疼我,我心疼你行吧,别生气了,有话好好说。”

“哼!”二伯表情?不善,但?那怒气明显消下去很多。

手中的拐杖没再?落在江白帆背上,而是在空中虚晃了一下,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在祠堂踱步了半天,围着江白帆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开口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个男人?”

“男的怎么了嘛?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哪还用得着管性别。再?说了,人海茫茫,在这么多人里面看对眼,就是缘分,说不定还是月老牵的线。”

“屁,还月老牵线,我看你就是鬼迷心窍。”

“得得得,你说是鬼迷心窍就是鬼迷心窍吧,反正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你你你……”二伯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二伯,冷静。”

“冷静个屁,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不孝,我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子孙。”

江白帆硬声道:“怎么就大逆不道了?怎么就不孝了?我喜欢谁和不孝又没有一毛钱关系。”

“你喜欢谁都没有关系,但?就不能喜欢一个男的,喜欢个男人就是不孝。”

“都什么年代了,二伯,你自己?都说了咱要破除旧社会的封建思想,怎么现在这会儿,你也顽固不化了呢?男的又怎么了?重点是我喜欢。爱情?这种东西,不分年龄,不□□高,不分种族,更?不应该分性别。”

“你放屁。”二伯气得又骂人了。

江白帆有理有据解释道:“白素贞和许仙能在一起,聂小倩宁采臣也能在一起,你看蛇和人能在一起,鬼和人也能在一起,现在我和裴珉都是人,怎么就不可以在一起?不能因为你不了解,你就说他是错误的,你这是偏见?。”

“你你你你……你书都读到屁股里去了,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不让谁,二伯说不过他,直接开门见?山道:“那你的后代呢?你生还是他生?”

“……”江白帆噎了一下,扯着嘴角道:“二伯,现在就说这个,会不会太?远了?”

“不远,九房就你这一根独苗苗了,你总不能让这一房绝了后。”

“二伯,我们家也没有皇位要继承,干嘛一定要留后?”

江白帆挠挠头,顶着二伯要吃人的目光,继续道:“老实跟你说吧,我的想法很简单,要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要么就打光棍。”

“打光棍?”二伯一愣:“这话说出来,你对得起你爹妈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江白帆不敢置信道:“他们都死了,你让我一个活着的人,委曲求全就为了去对得起他们?那这得多对不起我啊?”

二伯:“他们都死了,可我还活着,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那几位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你的哥哥们吗?。”

“我不过就是谈了个恋爱,怎么就对不起你们了,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还嘴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嘴里打光棍说的轻松,等你老了该怎么办?养儿防老,总要有后人给你养老送终。”

江白帆乐了:“养老?现在的啃老族还少吗?你养了他小,还要养他老,我要操那心,还不如多存点钱一个人进养老院。”

“这些?是少数……”

“好了,不要再?说了。”江白帆直视着他,倔犟道:“二伯,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吗?你看,现在的我连我自己?的决定都做不了,我为什么还要管后代?还有啊!一辈子那么长,以后的事情?我根本管不了,我只能管我眼面前?的事情?,我现在想做什么我就要去做。”

他说完,也不管二伯的反应,又道:“而且娶妻生子有什么好的?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像四哥那样,结婚是为了搭伙过日子,一天到晚跟四嫂吵吵闹闹,还不如打光棍一辈子。”

四哥四嫂是相亲认识的,吵吵闹闹了一辈了,吵得村里鸡犬不宁,大年三?十了,还要人给他们劝架,家里有时?候吃饭的碗都要跟别人借,因为都被他们吵架时?给砸了。

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最凶的时?候,俩人都干进了医院。

江白帆一想到他俩就冒冷汗,“二伯,现在让你选,你是让我选择和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是打一辈子光棍。”

二伯一时?哑口无言,他拄着拐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祠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伯侄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都在沉默。

二伯最后看着祠堂上的众祖宗灵牌低喃道:“唉!造孽啊!将来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下去见?他们。”

“所以二伯,你要努力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死在我之后,没脸的事让我先去见?他们就行了。”

“放屁,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二伯气得脸都黑了,板着脸瞪着他,“给我老实在这里跪着,哪也不许去,敢乱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完后,他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往外走去,步伐有些?蹒跚,细碎的阳光落在他银白的头发上,瞬间让他仿佛苍老了不少。

江白帆目送他离开,心里有一点点难过,二叔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操心他的未来,说实话,真的是感?觉有一点对不起他的,但?是那又怎样,不能因为愧疚就放弃自己?想要的。

迎合了二叔又怎么样,那对裴珉的愧疚谁来补偿呢?

江白帆跪祠堂里,脊背挺直,他看得很清楚,目标也很明确,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天很快黑了,江白帆的姿势从跪着变成了坐着,祠堂里点着长明灯,倒也不会太?暗,就是蚊子挺多的。

江白帆坐在蒲团上,无聊的开始拍蚊子,搞了这么久,肚子都有些?饿了,他有些?后悔,早上应该听七哥的,再?多吃一个肉包子的。

那肉包子是七嫂自己?做的,亲手擀的皮,亲手搅的馅。

用的五花肉,豆腐,芹菜包出来的。

放在蒸笼里蒸出来之后,外皮雪白雪白的,咬一口能看到里面鲜美流汁的馅儿……

想到那个好吃的肉包子,江白帆开始流口水了,他擦了擦口水,扁了扁嘴小声道:“他们不会就把我扔在祠堂里不管了吧,好歹给我送点吃的。”

江白帆站起身?,悄悄地站到了祠堂的门边,伸手推了推。

好家伙!

他们竟然把门从外面给关上了,还把门闩给拴上了。

江白帆挠头,“有这么夸张吗?竟然还反锁了,至于?吗?”

“至于?。”门外传来轻手轻脚开锁的声音。

门开了,他的小外孙江珉探头进来。

“小爷。”

江白帆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江珉然后了扬手里的饭盒小声道:“给你送吃的,还有夏凉被和蚊香。”

“啊啊,你真是及时?雨啊,我刚好快饿死了。”

江白帆咽了几口唾沫,感?觉胃酸都快要出来了,他道:“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给他们说教了四五个小时?,还真是要了我的命了,而且这里蚊子真的超级多,你竟然还记得给我带蚊香,真是太?好了,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行,我记住了。”

“带了什么好吃的?”江白帆接过饭盒,一屁股坐在蒲团上面就准备吃,翻开饭盒一看,里面全是他平日里爱吃的,蒜香茄子,油淋大虾,居然还有红烧肉。

“哇塞,今天七嫂怎么煮了这么多好吃的?居然还煮了红烧肉?”

江珉摇头:“不是她煮的。”

江白帆疑惑道:“那是谁?难不成是七哥?”

“都不是。”江珉有些?无奈的笑道:“他们俩今天都被你的事气到了,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哪里还有心情?煮饭。”

江白帆愣了一下,夹起的五花肉又缓缓放下了。

“那这些?菜都是谁煮的?”

“我啊!都是我煮的。”江珉围着祠堂转了一圈,目光落在烛火有些?小的灯油芯上。

他寻了一把剪刀,剪了油灯的芯子,祠堂的光线又亮了一点,回?头看着江白帆发呆的模样,小声道:“吃吧,等会都凉了。”

江白帆回?神,拿起筷子沉默的吃着,半晌后,突然抬头看着江珉道:“七哥七嫂他们吃了吗?”

“没吃,说胃口不好。”

“哦。”江白帆突然觉得嘴里的红烧肉有些?不是滋味。

见?他一副失神落魄的表情?,江珉安抚道:“没关系了,你放心吧,我给他们热着呢,等会儿就回?去劝他们吃。”

“好,”江白帆点头,自我安慰的想,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件事情?只是发生的太?过突然,七哥七嫂他们还没接受得过来,等时?间久一点,肯定就好了。

自我劝导完毕,江白帆又夹起了红烧肉,吃了一口突然好奇的问?:“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居然还有心情?给我做饭送过来?。”

“因为……”江珉把蚊香拿出来,小心的将两盒粘在一起的蚊香片分开,他道:“因为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你们俩这点小心思,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很久是多久?”

“特别久,久到你还没察觉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

“这么厉害的?”

“当然。”江珉挑眉道:“就你们这点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好了,不说了,吃饭吧,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江白帆嘿嘿一笑,继续低头扒饭。

“对了,我刚刚去村口看了一眼,裴珉已经走了,你还准备坚持吗?”江珉点好蚊香,半蹲在他身?边问?。

“走了?”江白帆显然不信。

“嗯,我刚刚去村口看过了。”

江白帆看着碗里的五花肉开始有些?食不知味。

他倒不是怀疑裴珉会放弃,只是他突然离开有些?担心,怕他会发生什么事情?。

江白帆放下碗道:“我去看看。”

“好,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偷偷出了祠堂的门,才走出几步,就被二伯发现了。

二伯显然是一直就在这守着,他锋利幽黑的眼眸在江珉身?上划过之后,落在了江白帆身?上。

“要去哪儿?”

“不去哪,就吃饱了出来散一下步。”

“我说过,在你没认错之前?,不准出祠堂半步。”二伯冷着脸道。

“不准出祠堂半步?”江白帆气笑了,“那你干脆将我绑起来得了。”

二伯稍一思索,直接点头道:“行,那就绑起来。”

江白帆:“???”

二伯对着江珉道:“去找根结实的麻绳来。”

江珉一愣,犹豫道:“太?爷爷,这不太?好吧?”

“不太?好?”二伯盯着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浑身?的气压极低。

“你擅自进祠堂将他放了出来,我还没找你麻烦。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不绑你,要不绑他,随你选。”

江珉默默找来了麻绳。

江白帆:“……”

江白帆:“不是,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没犯什么罪,还用麻绳绑着我?二伯你这是乱用私刑,这是犯法的。”

“犯法,犯了哪条法?哪个法管得到我的家务事?”二伯以前?在部队上学过绳结,绑人绑的可牢了,而且这绑法也不会让人太?过难受。

江白帆手脚被绑着,也还能动,就是解不开。

他折腾了一会儿,气道:“你绑啊,有本事绑我一辈子,我就不认错。”

“好啊,那看看倒底是你犟还是我犟。”二伯拄着拐杖,围着他走了一圈,好整以瑕道:“老子以前?训过鹰,审过犯,你跟我犟?十个你也犟不过我。”

“啊?敢情?你把我当犯人处理呢?要不要再?上点刑啊?”

二伯瞪了他一眼:“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老实给我在祠堂待一晚,明天跟我去相亲。”“还相亲?”江白帆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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