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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看着这群泪眼汪汪的属官,终于放弃了接下来的一段话,免得一会儿把人都说哭了。

“这是我的意思,诸位以为如何?”

屋里静了一瞬,是先前来找人的刘柱最先开口,“我等愿、愿追随大人。”

时越点了下头,环顾四周。

众人对视几眼,也都跟着刘柱同道“愿追随大人”。

整个大堂内,都弥漫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氛。

时越:……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抽搐的额角,缓声道:“诸位不必担忧,我观赵将军连克数郡,附近却并无流民逃窜。可见他虽是战力过人,但并非嗜杀好勇之辈……倘若大开城门,他必定会善待诸位……到时诸事交接,安抚民心安置兵丁之事……都有赖诸位。”

这话落后,屋内的气氛又是一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意识到:就是广平郡换了人来管,底下的事儿也确实需要人来做,这么想想他们似乎还挺安全的。

只不过,这口气松了之后,他们的视线又落到自家郡守身上……脸色又凝重起来。

时越:……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群人想了什么。

既然对投降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然后就是选派使者过去沟通。再就是各回各家,准备准备要用的东西,比如白布、白衣之类的。

刘柱的妻子钱氏得知这个消息,一面在家翻找着素衣,一面絮絮地念叨着,“城门开的的时候,你可给我小心些……该往后缩往后缩,该藏着藏着……那些没用的义气可别瞎逞,他们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都这会儿了,你那较真儿的牛脾气可好好收收……”

刘柱“嗯嗯嗯”地应着是。

钱氏却一面给他整理腰带,一面就掉下泪来,“你可好好的、好好地回来……铁儿还、还小……你这趟要……回不来,可真……真是活生生地逼死我们母子俩……”

“可别说那些瞎话!”刘柱伸手捂住她的嘴,又手指动了动,给她擦了泪,劝道,“你也别寻思那些个没用的,大人刚才在衙门都说了,那赵将军不是个坏人,咱们都降了,他做什么非多杀个人?”

钱氏仍小声呜呜地哭,“那些挨千刀的杀人犯,手上都不知道多少条命,谁知道他们想……想什么?!”

刘柱又抬手抱了抱她,道:“你这么想啊,就算他们占了下聿,这总要个抱腿儿办事的吧?他们刚刚进来,也都是一摸瞎……总要有人领着。咱们都降了,就是咱们领着他、给他们办事儿,都是自己人,他们怎么也不至于杀自己人吧?”

钱氏也不知信没信,只小声呜咽着应声。

等到临出门的时候,两人红着眼圈告别,钱氏又道:“你说你们这些人没事儿,那徐大人他……”

刘柱沉默着不吱声了。

钱氏又是一噎,抽泣着道:“造孽啊……”

广平难得有个好官……

这世道,当真是不给好人活路。

时越那边还不知道,他的下场已经下属们分分钟脑补着安排好了。

城头上白旗已经挂好了,时越领着一众身穿白衣头绑白布的属官站在城门口。

原本抵在城门口的碎石圆木被清理开来,厚重的木门被缓缓拉开,城门外攻城一方缓步进来,居前的是个骑着马的年轻人。

时越带头跪了下去。

——不出意外,又听见身后传来的哽咽声。

时越对此已经无力吐槽,这一个一个的,感情也太充沛了点。

原身虽然奇迹地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把广平经营成了一个肥美多汁的小肥羊。但是毕竟是一郡郡守,对外面的情况还是有点了解的。

扣去那些乱七八糟一听就是传言的“青面獠牙”“拿婴孩下酒”的诽谤之后,时越还是大略推测出这攻城的赵将军的性格。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个有点冲动的年轻人。

他爹赵圭是原本的胥州太守,不过后面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过世了,继承人还不是他儿子,是另一个“朝廷任命”外姓官员。

原身觉得没什么毛病,毕竟这世道乱起来之前,太守本来就是朝廷封谁做就是谁做,可没有一个子承父业的说法。

但这一点搁在现在就分外不合理了,时越略猜一猜,就知道赵圭是应该是在争夺过程中逊人一筹,胥州就这么被拱手让人了。

如今围城的赵修石,也就是赵圭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兵,重新打了回来……这是要来为父报仇。照这种情况来说,既然这位赵小将军的目标是打下胥州当胥州太守,如今他这么干脆利落地投降,继续担任自己原本的官职还是很有可能的,当然也不排除降职或者坐牢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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