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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钟公此时已经缓过了心神,他本性豁达,于胜负生死都早已看淡。自己兄弟四人隐居于这杭州梅庄之内,早已不问世事,乃闲云野鹤之身也。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一层关系,估计这天下间,连“日月神教”中人,也会忘却了我们兄弟四人的存在吧。可谁曾想到,自己兄弟四人,今日会一起败于这风姓少年的手中!那风清扬现在的武功,又能高到何种的地步?
黄钟公苦笑道:“风少侠剑法之精,固为老朽生平所仅见也。而于内力的造诣,竟也如此了得,委实可敬可佩。老朽的‘七弦无形剑’,本来自以为算得是武林中的一门绝学,哪知在风少侠手底下真如儿戏一般。
我们四兄弟隐居于梅庄之中,十余年来未曾涉足于江湖,竟然已变成了那井底之蛙,哪里知道这天下之大,已是奇人辈出,真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哪……”
他言下颇有凄凉之意,此时长叹一声,竟自己摇了摇头,颓然坐倒在地,神情萧索,已经是面如死灰,一动不动了。
风二中见黄钟公如此颓废,心内不忍,赶忙说道:“大庄主,有一事须当明言。我所以不怕你琴上所发出的无形剑气,并非由于我内力高强,实因晚辈身上一无内力之故。
晚辈内力全失,适才比剑之时隐瞒不说,已不免存心不良,怎可相欺到底?前辈对牛弹琴,恰好碰上了晚辈牛不入耳也。想必前辈一直以内力催动琴音,就是想用琴音破我内力,可是我却全无内力,何能受其琴音干扰呢?”
黄钟公依然不信,总认为是风二中在宽慰自己。风二中便伸出手来,让黄钟公搭脉感受。黄钟公五指搭脉,便觉风二中脉搏微弱,弦数弛缓,确是内力尽失之相。
他一呆之下,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如此,我可上了你的当啦!好兄弟,你为什么要将这秘密告知老夫?”他口中虽说自己上当,但神情却已是欢愉之极。原来自己修炼的这门神功并没有白费,只是对牛弹琴罢了。
黑白子说道:“风少侠,你坦诚相告,我兄弟俱是感激。但是你岂不知自泄其弱点,我兄弟若要取你性命,已是易如反掌?你剑法虽是高绝,但是内力全无,终不能和我等相抗。”
风二中说道:“二庄主此言不错,晚辈深知四位庄主皆是英雄豪杰,这才敢明言,我相信你们都不会是那趁人之危之辈。”
那黄钟公点头说道:“甚是,甚是。风兄弟,你来到敝庄有何用意,也不妨直说了罢。我四兄弟跟你是一见如故,只须力之所能及,无不从命助之。”
秃笔翁道:“你内力尽失,想必是受了重伤。我有一至交好友,医术如神,只是为人古怪,轻易不肯为人治病,但冲着我的面子,必肯为你施治。那‘杀人名医’平一指跟我向来交情……”
风二中黯然道:“这位平大夫,数月之前,已在山东的五霸冈上逝世了。平大夫临死之时,还替晚辈把了脉,他说晚辈之伤甚是古怪,他确是医治不好的……”
秃笔翁听到平一指的死讯,甚是伤感,他此时也已是呆呆不语,竟然是泪流满面。想必也是感伤老友的离去,自己再不能与之相见了吧。
黄钟公沉思半晌,才说道:“风兄弟,我也指点你一条明路,对方肯不肯答允,却是难言。你持我修书,前去见那少林寺掌门方证大师。方证大师昔年曾欠了我一些人情,说不定能卖给我一个老脸,把那《易筋经》传授于你。”
风二中说道:“这《易筋经》神技,方证大师只传本门弟子,而晚辈却不便拜入少林门下。此中甚有难言之隐,四位庄主的好意,晚辈深为感激。
生死有命,晚辈身上的伤也不怎么打紧,倒叫四位庄主挂怀了。晚辈这就告辞,得罪之处还请四位庄主多多包涵。我那童大哥所说皆是玩笑话,当不得真。晚辈武功,又怎敢与四位庄主相比?”
黄钟公说道:“风少侠且慢。”
转身走进内室,过了片刻,拿了一个瓷瓶出来,说道:“这是昔年先师所赐的两枚药丸,补身疗伤颇有良效。送给小兄弟,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一点小意思了。”
风二中见这瓷瓶的木塞极是陈旧,心想这是他师父的遗物,保存至今,自必珍贵无比,赶忙推辞。
黄钟公道:“我兄弟四人绝足于江湖,早就不与外人争斗。疗伤圣药,也用它不着。我兄弟既无门人,亦无子女,你推辞不要,这两枚药丸我只好带进棺材里去了。”
风二中听他说得凄凉,只得郑重道谢,接了过来,告辞出门。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陪他回到棋室。
童化金一看众人表情便知结果,假意问道:“风兄弟,大庄主指点了你剑法吗?”
风二中道:“大庄主功力之高,人所难测,但适逢小弟内力全失,对大庄主瑶琴上所发内力不起感应。天下侥幸之事,莫过于此。”
童化金说道:“风兄弟内力尽失也不是今日之事,想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梅庄之中,无人胜得了我风兄弟的剑法,三位庄主,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预知令狐冲二人能否离开梅庄?他们四位庄主真得愿意放弃那些自己牵肠挂肚之宝物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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