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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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五福用手轻拉了两下胡奶奶，发现胡奶奶没啥反应。胡五福这才发现，出大事了。

胡五福立即打开门冲了出去，朝着院外面就喊，

“爷爷，爷爷，爸，妈，我奶奶发癔症了。”

胡五福实在想不到用啥词形容，不过她嗓门够大，胡爸爸抱着二春头一个跑来的，然后就是胡爷爷。

胡爸爸还是有点经验的，一看胡奶奶的样子，立即就说，

“受啥刺激了，是抽过去了，你抱着二春。”

胡五福抱着自己的小侄子二春，就见胡爷爷伸手先把胡奶奶放平了，不过胡奶奶倒在炕上的时候，两条腿还是盘着的，和刚才盘腿坐在炕沿的姿势一模一样。

所以，胡奶奶人是平躺在炕上的，脸还在抽抽，眼神对不上。盘着的腿跟着翘起了，还有一只胳膊也是跟着向上翘着的。

胡奶奶翘起的这只胳膊上面的手，有一只明晃晃的金镏子。虽然镏子很细吧，但是还是挺显眼的。

不过胡爸爸和胡爷爷都在忙着胡奶奶，一个在掐人中，一个在给抚着胸脯子，担心胡奶奶缓不过气来。

胡爷爷给胡奶奶抚着胸脯子的时候，还顺嘴说了一句，

“老太婆有二十来年没犯过病了，上一次还是跟亲家吵架的时候犯的，今天是咋的了？”

胡五福抱着二春往后挪了一小步，希望胡爷爷和胡爸爸不要发现那个金镏子。

胡五福刚才没来得及顺手给撸下来，现在来不及了。

“咚咚”有一阵脚步声跑了过来，听着不像是胡妈妈，听着声音挺大的，转过头看到的是八岁的大春。

大春还背着斜挎着的小书包，虽然已经洗得颜色看不清了，但是能看出来是要去上学。

大春在门口看了眼没进来，就抬头看着相对比较闲的胡五福问，

“姑姑，你知道玉米饼哪里放的吗？”

胡五福这才知道，原来大春中午不回家的，学校不算太远，但是回来也没啥可吃的，就在学校吃口玉米饼就点开水。

学校有开水，老师才帮同学们煮了水，让同学们在教室里吃饭。

胡五福一听二春这孩子上学还这么苦，连忙就问大春，

“学校回来多远啊？”

大春想了想，伸手指着一个方向说，

“不远，就咱村老祠堂的院儿里，要是没啥活同学们中午都不回家。”

胡五福还没问啥呢，就听大春又说，

“回家还不是一样啃玉米饼子。”

在学校既能玩也能看书，干啥也行。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

胡五福还要同大春说吃饭的事，听着就是“嗷”地一嗓子，胡奶奶缓过来。

胡五福探头看了一眼胡奶奶，再转过头时，大春已经跑出去了。而且胡五福看着还有两三个孩子一起的，应该是有学校的同学来找他一起上学了。

胡五福想着这中午不吃饭哪成啊，8岁的孩子正长身体呢。

胡大哥和胡大嫂已经骑车去了陈家村了，胡五福想着中午就再吃饺子吧。

胡五福刚才已经把肉馅都拌好了，面已经用和面机弄好了，厨师助手估计这会儿已经把饺子皮擀好了，菜也切好了。

胡五福还想着，给家里的小孩子补补呢，中午吃芹菜饺子，再炖点带鱼，还有拌个萝卜丝和白糖西红柿。

胡五福正想着呢，就听到门外又一阵声音，胡五福心里话说，今天可真热闹啊。

家里头的这位，还正在缓过来呢，到底是谁来了啊，这么大声。

那声音确实挺大的，而且简直就是扯着嗓门喊着呢，听着胡五福直皱眉。

“哎哟，姓胡的，我呸，就你们家也敢姓胡。”

听着自家院子进来的人，胡五福是抱着二春的，又不能让三岁孩子见外面人吵架，对孩子不好。

胡五福把二春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摁了摁，她自己站在门口就往外面看。

这一看，就看到胡妈妈正拿着一个扫帚，朝着门外头那人就打了过去。

要是昨个胡大嫂说自己这亲妈虽然爱晕，但是打人从来不手软，胡五福是有点质疑的，但是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怀疑。

但是，虽然拿着大扫帚打着人，可嘴巴里说的话，还是那么软绵绵的。

胡妈妈把手里的大扫帚朝院门口的人，挥了几下，用着一口的软音和人吵架，

“呸，想上我家吃饺子，门都没有。姓刘的我告诉你，你从那穷村子刘家嫁到我们村来，是你祖坟冒青烟了，你知足吧。呸，还想吃饺子，你咋不去吃屎呢？”

胡五福直接就吸了两口凉气，自己这亲妈，要不是因为总是爱装柔弱，说不定就是村里的一霸。

正这时候，小脑袋靠在胡五福肩膀上的二春，突然奶声奶气地说，

“姑姑，奶奶最厉害了，那个姓刘的打不过奶奶。”

胡五福看着已经不年轻的亲妈，但因为不怎么操心家里的事，显得人还是那么的“青春逼人”。

而那个被叫做“姓刘的”，应该和刚五十的胡妈妈年纪差不多吧，但是却显得更苍老一些。

胡五福这才意识到，自家这一大家子，其实都显得满年轻的。

还不等胡五福多想呢，就听着那个被打出院外的“姓刘的”大声说，

“姓胡的，我告诉你，你以后别想再登我家门。”

胡妈妈手里杵着个大扫帚，上面的竹条子可不细呢，刚才被抽的“姓刘的”是嗷嗷地叫。

不过这个“姓刘的”却只是在门外大吵大叫，不敢闯进院子和胡妈妈打。

这个胡五福正觉得奇怪的呢，却听到胡妈妈声音更柔了，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而胡五福看过去，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村里的大小媳妇和婆子们，全都先先后后地抖了两下。

胡妈妈抿着嘴就笑了，

“呵，姓刘的，那可是我娘家，你敢不让我回娘家呀，我就让我哥休了你。让你滚回你们那穷村子，噢，听说你娘家刘家村现在好些人家还在吃黑馍了呢。”

胡妈妈这话说出来别提多得意了，而胡五福这才明白，那个啥“姓刘的”原来是自己的大舅妈。

就这位大舅妈，被胡大嫂挺鄙视的，现在看来，还是因为从穷村子嫁到现在的“富村子”胡家村的。

胡五福对于自家人的这种骄傲，还挺能理解的。这个年代有的地方真的是要半死不活的，可胡家村，都不咋吃黑面了。

像胡大哥用家里种的菜，还能到集市上换上二斤白面呢。

这种做法的人还是挺多的，城里面的供应粮月月有，而且还能把精白面换成各种粗粮。

这样一来，城里人嘴里，也能省下点白面或是大米呢。

有的人家不舍得吃大米，又用大米和别人换鸡蛋啥的。

胡五福看着自己亲妈还在和大舅妈吵架，可她抱着个二春呢。正这时候，忽然听到院到传来了胡二哥的声音，

“妈，你干啥呢，咱家扫院的大扫帚，都扎好几个了，你别再打坏了。”

胡五福听了差点没乐出来，而趴在胡五福肩膀上的二春，又是奶声奶气地说，

“奶奶打坏的。”

早上吃饺子时候没看到胡二哥，胡五福还以为胡二哥没起呢，原来是出去了。

和胡五福有同样疑惑的胡妈妈，立即上前把胡二哥拉进了院子，很用力地就把自家院门“啪”关上了。

胡五福甚至还看到自家院门“吱呀、吱呀”地连着响了好几声，胡五福心想，就这样关门，用不了多久，院门也得换了。

打架吵架的人回院儿了，院外看热闹的人也散了，而姓刘的不解恨地“呸”了一声。

旁边有个女人趁机就拉了刘大花一把，俩人就转了个弯，躲开人说话去了。

这个拉了胡五福大舅妈刘大花的女人，正是胡五福见过的，胡麦子的亲妈，村里人叫麦子妈。

麦子妈笑了笑就对刘大花说，

“你生那闲气作甚，咱村里谁不知道他们一家的懒货，也就命好，村长又偏心，让他们家老二老三上了大学。可他们也没落啥好啊，俩儿子在城里都不回来了。”

在村里人心里头的想法，就是出去外面讨生活不回来的，就是白眼狼。

胡二哥才回来一天，还不知道自己在村里人眼里就是白眼狼了。而胡二哥现在就像失去了一个亿似的。

当然这是在胡五福看来，胡二哥张着嘴吃惊地说，

“你们大早上就吃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