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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卫女的错,儿臣全权替她承担。”
他冰冷而熟悉的声音,让我的心暖成一片,刚才都不曾哭的我,忍不住就流下泪来。
“孽障!”晋王怒斥重瞳。
狐突与狐偃,也纷纷指责他,连夷吾,也说了他一句,规劝自己的王兄。
他依然只是护住我,一动不动,全然不顾众人的反对。
我依偎在他怀里,感觉好像彻底断开了那些蝇营狗苟之徒,我抬起头,正好只看见他那倾城的双瞳,里面什么都明白,较花与草还要璀璨。
“呵呵,算了,娶亲本是喜事,不必闹成这样。”在丕豹等人的帮助下,任好暂时止住了伤,他勉强地吐字道“大王不如放过了她,秦晋结亲,本来就准备着大赦天下,任好不想破坏了气氛,想高高兴兴的娶穆儿。”
“父王,既然公子贤德,不如遂了他的心愿。”穆姬哭得两眼都红肿了“而且,女儿本来也不愿父王伤害妹妹......”
晋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穆姬寝宫内的二十盏油脂灯,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重瞳却未等晋王定夺下来,就在这一片沉默中,擅自拥着我起步前行。
“重瞳,你若再走,寡人必将你禁足十年!”晋王突然怒吼,好似雄狮。
“父王处罚的是,孩儿无怨言。”重瞳回身朝晋王跪下,磕了一个头,然后拉起我的手。
我俩就在这一片死寂中,并肩走出了这永远也看不穿的深宫。
重瞳的居所,我是第一次进来,这房子的摆设,明显就是他的风格了,特别是这间房里,两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亮,装饰全无,正中独独一个价值连城的案几,放着那一具熟悉的瑟,他还是这么爱惜这件宝贝。
“父王罚我禁足十年,面壁思过。”重瞳边说着,边用袖角仔细地拂去案几上的纤尘“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所以正好啊,我陪你一起禁。”我脱口而出。
他疑迟的耸肩一顿,回头看着我,虽然惊愕的那一丝表情转瞬即逝,但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他回身坐在案几前,两手悬空于瑟之前,良久,他方道“我给你弹一曲瑟吧。”
说着,他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
这首曲子,开头急促,仿佛石破天惊,刀剑齐鸣,嘈嘈跄跄,激亢高昂;而后却转为低沉缓慢,好似秋雨簿凉,淅淅沥沥,水雾朦胧;紧接着竟转为平滑,犹如流水延绵,安详而从容。一直低着头的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我,双瞳剪水,竟渐渐明眸善睐起来,寥若晨星。
我看得心里甜蜜,却不知所错“重瞳,这曲子叫什么,有词么?”
“此曲名为《击鼓》。”第一次见重瞳说话吞吞吐吐“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说到这,他突然止声,又重奏了一遍。
就这几句就完了?我心里反复想着这几句词,怎么想来想去都觉得是爱国歌曲?又叫《击鼓》,感觉像是说打仗的,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重瞳,你忧心国事吗?是担心骊姬惑王误国?”
“阿骊的事,是二弟自己将了自己一招。”重瞳摇摇头,起身打开一柜,拿起一匹布料递给我。
我看了看这布料,素净的淡蓝紫色,这不是申生后院那种花的颜色吗?莫非贾佗跟他说了什么?他竟然默默记在心里,染了布料,我忍不住就流下泪来,双手抱着布料道“如若今日之事不发生,你打算等到何时给我?”
他神色一动,却并未作答,只是一言不发向门外走去,当他带上门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道“好好休息”,便关门而去。
我在塌上,枕着布料,和衣而睡,到我醒来,见着布料表面已被泪水浸湿了一大块,我抬头看向门外,天还是黑的,不远处似乎站在一个人,虽只是看到一个身影,我又默默流下了泪。这一夜,算是睡不着了。
翌日,听闻秦太子娶了公主,欢欢喜喜的离去,据称他一刻也舍不得娇妻,来时是骑着大马,回去已改为与公主同车,满城的百姓们都跑去围观凑热闹了,他们说,这叫秦晋之好。
永结秦晋之好,原来是这样来的。迎亲的车队从曲沃城内出来,重瞳这郊外的居所,是由晋去秦的必经之路,我站在墙内,听墙外礼乐喧嚣,炮竹声声,一派喜庆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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