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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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心疼这个女子，可是，不如此说，不如此挑剔，不如此伤害，不如此让她痛彻心扉，她怎么会离开，怎么会忘记。

他靠近她，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不停颤抖的背，“小冉，想哭就哭吧，痛快的哭出声音，小冉，小冉，对不起。”

被搂在怀里的女子，把脸深深的埋进他胸膛，没有出声，就那般，任由他抱着。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到痛极不知痛，什么叫做泣极至无声，什么叫做哀到极致不知伤在何处。

她伸出手，紧紧的抱着男子的腰，那般紧，那般紧，仿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感觉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渗入他的外套，从温暖渐渐变凉，变冷，再沾染在面上，就透心的凉。

犹如他对她的爱情，从相识，相知，相恋，再到满心期盼，期盼相见，可见了，对她的心却一点点的失温，一点点变冷，直至冰凉，再无感情可言。

她突然间，很想看到漫天漫地的雪，渴望那晶白的世界，没有嫌弃，没有挑剔，把所有的一切，都覆盖在那莹白之下，入眼只有纯净的洁白，没有伤，没有痛，没有眼泪。

她突然间，好想回家，好想趴在妈妈温暖的怀里，让妈妈的手，抚去悲伤，让妈妈的爱，给她坚强。

良久，久得男子都要以为，她在他怀里窒息的时候，她抬起头，抖动着的手指轻轻爬上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抚过，一点一点的摩挲，唇齿间不清晰地呢语，“罗浩，罗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伤我，我是那么的喜欢你，那么那么的喜欢你。”

得到的，却是男子的沉默。

她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泪水，跳出他的怀抱，强扯出一抹笑，“罗浩，我知道，从你第一次闪躲我，我就知道了，知道你不再喜欢我。罗浩，我一点都不笨，我也不傻，呵呵，怪只怪自己太贪心，想贪恋你的宠，想独占你的爱，哪怕明知道是一场梦，明知道梦会醒，却还沉迷其中，渴望再多一点温存。”

“罗浩，你下午不是要去报道的么，你的那个建造师资格考试的入学报道。”

她笑着，拉起他的手，“我好饿了，真的，你请我吃饭吧。”

“等吃了饭，你就去报道吧，别迟到了。也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么大一个人了，我在外面走走，然后就乖乖地回家，等你回来。”

他没有再甩开她的手，任由她拉着他的手指，点点冰凉从她的指尖漫到他的指间，再漫过手臂，直漫到心田。

看着她强装起笑的，还带着泪痕的脸，想说些什么，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把他伤成这般的，是自己，害她如此痛不欲生的，是自己，他该如何安慰，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安慰。

他点头，“好，小冉想吃什么。”

女子歪着头想了一下，“肠粉，我想吃肠粉。不知道C城有没有，你陪我去找找，好不好。就当是，帮我实现我的最后一个愿望。”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地别过头去，不让女子看到他瞬间红透的眼眶。

她都还记得，她都还记得，还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

他知道女子长年呆在D城，最爱吃D城的加了蛋的肠粉。

他们曾在网络里一起幻想，等他们在一起了，他就天天陪她去吃，还要再多加一个鸡蛋。

万一哪一天，没得吃了，他答应她，要把做肠粉的手艺学了，天天做给她吃。

他说，要把她放在他的心尖尖上，疼着，爱着，一起相伴，到老。

他又忍不住地问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子，他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爱了么，真的，一点都不爱了么。

他连连点着头，连嗯了几声，没有说话，他怕一出声，控制不住声线里的哽咽。他拉起女子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取暖，脑海中思绪不停的旋转，搜索着，在C城的哪里，可以吃到肠粉。

C城不比D城，饮食上有着很大的差异。

两个人走在街上，任由冷风扑面而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这种静谧让女子心中又开始泛起一阵莫名的知足，现在，她起码还可以感受得到，他手心里真实的温度。

现在，他起码还心疼地怕她冷为她汲暖。现在，她还可以要求他去满足她的愿望。

她看着两边不停落叶的银杏树，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飞舞，犹如金黄色的枯叶蝶，哪怕已枯萎，也要绽放最后的美丽。

男子的脑中灵光一闪，港饮港食。

他记得很久以前，跟以前那个她一起逛街。走得累极的时候，去过那家餐厅。装修精致，场景温馨。

最重要的是，他记得那家的菜谱上，有供应肠粉的。

心中一喜，伸手拦了一辆出租，“小冉，有点远哦，我们坐车去。”说着，为女子拉着开门，让她先坐了进去。

坐在车上的女子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压抑着悲伤，还是因为心里太多酸楚，车子开动没一会，她的头就垂在了男子的肩头，沉睡了过去。

男子看着肩上那颗小小的脑袋，看着她依旧红红的面孔，伸手拢了拢她掉落在额前的发，触碰到她的皮肤，一片冰凉。

他记得她说过，她的手脚四季冰凉，特别是冬天，怎么暖都暖不热。

他记得他说过，等小冉来了，等小冉跟着俺了，俺就把你的小脚丫放在俺怀里，一定把它们暖着热烘烘的。

他记得她说过，罗浩，我是一个怀旧的女子，是一个痴情的女子，若你要爱，请深爱。我亦会真心真意。我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请包容我的缺点，包容我的不完美。

他记得他说过，小冉，小冉，我知道，我知道小冉是一个痴心长情的女子，俺一定不会辜负小冉对俺的满腔情意，小冉，俺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了。像小冉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多，何等庆幸，让俺遇到了小冉，小冉，小冉，俺一定不会伤害你。

他记得这个“俺”的自称，还是跟她学的。刚开始聊天的时候，她总是不停的说，俺在听，俺在听，听着他的故事，又时不时的敲出几个字，罗浩，俺好感动，俺喜欢你这样的男子。

他扭头看窗外疾逝而过的风景，脑子里不停的闪过以前他们说过的话，他突然发现，在他说了这么多伤害她的话之后，他竟然又开始想念记忆里她的美好。

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啊，痴心，真心，真诚，热情洋溢。为爱，不惜万里，拔山涉水。

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啊，美丽，乖巧，柔顺，活泼开朗，为爱，不顾一切，执着不悔。

不禁红了眼眶，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自己的人，真心喜欢自己的人，并不多，可眼前的女子却是其中一个。

他怎么就这个混，怎么就这么混，怎么就这般待她，就连哄着她开心，都不愿意。

他伸出手臂，想把女子搂入怀里，然这动作还是扰到了肩头的女子。她揉了揉依旧泛红的眼睛，仿似做了一个梦。感觉自己还在车上，拉了拉男子的衣角，“罗浩，我睡着了，还没到么。”

男子还没有开口，车子就停了下来。男子付了钱，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三两成群，年轻男女居多。

女子看着这间餐厅的装饰，心头滑过一阵暖意。右手边是大片的斑竹，枝叶弯曲垂下，在半空中形成一抹绿色的帘，编织着希望的色彩。

斑竹的后面是大大的落地窗，用小巧的竹篱隔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空间，一眼望去，一股甜美的田园风就吹进了心窝，让人禁不信这样浪漫的诱惑，爱上它。

莫小冉的脸上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她指了指最靠近那片竹林的位置，看着男子的眼睛，“罗浩，我们坐那里，我喜欢那个位置。”

男子点了点，拉着她直接坐了过去。

女子坐在那边竹林边，伸出抚摸着左手边竹篱上翠绿的叶，明明知道它是假的，是人工的，却还是爱不释手。如同她一般，明知道，男子会离他而去，她却还在执迷。哪怕他这般的伤她，她却还是舍不得，放不下，对他的爱，依然在执着，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