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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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的风儿格外喧嚣,鸟叫声吱吱喳喳响个不停,正犹如宁和音现在草泥马的心情。
“你干的?”
庄沢看了她良久后,用疑问的句式说出了肯定的话。
咕噜一下。
宁和音吞了好大一口唾沫。
“……我就给了他一串蘑菇。”
庄沢:“……你在蘑菇里下了毒?”
照样是肯定式疑问句。
宁和音:“……没下。”
庄沢:“无毒,那是如何死的?”
宁和音:“哪来的毒?”
问这话时,她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小侍卫,眼神躲闪了下。
嘿!
还真他妈是你。
庄沢起身牵过她手,桃花眸子眼尾压下,眼眸里并无多大动容,“先去看看再说。”
宁和音跟着他的脚步,瞅着周围侍卫离得远了,踮脚凑近他耳朵轻轻说:“是上回被你捅的那个人。”
庄沢:“……”
“他的腰子都被捅漏了,还念念不舍惦记着我,我瞅着人家吃开裂馒头怪可怜的,就想着帮夫君做点好事赎回点罪,给了他一串蘑菇,没想到……”
“他本来早该死了。”
宁和音:“……嗯?”
此刻已经到了地方,庄沢松开她的手,拨开灌木丛看去,地上果然躺了一个黑衣的俊美青年。
他的眼睛早已安详闭上,可嘴角仍在不断溢出白沫,无力垂下的右手旁,还散落着一串蘑菇。
庄沢只看了一眼,吩咐身后的侍卫:“带回府里,埋了。”
宁和音:“???”
“若是在这里随便挖个坑埋了,夫人会终日惴惴不安,时刻担心暴露于人前。”
好像是这个理。
“若是将尸身送到官府,夫人定然脱不了干系,纵然为夫能护你安然无恙,但避免不了从此落下污点。”
更有道理了。
“可若是叫为夫做伪证,那恕为夫万万做不到,为夫自幼以来秉承的信念,便是言不信者,行不果。”
她都要感动了,嘤嘤……
不对,他妈的她刚杀了人啊!
宁和音看着侍卫正在搬动尸身,喉咙滚了又滚不敢置信上前,真就这么死了?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放到鼻下试探……
果然,不见呼吸。
宁和音的心一下子揪着上不来也下不去,跟体内所有肠子都打了结,顺便把她内脏都捆得密密麻麻,这种恐怖的窒息感如出一辙。
她杀了人……
“他本就不是好人,”庄沢走到她身边,侧头望她,“你忘了吗?他想怎样对你。”
宁和音嗓子被糊着说不出话来。
庄沢继续道:“你的举动本是好意,若非有我捅他那一刀,他根本死不了。”
宁和音胸膛起伏着还是说不出话。
庄沢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望,眸子里是一望无垠的幽深。
“他因我而死,与你有何干?”
宁和音伸出双手,慢慢地环住了他。
庄沢身子一僵,怀中话语传来:“让我缓缓。”
这一缓,缓到晚上还没回过神来。
宁和音失魂落魄被牵着下了山,又浑浑噩噩回到九千岁府里,被人喂着吃了东西,被人……
察觉到自己身子被泡在温暖的汤池中时,宁和音这才缓过神来。
有人正在抓洗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动作轻柔。
宁和音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幽深得如沉潭,不知道静静看了她多久,眼睛里就跟有吸铁石一样,瞬间把她的目光牢牢吸住。
宁和音的视线向下,看到他身上浸湿了水贴着身体的玄色袍子,唇抿了抿,“你为什么不脱衣服?”
庄沢的手一顿。
“是怕我看你吗?”
庄沢:“……”
“但是你都把我看光了。”
“还有……”宁和音的手摸上他的腰带,垂眸说道,“你也早被我看光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我觉得……一点都不难看。”
庄沢望着她的目光有点危险。
他的双手从她的头发上离开,移至腰间,握住了她正在蠢蠢欲动的手。
宁和音抬眸再次看向他的眼睛,漂亮桃花眸里的墨色不断翻涌,视线往下,皓白如凝脂的俊秀脸庞上,微红的唇紧抿,藏满了不愿意透露的情绪。
宁和音伸手把他被浸湿的墨发拨到身后,轻轻环住了他,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心跳。
“谢谢你,夫君。”
她轻声说。
这个澡洗了很久,久到庄沢撇开她的手起身离开,她又自己一个人在水里咕噜咕噜泡了一会儿,泡到皮肤粉粉嫩嫩到都有一点发皱,才起来穿了衣服回房。
庄沢躺在榻上,眼睛轻轻阖着。
宁和音刚想跨过他躺到内侧,身子被一只手拦住,躺着的人微阖的眼慢慢睁开,眸底里是一片清明。
“你睡床。”
“……我怕。”
庄沢目光坚定不为所动,“人死不过一捧黄土,何谈三魂七魄鬼神之说?”
“好吧。”宁和音慢慢挪动脚步往床走去。
庄沢宽慰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尸身埋在后院竹林处,尚有一墙之隔,你无需担心,即便你睡着了,他也不会化作鬼魂来床头看着你,更不会入你梦中吓……”
宁和音:“!”
你妈的!
眼看着离床边只有几步了,宁和音猛地转身,不管不顾跑回去,当着震惊到停下说话的庄沢面,掀开他的被窝直接拱了进去。
被窝里很暖和,宁和音把身子使劲往里挤了挤,察觉到太黑了又往上拱了拱,只堪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恰好对上了庄沢微垂的眸子。
“能再进去点吗?有点儿挤……”
宁和音喉咙滚了滚后说。
庄沢垂眸看着她半响,忽的伸出双手,把她整个人抱起翻转了圈,两人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和音被抱到了榻的内侧,而开口故意吓她的狗比,成了稍有不慎身子就要滚到塌下的人。
宁和音轻轻舒了口气,手在被窝里摸到他的腰抱住,脑袋蹭到了他下巴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气息,以及听到熟悉的不规律心跳,眼垂了垂。
“我们除了夫妻之外,是不是还是……”
“什么?”
庄沢的手摸上她后脑勺,轻轻抚着。
“……共犯。”
宁和音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不知道用什么心情说出的这两个字。
谁知道头顶上的人听了,竟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宁和音诧异抬头,眼前人的脸倏然放大,额头察觉到温热的时候,他的唇已经离开了。
庄沢微上挑的凤眸望着她,唇齿间溢出了一丝笑意,声音难得微沉,有点哑哑的,却好听得紧。
“是啊,共犯。”
宁和音一瞬间觉得春心有点儿荡漾。
可现在这种时刻,怎么能乱了心神。
不想了……
宁和音闭上了眼,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挥去,想着明天去竹林处给敌国太子立个碑吧,再给他好好上几炷香,多烧点纸……
庄沢觉得被窝里有些太热了。
早知道他不该逗得那么过火,不该凡事亲力亲为,真正做到了寻常夫君该做的一切。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精致的小脸上就连睡着了,眉头都不忘紧锁,粉润的唇紧抿着,俨然还被笼罩在噩梦之中。
不过死了个人罢了。
有必要那么在意么?被窝下的手紧紧抱着他,身子的香软程度同洞房那夜别二无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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