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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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渡落水之前没想到这条河竟然有这么脏，污浊的泥龙将他一口吞下，直接落进水里，这会儿迟渡都不知道自己倒了龙身子的什么部位，虽然下意识闭上眼睛憋了气，他还是觉得鼻子耳朵眼睛都进了泥水，迟渡不敢松口，生怕一呼吸就被这些脏臭的泥水灌满，但也真是快到极限了。

不是幻境吗，搞那么逼真干什么？迟渡竟然还有闲功夫思考这个，他剧烈挣扎两下，小腿上女鬼给包扎的伤口被震裂开了些，肮脏的泥水舔舐着伤口痛的他眼泪都快下来了，就在他命悬一线快要窒息的时候，空间里的液体忽然哗啦一声全部消失，迟渡整个人像盆里的水被泼了出去，直接落到一块平地上，感觉屁股都摔成四瓣了。

“咳…咳咳——”他都顾不上比较到底是屁股更痛还是腿更痛，只是跟个落水狗一样倒在地上剧烈咳嗽，身上的脏水很臭，他咳了半天才把快要咽进肺里的脏东西呕出来，这会儿感觉活过来了一些。他赶紧伸手摸了摸别在衣服上的小骷髅，还好，小行没被水冲走，虽然她不出声，但只要她变成的小胸针还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四周也静悄悄的，看来危机暂时解除了，这下迟渡终于稳稳当当松了口气。

脸颊被茅草的叶芒划伤，迟渡支起身子想坐起来，艰难地抬了抬手指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多余力气动了，干脆就这么瘫在地上。掀开沉重的眼皮，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蓝天之下，墨绿色的藤蔓植物凑成看不到顶的围墙，把眼前澄蓝色的天割成规规矩矩的方形，这是哪儿，难道自己走出来了吗？

躺了好一会儿，迟渡终于缓过劲来，刘海儿还在滴着脏水，闻着这泔水一样的味道，迟渡差点又狂吐了一次，强忍着呕意把头发掀到后面去，又脱下臭不可闻的上衣，把小骷髅别针揣进裤兜里起身，这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刚够一人通过，由藤蔓植物围成的窄路上，还好这些植物没有什么臭味，不然被臭死，说出去那也太憋屈了。

这里好像不是赵有家附近，他刚到的时候就把老宅周围摸了个遍，这座山迟渡也经常上来跑步，从没见过这么个地方，抬起头，顶上还是一片蓝天，连块儿云彩都不飘，绿植很高，迟渡踮起脚都够不到围墙的一半，地上又被修的整整齐齐有小腿那么高的茅草覆盖，完全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他本来想爬上去看看外面是什么，谁知道一碰那绿植，指尖莫名其妙被电了一下，吓得迟渡再不敢伸出手去，只好把爬出去这个想法直接pass了。

自己站着的地儿倒也不是死路，藤蔓好像把这区域围成了一个迷宫，他们看到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岔口，也不知道走哪边合适，但现在已经这样了，爬是不可能爬上去的，走也不敢往前走，但不走又不知道会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迟渡挠了挠额头一时半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一咬牙往右边的通道走去。

打游戏走迷宫嘛，不知道出路就往右边儿，希望这里也和打游戏差不多，能让迟渡找到出去的方向。

迟渡一路闷着头走，无论遇到三岔口还是四岔口都选择走最右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着同模同样的风景都腻歪了，正想着这些破东西怎么连朵花儿都不长，忽然在不远处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什么鸟在叫。

有鸟叫是不是说明自己快出去了啊？迟渡心下大喜，看来好运还是降临在他身上了，于是小伙子打起精神朝着越来越近的鸟叫方向跑过去，转过两个弯之后，同一群奇装异服的女人碰上，两伙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对峙着，好像谁也不明白对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都？迟渡稍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四五个女人，与其把她们称为人类，倒不如说成人鸟更加合适一些，只见面前的女人身上套着五六七八层棕灰色的羽毛，花纹层次还各不相同，有两个被厚重的羽毛裹得圆不隆冬的，要不是长着人的脸，只看脖子以下的地方还真像两只肥啾，她们簇拥着一个穿着比周围人高级一些的女人，还是裹着毛茸茸的羽，只不过颜色更加复杂，也比她们更像人一些，至少四肢很明显，头上戴了个灰白色的毛线帽，外围插了一圈乱七八糟的羽毛，正中间竖着根半长不短的彩色细茸羽，可以说是非常有印第安酋长的感觉了。

女人们围在一起偷偷看了迟渡一眼，迟渡竖起耳朵听，只听到叽叽喳喳啾啾咪咪的声音，这会儿他明白了，这些家伙不是人鸟，直接就是鸟人。

“大王，这臭烘烘的家伙从哪儿来的呀，看起来怪傻的……”

雀精抱着手眯起一道细长的丹凤眼看了看迟渡，忽然她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拎着大包小包上山那个男的？为了抓他，自己还不小心把手下那个女鬼也关在幻境了，真个不是冤家不聚头，可算让她逮到了，雀精二话没说，手指一扬，周围的大啾啾们直接朝着迟渡的方向冲过来。

迟渡能听懂阿忠的话，纯粹是因为自己和他待久熟悉了，加上那家伙话少，很容易就能明白意思，迟渡才变得犬类用语，这会儿遇到了鸟，他直接抓瞎，完全不明白她们叽叽喳喳鸟叫些什么，但对方都冲过来了，要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不成傻缺了嘛，当下一个转身就闷头进了迷宫，想要摆脱身后追着的鸟人们。

这都啥事儿啊，迟渡头都不敢回，只是不要命地往前跑，这群鸟人说话虽然自己听不懂，但表情还是和人类一样儿一样儿的，那满脸都是要吃了他的意思，灵长类的本能告诉他得跑，不就跑了嘛。刚才被泥巴妖怪吞下肚，这会儿又在迷宫里被鸟精追，看来幸运女神是觉得迟渡脸黑，一点儿面子也不打算给他。

腿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刚刚着了水，这会儿又剧烈运动，那女鬼骗人的，怎么就抓的不深了，迟渡低头看一眼，整个小腿都让血糊了，要再跑下去，他非得失血过多晕过去。好在后面追着的妖怪们智商不太够的样子，冲劲儿十足，但转一个弯丢一个，这会儿只剩两只大肥啾还在锲而不舍地追他，不过看起来很吃力，身上那些毛茸茸的装备该挺热的吧，那喘气儿的声音都跟老牛似的。就算这样，迟渡还是不敢放慢速度，谁知道这群鸟人抓他是要用自己头发做个毛手套还是整个围脖，当下更加不要命地往迷宫里流窜。

四面的植物墙都是带电的，迟渡刚碰了一下就被电的差点尿了，这会儿跑得简直极其猥琐，一点儿都不敢和这些绿色的小宝贝们亲密接触，在泥龙身体里滚了一遭消耗了他大量体力，这又跑了很久，在满眼绿色中绕来绕去，着实是这健身狂魔也有点遭不住了，回头想看看鸟人们还追没追，却发现两只大肥啾停在前一个路口，好像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抬着头身上的羽毛都跟着发颤。

我靠可算是停下来了。迟渡压根没细想她们两停下来的原因，眼看都不追了，往草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打算歇口气。他喘地也不比刚刚那两只肥啾好听，像头老驴一样，迟渡低着头，汗水一滴滴落在面前，不知怎么的，面前的草地颜色变得很深，好像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背后冒出吭哧吭哧的声音，迟渡觉得像有台大风机在自己背后响，还能感觉到风吹在他光溜溜的后背上痒地他想伸手挠挠，都没来得及挠，迟渡扭过头去，只看到一张能有自己脸十个大的东西凑在距离他只有半米的地方，长长的头发拖在草地上，那是一张脸，看不出性别，中分的长发之间只有一只看起来十分恶心的眼睛，红色，上下睫毛都是纠缠的女人的手，这会儿正扭动着，再往下移，刚刚发出吭哧吭哧声音的，就是这一口就能吃下十个迟渡的烈焰红唇。

他呆了，整个人对这个画面做不出任何反应。人类在遇到超越自己想象的恐怖事物的时候，这个瞬间是感觉不到害怕的，迟渡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脑子根本连害怕这个型号都发射不出去。这个巨大的家伙偏了偏头，从带电的绿色藤蔓上方朝迟渡伸出手，反应极快的男人一个翻滚避开来，一句话没说只冲着自己跑来的方向跑过去，把两只愣在原地的肥啾都撞翻了。坐在地上的两只鸟，看这家伙先一步跑路，赶紧麻溜站起来也跟着逃命，巨大的家伙果然追上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每一步跨度都大得迟渡得用狂奔的。

巨大的家伙追的很近，肥啾已经跑不动了，迟渡回过头来眼看两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就要被抓住，咋舌一声折返回来一手捞一个带着往前冲，鸟人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迟渡一句也听不懂，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以前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都还不知道这些鸟人追他干嘛，但反正都被追了，不能让人家雌性给自己挡刀。

身后的巨物追了一会儿，始终没法追上明明已经精疲力尽的家伙，迟渡带着两只鸟东窜西窜，没一会儿消失在通道里，庞然大物把人追丢了。它好像十分生气，肺里还驮着那台大风机吭哧吭哧地响着，四处转悠找寻着逃走的家伙。迟渡捂住两个女人的嘴巴，让她们别出声，听着那大风机的声音远了一些，再也跑不动的三人蹲在转角位置才松了口气，迟渡伸了个头出去看到那东西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庆幸这地方还真是很大，不然没被泥水闷死，今天也得被这东西吃掉。

迟渡看清楚了，虽然体型变大了许多，但刚刚一瞄眼，那家伙穿着一条白色的落地长裙，裙子上被赵有八卦镜烧出来的洞都完美放大，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之前要掐死自己的那个。但迟渡有一点搞不明白，他从白雪地里掉进下水道的时候，那女鬼明明恢复正常了，怎么现在不止长大了好几倍，脸上还多了个恶心的眼睛，而且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一样，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追杀他，说来说去，这幻境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他都没搞明白，迟渡觉得这么一点儿时间里，自己已经拍五个低成本垃圾恐怖电影了。两只肥啾一人坐他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压低了声音对着迟渡叽叽喳喳起来，迟渡不通鸟语，根本不知道她们两在说什么，只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洋腔怪调地冒了句，“窝挺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