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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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桥段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好像各种偶像剧里边，打工小妹与霸道总裁初见，不是咖啡泼了人家一身，就是一口水喷对方脸上，虽然没有让总裁屁股吹海风的情况，但故意也好，无意也罢，好像不整点儿破坏都没法推进剧情发展。

迟渡可以对着佛祖起誓，刚刚这一切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他压根儿没注意晴姐这双女士凉拖带着后跟，跟还是塑料的，不是特别稳。

迟渡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脑壳都埋进土里，垂着头不敢直视她琥珀色的眼睛。男人高举着双手把自己扯下来的裙子像上供一样端到乙骨面前，并十分诚恳地说了句，我赔你条新的。乙骨站起身垂眼看着整个耳朵脖颈全红了的男人说，“不要了，给你留个纪念吧，买衣服的钱我会记在你朋友头上。”而后直接上了赵有的车，同司机嘀咕了两句，没一会儿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趴在地上捧着裙子不敢抬头的迟渡，和呆愣在原地等车子都快看不见了才反应过来这女装大佬怎么抢了自己车的赵有。

妈呀，他看到了啊，黄绿色，细带子，胯上还拴着蝴蝶结。那是条女士丁字裤啊！要不是亲眼看见，迟渡连脑嗨都想象不出这款式。哪个男人会穿这种内裤啊，反正迟渡不穿，自己是男的，那她一定就是女的。

赵有把迟渡从地上拽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这位发小了，憋了半天只冒出来“你牛批”三个字。迟渡吸了吸鼻子，感觉血腥味儿都快出来了，要是多看两眼，指不定就要淌下两道面条宽的鼻血，赶紧用手背一揩傻乎乎地笑着看向赵有，“嘿嘿，我看到了。”

赵有一脸惊讶地回过去，“我靠，这你都能看到？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嘿嘿，我看到了，是黄色的。”

赵有白眼一翻直接一脚踢他屁股上，掏出手机叫别墅区调了辆车过来，把双手捧着一半裙子的傻狗发小塞进车回家。

车子停在丽阳KTV门口，他在车上等迟渡换身衣服一起出去吃饭。赵有知道迟渡住在这儿，本想给他找个好点儿的房子，但那家伙说老板娘对他特别照顾，不好驳了人家的心意，于是就住下了，赵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尽量帮他介绍点儿工作，好让这个倒霉的发小活的好点儿。

赵有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摊上这样一个二货发小，要说这几年，他给迟渡介绍的活计也不算少了，但他愣是一分钱没有攒下来，每天过得紧紧巴巴的，一问就是钱丢了，让人偷了，让人抢了，好像除了存活，迟渡再没办法获得更高的物质条件，这一路倒霉指不定同他那双看得见鬼的眼睛有关。

赵有知道迟渡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小时候在学校里，迟渡没少因为“胡言乱语”受人欺负，一会儿说有个阿姨站在墙角，一会儿说有个叔叔趴在窗外，但这些除了迟渡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所有人都骂他是骗人精，甚至闹到后来，阿姨看着自己儿子满身是伤还来学校里讨过说法，之后转了校，迟渡就再也不说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了。

赵有跟着他一起转了学校，两小孩儿关系好，怎么掰扯都分不开，父母让这大少爷闹得不行，只好也在差不多时候帮赵有转进了迟渡在的班级。他知道迟渡从来不骗人，也相信迟渡真能看到另一个世界，但这些都不是重点，他觉得跟迟渡待在一起舒服，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愿意分开。

待在一起舒服，倒不是赵有喜欢他的意思，幼儿园的时候，赵有就发现自己同其他男生不一样，他爱干净，喜欢漂亮的东西，还会对男孩儿有怦然心动的感觉，父亲和母亲是男人和女人，但他明明是男人却喜欢男人，赵有知道自己挺奇怪的，但他不敢说出口。

迟渡也是个奇怪的人，他老说自己能看见什么，就算被欺负被孤立还是在说，直到转了学校，他不再说了，赵有知道他不是害怕被欺负，而是怕自己那个性格火爆的母亲又来学校里闹，然后给他的同学老师添麻烦。

迟渡特别懒，也特别怕麻烦别人，他看起来糊涂，其实对很多事情相当拎得清白，赵有记得自己第一次和迟渡坦白自己其实喜欢男孩儿的时候，那家伙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说让他离自己远点儿，而是特别慵懒地靠在栏杆上，对他说，“那你得擦亮眼睛了，这世上坏男人特别多，记得带来给兄弟看看把把关”

赵有永远记得那个中午，是个阴天，太阳被云彩遮挡住冒不出一丝热气，迟渡却像个小太阳一样冲他露出和煦的笑容，没有歧视，没有侮辱，只是让他注意别遇上坏人，他细心斟酌着词语没有多说一句话，像普通兄弟聊天一样还给了赵有足够的尊重与自信，那一刻，赵有觉得他像个小太阳，一下子拨开了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霾，让自认为是个怪人的自己，能挺胸抬头站在光明的地方。

这就是舒服，不是爱人间的你侬我侬，而是一阵清风吹进山谷带来恰到好处的温柔，从此以后，赵有决定，无论以后迟渡发生了什么，自己一定挺他到底，他还比迟渡年长一些，不好好保护这个耿直的弟弟怎么行？

迟渡回到房间，去阿忠那里要了几根木条，阿忠倒也没过问直接给了他。男人欢天喜地捧着木条进屋，在墙上钉了个歪歪扭扭的木框然后把半条裙子挂了上去，这要让赵有看见，肯定要被一顿臭骂，但管他呢，这是美女给他的信物，虽然过程不太美好，但结果还是不错的，扯坏了人家的裙子，意味着有了赔礼道歉的机会，他光杆到二十好几，一定不能放过这枯枝上开出的桃花。

赵有都等的快睡着了，迟渡才磨磨蹭蹭出来，脱下西装，他又换回那件旧到不能看的卫衣，裤子还没晾干暂时不能穿了，所以下半身还套着西裤，穿搭大师赵有看着发小这身打扮都快疯了，指挥司机一车把人拉到商场，无论他怎么推脱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他安排几身像样的衣服。

迟家虽然有钱，但这位大少爷确是物欲极低的人，对朋友十分慷慨，自己则比较喜欢经济实惠又舒适的东西，得亏他这样的性格，才能在基本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情况下生活那么多年，赵有知道他不喜欢花哨的东西，于是将人拖进平价服装店，自己抱着手看他一件件试过来，等赵大少爷觉得差不多够了，两人身后已经多了三四个保镖个个手里七八个购物袋。

迟渡暗中盘算了一下，只要那个穷鬼不走，今天赵有给自己买的东西，恐怕得再加三份工才换得回来，但他推脱不了，也没法跟赵有解释，只得接受，反正老天不会让他活不下去，顶多往后的日子再困难点儿罢了。

两人坐在高中学校门口的小吃店，赵有要了一份炒饭，迟渡则点了一份汤面，赵有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劝劝这个执迷不悟的发小让他别再挂念那个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女装大佬，饭吃了两口，赵有异常严肃地说，“我给你再说一次，虽然今天那‘美女’在我家公司订了房子，但你真别打他主意了，你这钢筋直男哪里是他的对手？”

迟渡嗦着面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有那么厉害吗，就因为人家会穿丁字裤？你这个总结太片面了，说服不了我。”

“你怎么转不过弯来呢？这和丁字裤有啥关系啊，我的意思是他是个男的！而且那么有钱摸不清底细，公司给我回话了，说他户口本儿落的是鴸市，你在舞市生活那么多年，见过几个鴸市的人啊，啊？”赵有急了，就差没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大了点儿，周围坐着吃饭的人纷纷侧目，迟渡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了抬眼皮儿看着快要喷火的发小说，“你看错了，就那拎包的姿势，穿的裙子，还有丁字裤，怎么会是男的呢？你也喜欢男的啊，见过这样的男人吗？再说了，鴸市怎么了，鴸市人不是人啊，以前念书的时候不是挺多鴸市考进来的同学吗，都好好的，行了，不要乱搞歧视，好好吃饭，今天，谢谢你。”

无语，跟这傻狗怎么就是说不通呢？赵有让他堵得没话讲只得闭了嘴，今天那家伙看起来倒也规矩客气，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可疑举动，反正等他吃了亏最后还是会回来找自己哭，就怕迟渡这家伙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那时候就不好弄了，看看现在的他，赵有连帮都没法帮，怕给家里惹麻烦，只能看他活的邋邋遢遢，实在熬不下去了出手把他从泥水里拖上来点儿。

“算了，和你说正事。这几天我本来就打算找你一趟，碰上今天这么个事儿把计划提前了，你现在还能看到那些东西吗，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