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民国纨绔的自我修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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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浮的动作凝固了,机械地转头,门口的丫头小兰端着盆水,大张着嘴,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却没有退出去的自觉。
他飞快跳上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重重地咳了声,小兰如梦初醒,低呼了一声,然后把水盆往地上一放,逃也似的跑了。
余浮尔康手刚伸出一半人就没了踪影,他叹了口气:“好歹帮我关个门。”旋即又痛心疾首地捶了捶胸口,惭愧道:“美貌啊,你就是我罪恶的根源。”
他披着被子去关门,正巧陆清怀从他门口路过,看到他的样子,眉毛又挑了起来。
余浮见他浑身上下都写着“装逼”二字,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陆清怀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恰到好处的露出些沉痛,然脚步却很轻快,想起之前大堂里余浮的异样,这些日子他让万福动的手脚果然没有白费,这陆清止迟早会废掉。
王家的事很快有了结果,陆老爷爱面子,自是不愿让陆清止去蹲号子丢他的脸,但又要给他些教训,便喝令陆清止明日里带着礼物登门道歉。
陆清止是何等人,又浑又傲,得罪过不少人,大上海的上层圈子里几乎没人不知道他,要他去跟人低头认错不吝于往他脸上抽大嘴巴子,故而知道这件事的人,个个都擦亮了眼,恨不得围在王宅的外面,生怕错过一丁点热闹。
管事万福开着车送陆清止过去,一路上还不忘明里暗里的撺掇他。
“二少爷,我万福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觉得你做的对,你是陆家的少爷,王家算什么,那王槐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竟然要你去跟他道歉!”
余浮嘴角慢慢勾起,这两日他已大概明白了家里的情况,他那便宜爹老了,差不多退居在二线,家里的事物大多归陆清怀管——本来他也是有那么一两个商铺的,但因着他的胡闹,才接手不久就差点关门大吉,他爹一怒之下将铺子收了回来,全部交由陆清怀来管。
陆清怀得了兄弟名下的东西,“深觉愧疚”,每月给他一大笔零花钱,他想怎么花都可以,而万福又是玩乐的一把好手,整日里带着他游手好闲吃喝玩乐,闯了祸也给他摆平,他这性子,大多是这好哥哥给养出来的。
这样看来陆家多半是败在在陆清怀手上,故而他要是想完成任务,就要一点点的,把该属于他的东西拿回来。
万福这样子,余浮用腿毛都想得到是谁授的意,于是扯出一丝笑,慢条斯理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爹做错了?”
万福闻言手一抖,忙到:“不敢。”
余浮开心地笑起来,眉眼弯弯,身体往后一靠,傲然道:“那王槐自是比不上我。”他肯定没我帅!
万福从反光镜里偷偷看他,见他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桀骜,心里一松,刚刚他为什么会有种二少爷在冒冷气的错觉?
王宅在法租界,与陆家还有好一段距离,余浮闭目养神,今天起得太早了,困得他直打哈欠。
忽然,他觉得车似乎停了下来,连带着周遭也安静了一瞬。
余浮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他们的不远处停了一辆车,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从副驾下来,走到后面,小心地打开了车门。
余浮最先看到的是一只锃亮的皮鞋,比他上上个世界的程序员师兄脑门还亮,然后是包裹在黑色西装裤里的笔直长腿,再然后,一个英俊无比的人从车门里升了出来。
对,就是升,他一站直身体余浮就觉得他好高,而且比例十分之匀称,堪比他见过的最顶级模特。
他脑中又自然地冒出一个名字,杜望亭,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差点忍不住爆粗。
这他妈还是人吗?近乎白手起家的商业大亨,上海所有的生意他几乎都有沾手,少时尝遍世间冷暖,成年后杀伐决断只在他一念之间,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然而抛去这些,他今年也不过才25岁。
杜望亭似乎是赶着去哪里,可前面人太多了,黑西装不耐地推了下前面的一个妇人,那妇人被吓了一跳,篮子里的鸡蛋滚了出来,正好砸在杜望亭身边,蛋液溅上了他干净的鞋面。
妇人一见到他,脸色都吓白了,呆呆站着不知所措。
杜望亭全身都十分整洁,连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样的人定是有着极致的洁癖,连余浮此时都为那妇人捏了把汗。
他面色冷峻,往那里一站,空气都冷的凝固起来,周围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杜望亭抬起了手,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就在众人以为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时,却见他轻轻地托了托妇人手上的篮子,把快掉出来的鸡蛋摆好,又拿出一枚银元放了进去。
余浮看到他的口型:打碎的鸡蛋。
接着杜望亭轻飘飘看了黑西装一眼,丹凤眼中未见威压,那人却立马对妇女鞠了个躬,最后他微一颔首,便带着人走了。
余浮目不转睛地看着,却见杜望亭的背影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似乎往他这边侧了下脸,他心下一跳,赶紧收回目光。
直到过去了好久,王宅都快到了,余浮还深陷于大佬的光芒中无法自拔。
余浮对系统怨念道:“要是我生作他儿子该多好,我一定会心甘情愿地叫爸爸。”
系统:“……”
“二少爷,到了。”
万福跟在余浮的身后,任劳任怨地拎着那过于丰厚的礼物,没办法,本来是老爷交代让少爷自己提的,可是刚刚看到少爷的表情,他就不自觉地把手伸了过去。
王宅的下人将他们迎了进去,余浮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厅的人,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
余浮挑了一边眉毛,目光巡回了一圈,除了王家的人,里面还有一些他过去的“老朋友”。
王槐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身周围了一圈王家人,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余浮让万福把礼品放下,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的褶皱,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王家有那么多人,开家庭聚会呢?”
来看热闹的人尴尬一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坐的是个小矮凳,岔着腿,两只手分别搭在膝盖上,明明比其他人矮了一截,但他威名远扬,气势倒显得讨伐者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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