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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忱走到医院外停下,站在阳光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探向心口,之前的疯狂跳动稍微平息了一些。

时隔多?年?,他倒是很会。

也怪她不争气,怎么脸就红了呢!

当初更近的距离都有过,也没有这样疯狂的心跳啊,停不下来了似的,要?不是他电话响了,她肯定?要?被他奚落一番。

言忱连他会说什么都想好了。

对前男友念念不忘、垂涎他的美色,诸如此类,她可真是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虽然……好像……是有点念念不忘。

马路上车流如梭,身边人来人往,言忱站在原地摁了摁眉心,总觉着刚才很尴尬,但再想起刚刚那场面,她耳朵又像发烧了似的。

喜欢他好像就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真没出息啊,言忱想。

在外边站了五分钟,言忱才算是恢复了冷静,她打?车离开医院,却?在几分钟后拿出手机给沈渊发:【生病了就要?吃药。】

又故意调侃他,【沈医生,不要?知错犯错。】

沈渊刚刚被叫走去开会,这会儿应该看不了手机,所以一直没回。

但她想想这人以前的脾性,高烧39度都不去医院不吃药,这会儿估计连药都不会开。

言忱握着手机犹豫了会儿。

算了,好人做到底,她今天就是言雷锋。

在下一个路口,言忱让司机师傅掉了头,重返医院。

医院附近的药店很多?,她随意进了一家,买了两盒感康,记得以前他吃这个好得最快。

离开医院之前,她问了沈渊他们科室在哪儿,沈渊说是南门进去第二栋楼,跟住院部几乎在相反方?向,所以这次她直接让司机师傅来的南门,这会儿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三楼的骨科。

她很少来医院,这会儿进来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点儿正?是看病的高峰期,前台忙得不可开交,言忱干脆坐在椅子上等了会儿,等到前台那儿人少了才过去。

她本以为人家不会认识一个实习生,可能?要?介绍下外貌之类的才行,结果一报名字,两个护士小?姐姐相视一笑,齐声说:“他啊,我们科室都认识。”

“……”

长?得好就是有优势啊。

“把这两盒药给他吧。”言忱把药递过去,“谢谢。”

站在最左边的小?姐姐忽然叹气,“这两天都几个了。”

言忱:“???”

只?见小?姐姐从柜台那儿拿出四盒药,“这都是今天早上送过来,小?沈同志还?没来得及拿走的。”

另一个小?姐姐忙完手头的事,这会儿凑过来打?趣道:“不是我说,要?是小?沈再不好啊,咱们科室能?改成大药房了。”

言忱抿唇不语。

得,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放下吧。”护士小?姐姐和言忱说:“最好写上名字,我一起转交。”

“你还?收啊?”不远处的一个女生喊她:“昨天小?沈不是说不收了吗?”

“送过来的有其他科室的小?姑娘,还?有咱们主任的女儿,他不想得罪人,我还?不想呢。”小?姐姐理直气壮道:“都是女孩们的一片心意,我不忍心。”

言忱在最边上的药盒上看见了熟悉的名字:李思涵。

估计就是她们口中主任的女儿。

啧,般配。

言忱问护士小?姐姐要?了支笔,在药盒上落笔要?写名字时,刚写了个点,突然笔锋一转,在两盒药的右下角都写了名字,写完以后嘴角微翘。

嗯,舒服了。

她把笔还?给护士,道了谢离开。

等她一走,几个护士忽然对了个眼神?,其中一个先开口道:“这妹妹是明星吧,长?得真好看啊。”

“比明星也好看,又瘦又白,刚刚凑过来的时候,脸上几乎都看不见毛孔,皮肤真的好。”

“而且她五官也好,最重要?的是身上的气质,刚刚她写完笑的时候,那个样子真的绝了,我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哎……话说回来她写了什么啊?”

正?拿着药盒往柜台下放的护士手一顿,忽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同事们八卦的目光望过来,但她只?看了一眼立马收起。

“写了什么啊?”有人问。

护士小?姐姐:“……”

犹豫了两秒,小?姐姐把药盒往里塞了塞,敷衍地回答:“就一个名字。”

其实一盒正?面是沈狗蛋,另一盒正?面是沈傻蛋。

算了,给小?沈留点面子。

言忱中午抵达餐厅时收到了沈渊的消息:【你来送了药?】

言忱没犹豫地回:【是。】

沈渊给她拍了张照片过来,就是她送过去的那两盒感康,但是没有把最下边她签名的地方?拍进去。

故意的吧?

言忱低头轻笑:【是】

【SY:下了毒?】

言忱:【对,剧毒。】

【SY:吃过了,等收尸。】

言忱:【行。】

两人的聊天很精简,哪怕是玩笑都带着几分严肃。

这要?放在那会儿,沈渊肯定?给她起很多?难听的小?名,而且用他那独特的嗓音懒洋洋地、吊儿郎当地、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喊她一遍又一遍。

跟现在不一样。

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连玩笑都生疏的地步。

言忱划了划两人的聊天记录,之前删过一次,所以总共也没几句。

说不失落是假的。

言忱总会想,要?是当初没走会怎样?

他们之间应当不是现在这样。

或如胶似漆、或冷漠分手,关系总有个既定?界限,不像现在这样,总觉得是很残忍的藕断丝连。

“想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言忱一秒拉回现实,她看向来人,低声打?招呼:“你来了啊。”

“嗯。”贺雨眠坐在她对面,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都到几分钟了,看你在发呆就没打?扰,但没想到你会一直发呆。”

言忱:“……”

“抱歉。”

言忱也是刚察觉自己竟然走了很久的神?,就是从沈渊那条消息开始,忆及过往,思绪发散,然后就不知道自己想到了哪里。

贺雨眠笑道:“没事,你点菜了吗?”

言忱摇头:“在等你。”

贺雨眠喊来服务员点菜,等点完菜后才寒暄。

两人虽许久未见,但一直都有在微信上联系,偶尔会交流一下各自写的歌,有时贺雨眠写歌时遇到瓶颈也会让言忱帮忙听一下。

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又随意地聊了会儿,菜上来之后就默契地没再说话。

等到吃完饭,贺雨眠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沿着桌子给言忱推过去,言忱刚放下筷子就看到了“《金曲之星》报名表”的标题。

“贺老师。”言忱拿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嘴,“我说过不参加的。”

“这次真的是个好机会。”贺雨眠又往过推了推。

“我知道。”言忱仍是拒绝,“如果不是好机会,您不会这样推荐给我,但我真的不会去。”

“为什么?”贺雨眠不解,“你条件这么好,无论是长?相还?是嗓音,包括你的创作?能?力都是得天独厚的,而且还?有我在里面,你不会被欺负。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包厢内忽然沉默下来。

言忱抿唇不语,良久后,她轻飘飘地回答:“顾虑要?是能?说出来,就不叫顾虑了。”

贺雨眠的手指在那张报名表上点了点,“你要?知道,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这种好机会的。现在节目鱼龙混杂,新人出头的机会难之又难,这档节目会邀请很多?知名制作?人来,你能?跟你一直喜欢的音乐人、制作?人合作?切磋,你不仅能?收获到知名度和利益,最关键的是你的音乐会被更多?人听到,你能?拥有主动权和对你音乐的支配权。”

“我不需要?。”言忱说:“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些的。”

“但你喜欢。”贺雨眠笃定?地说:“阿忱,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的或许不知道,但你对音乐的热爱是真的,你想站到大舞台上唱歌的梦想也是真的,为什么现在不敢承认了呢?”

死一样的沉寂在包厢内蔓延。

言忱垂在桌下的手指不断蜷缩,但面上仍波澜不惊。

几分钟后,她看向贺雨眠,“梦想会变的。”

“以前的那套说辞就换了吧。”贺雨眠轻嗤,“阿忱,我看着你长?大,你觉得能?骗得了我吗?”

他表情?仍旧温和,但让言忱有压迫感。

是啊,贺雨眠看着她长?大,在北望那条破旧的老巷子里,他住在巷子深处,她一放学就跑过去。

他教她弹吉他,教她乐理,夸她天赋异禀,他甚至比她更懂她对音乐的喜爱。

可是他也应当知道她一直在经历什么。

有些人的人生从起点就废掉了。

言忱低敛着眉眼,沉默许久才开口,“贺老师,放弃我吧。”

她注定?成不了贺雨眠最优秀的学生,也无法完成他的期待。

贺雨眠不可置信地看向言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是他为她能?找到最好的机会,她竟然要?他放弃?她不是很爱音乐吗?她不是很想站在大舞台上唱歌吗?她不是说想开自己的万人演唱会吗?他在为她提供机会和平台,但她呢?

贺雨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有一堆话能?拿来谴责她。

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她对音乐的感悟力、创作?时的共情?感,这都是很多?音乐人达不到的,天赋和技巧在她这里可以被完美的融合。

而她的音乐只?能?由她一个人演绎,谁唱她的歌都不是那个感觉。

贺雨眠在她的沉默中冷静下来。

他看向她,“言忱,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嗯?”

“我一直没问,你当初离开北望时经历了什么?”贺雨眠温声提及过往,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但言忱的脸色微变。

“能?告诉我吗?”贺雨眠说:“或者你为什么离开北望?”

良久,言忱沉声说:“也就一场生死局而已。”

言忱跟贺雨眠那天没谈下个结果,但贺雨眠毕竟年?长?,见她不想说也没再追问,只?不过表达了一下惋惜。

言忱却?笑着说:“不是只?有走到台前才能?做音乐。”

贺雨眠却?把报名表硬给他塞了过来,说是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他,从他这儿走名额可以不用过海选。

言忱跟他作?对了一中午,临离别时没再拂他的好意,但一回家就把报名表放进了柜子里,没再看过。

之后她没再和贺雨眠联系,她的生活还?和以前一样,只?是连着三天晚上一直做噩梦,梦里又回到了北望,天阴沉沉的,主色调是散不开的灰色。

她去药店开了点镇定?的药才算好一些。

转眼就到了5月20日,谜语Club推出了活动,言忱下午早早就要?去准备。

活动的具体方?案言忱也不了解,但老板让她今天唱点比较甜的歌,而且晚上有一场蒙面舞会。

小?甜歌超出了言忱的业务范畴,但老板开了口,她就从自己的歌单里翻了一遍,发现还?真没几首,不过勉强勉强也能?行。

她去了酒吧以后发现好多?人都在挂气球,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去后台调设备。

今晚她不止弹吉他,还?打?算敲架子鼓,所以提前去那儿练了一遍。

一切准备就绪,等到晚上八点,酒吧已经变了样子,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灯光,但里边的装饰和摆设像极了相亲场所。

玫瑰、气球、花瓣,连调酒师调的酒都是粉色。

酒吧里陆陆续续有人来,刚进门的人都被发了面具。

早上傅意雪就打?过招呼,说是晚上要?来找她一起过520,酒吧刚开没多?久,傅意雪就带着岑星过来了,两人都穿着昨天刚买的裙子,十分好认。

言忱一直在台上唱歌,也无暇顾及她俩。

酒吧推出的活动还?是吸引了很多?人来。

言忱听了老板的话,一首又一首地唱小?甜歌,唱得她自己都牙酸。

到了九点多?,酒吧内氛围已经推向了小?高潮,男男女女的眼神?暧昧不已,言忱坐在台上,隔着暗影流动的光也看得真切,甚至已经有人抱在了一起。

十点,蒙面舞会正?式开始。

言忱放下身上的吉他,绕后坐在架子鼓前,在音乐间隙中,有人大声喊:“主唱这腿真好看!”

言忱眉头微皱,没理。

往常她都是T恤长?裤,今天难得换了条短裤。

还?是傅意雪和岑星昨天出去逛街给她买的,说是好看,顺带当傅意雪送她的520礼物,与之搭配的是一件齐胸紧身背心,锁骨和肩膀都露在外边,普通人一般驾驭不了这种衣服,但言忱穿着很好看。

她锁骨漂亮,不过她穿的时候在外边加了件短外套。

今天刚来酒吧时就有人夸她这身衣服好看,都是属于正?常夸奖,但刚刚那人的话里带着一股浓浓的调戏意味。

没过几秒,人群里又有男的大声喊:“这是腿玩年?系列的腿啊。”

邦-邦-邦-邦。

四声,言忱敲击鼓棒然后猝不及防地开了场,她打?架子鼓的时候比弹吉他时更放肆一些,架子鼓本身就是很狂野的乐器,她玩起来头发甩开,节奏响起,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

酒吧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就像是来到了音乐节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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