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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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

说出这个词之前,芳妮甚至从未真正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即使是在最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时刻也没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居然和她结婚，成为她的丈夫，这怎么可能呢？即使这种天方夜谭真的成真了，也该伴随着时空错乱，天地异象。

然后，时差确实颠倒了日夜,这桩怪事也就这么发生了。

克里斯蒂亚诺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通知任何人，就开车奔去机场，然后带她上了私人飞机,哄她睡了一觉，第二天,美国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就在拉斯维加斯了。

没有戒指，没有婚纱，牺牲了一切仪式感，而只求快,克里斯蒂亚诺遮住脸，拉着她迅速排队领证，在最近的小教堂简单举行了一个仪式，由神父主持,新人宣誓结合，在材料上签名完成登记，提交备案，如此，他们说结婚就真的结婚了，只要过几天后续的认证程序结束，他们就将正式成为一对合法夫妻。

和克里斯蒂亚诺在一起，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是常态，而今天她就没觉得自己清醒过，全程都飘在云雾中懵懂昏蒙，而迷迷糊糊地说完那句“Ido”之后，连接现实世界的最后一根细线也断裂了。

克里斯蒂亚诺庄重地、轻柔地吻了她，那感觉像乘着一片轻翼飞过晨光弥散的森林。

CristianoRonaldoDossantosAveiroandFannyLongwereunitedinmarriageonthisday.

她一定又见鬼了。

然后，那个绝不可能是她丈夫的，天神般的美男子执起她的手，脸上嫣然绽开一抹柔和的微笑，浸透旭日的曦光。

“怎么了，阿维罗太太？”

新的名字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芳妮迷茫地仰视着他，久久出神，终于渐渐拼凑起了那些万花筒般的记忆碎片，不禁百感交集，好像听到恢弘神圣的音乐扑面而来。

如果世上真有上帝和圣子，那大概就是他。她爱他，需要他，他便眷顾她，庇佑她，实现她一切不可思议的愿望。

“感觉不像真的。”她低声感慨。

他挑了挑眉，调皮地说：“因为少了下跪求婚，钻石戒指，幽美的月光，雪白的婚纱？你喜欢的话，我都可以补给你。”

“有你就够啦。”她失笑道，语气十分轻松，却犹有些不确定的意味。“不过，这么快结婚，你不会后悔吗？”

“你怎么这么喜欢‘后悔’？”他白了她一眼，一把抓紧她的手，目光真挚温柔，“我要陪你做一辈子浪漫天真的傻瓜，有什么可后悔的？”

她微低下头，感动又惊喜，不好意思地说：“你才三十岁，还是全世界最有魅力的未婚男性，不觉得可惜？”

他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宠溺地一笑：“你才十八岁，又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龙，却甘愿嫁给我，一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你也不觉得可惜啊。”

芳妮幸福地抿起嘴，默默抱住她的新婚丈夫，紧靠在他怀里微笑。克里斯蒂亚诺环住她的身子，在她额角轻轻一吻。

“你这下总算该明白我有多爱你了吧？”他柔声说。

她心头震动，半晌不语，突然低声问：“你认识我有多久，你还记得吗？”

克里斯蒂亚诺毫不犹豫地回答：“从1月20号到现在，大概一百二十天吧。”

忆起命中注定的惊鸿一瞥，相遇相知，她不禁抬起眼，与爱人相视而笑。

“有点短吧？”她不确定地说，“你真不担心太冲动？”

“你少担心那么多了。”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一百多天就足够我了解你，爱上你，为你痴狂一辈子，而对于别人，再过一百年，我也不会想娶她。”

她总算笑了，闻着花卉的馨香，在葡萄牙人含情脉脉的眼睛里窥见了亘古长存的星光。他不止是她的神和缪斯，更是她的倒影，她的另一半生命。

很快，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和他搂在一起拥吻，仿佛听到白鸽拍动翅膀。

教堂的工作人员突然跑来干咳一声，作出提醒。

“罗纳尔多先生，外面有很多人，好像都是听说你在这里。”

克里斯蒂亚诺懊恼地一皱眉头，向她苦笑道：“刚刚问路的时候，那两个人大概已经跟全世界说，他们看到罗纳尔多和他女朋友来结婚了。”

她无奈地一叹：“你太受欢迎了。”

工作人员安抚说：“别担心，你们可以从后门离开。”

克里斯蒂亚诺沉吟不语，而芳妮却在这时突然冷静了下来，挺直背脊，一把勾住他的手臂，对他露出烂漫的微笑。

“我觉得从正门出去就可以了。”她说。

他讶异地一怔，马上也笑了起来。

“你确定？”他歪了歪头，“人很多哦，像沙丁鱼一样多，还会有很多闪光灯。”

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吓我也不怕，我现在要去好好炫耀一下我的英俊丈夫，越多人才越好。”

他忍俊不禁，搂住她的腰，亲了亲她的侧脸。

“好吧，那走吧，我可爱的太太。”

于是，他们携手走出教堂。

此时，门口比想象中还热闹，成双成对的情侣和新婚夫妻、闻风而来的球迷粉丝、路过的行人都被这个惊天新闻吸引过来，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想要满足好奇，一饱眼福。

高大英俊的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带着他娇小甜美的恋人一踏出门口，便掀起了一阵旋风，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激动的叫喊，手机和单反相机齐刷刷地对准这对亮眼的青年男女，各自拍照录视频。

“罗纳尔多！真的，是罗纳尔多！”

克里斯蒂亚诺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脸上不动声色，微笑着向人群挥手致意，却又默默收紧手臂，将爱人护在怀里，并不放心地低头朝她看去。

芳妮倒是显得异常镇定，俏皮地偷吻了他一下，然后便一头靠在他肩膀上，还觉得好玩似的也向人群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而这个一贯拘谨羞涩的文静女孩，首度与心爱的男子一同站在光彩夺目的高处，泰然自若地面对大众，竟也引起了热烈反响欢呼。

见状，克里斯蒂亚诺心情更是大好，还大方地留在原地，接受了一次次签名合影的请求，直接变成了明星见面会现场。

嘈杂的叫喊此起彼伏，而某位挤在最前排的男球迷兴奋之余，还当了回客串记者，拿到签名后，便把本子卷成话筒，递到克里斯蒂亚诺面前。

“罗纳尔多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来拉斯维加斯？你和女朋友结婚了吗？”

克里斯蒂亚诺搂紧她的肩膀，含笑点头：“是的——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了。”

人群中尖叫四起，芳妮心甜得融化了。

那位球迷很快又兴奋追问：“为什么会那么急呢？”

“想到就做。我反正死都不会和她分开，干脆马上结婚好了。”他淡笑着耸耸肩，又向身旁的芳妮揶揄地挤了挤眼睛。“这样也省得她怕我变心，还骂我在她的梦里出轨。”

芳妮脸上有点红，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四周响起了一阵快活的笑声。

采访他的球迷也哑然失笑，唏嘘感慨：“这下除了你老婆，亿万女性的心都碎了。”

围观女性激动的尖叫、热切的目光，以及毫不给芳妮面子，试图占美人便宜的毛手毛脚行为对此予以了印证。

克里斯蒂亚诺笑着吐了吐舌，说：“感谢女士们对我的支持和喜爱，不过我已经结婚了，我现在全心全意地只爱我太太——如果我不这样的话，嗯，别看她像朵温柔的小花，她随时会变成喷火龙。”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芳妮掐了他一把，轻哼道：“你知道就好。”

球迷此时又把话筒递到芳妮面前，开玩笑地问：“作为目前全世界最受嫉妒的女性，你有什么感想吗？”

芳妮霎时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她只朝克里斯蒂亚诺看了一眼，便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脸上浮现隽秀的微笑，心声自然而然地从口中流泻而出。

“从前我六亲不认，什么也不爱，只想到天上去，到远古时代去，现在我愿意留在二十一世纪。从前我只想做天使或者精灵，现在我愿意做人。”

她随心所欲说了些含义不明的话，四周有片刻的沉寂，克里斯蒂亚诺却第一时间心领神会，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眼中蓄着一片深邃温柔的海。

“我总是会和你一起的。”他轻声在她耳边说，“我还会和你做同一个梦。”

芳妮陷入了梦的恍惚中，整个意识都酣甜欲醉，感到全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她，没有任何多余的物质或闲人。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内向稚嫩，不谙世事，小了罗纳尔多十几岁的少女学生，会成为他的最爱，甚至结为伉俪。

他们温柔天真的气质是如此相似，看起来南辕北辙，却如彼此的反面镜像，像是一对大孩子，无忧无虑地在春天的原野里嬉闹恋爱。

然后，围观群众激动地有些失控了，越来越拥挤，没有保镖隔离，克里斯蒂亚诺也开始招架不住，满头大汗，慌忙找了个空隙，拉着她落荒而逃。

她被他拽着，在阳光下不知疲倦地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才远离了身后丧尸围城般的人潮追逐，甩开整个混乱的世界，到了相对安静的街道上。

芳妮回头看了一眼，长长地吁了口气。

“差点被撕了。”她心有余悸地说。

克里斯蒂亚诺愉快地搭住她的肩膀，斜睨着她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她转了转眼睛，顺口说：“好消息。”

他狡黠地露齿一笑：“好消息是，我们这辈子都分不开了。”

她低着头，轻声笑了笑。“好吧。坏消息呢？”

他摸了摸鼻子，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歉意：“现在，你是罗纳尔多的妻子，未来恐怕要受到比之前还要更严重的骚扰了。”

那种未来听上去很可怕，应该让她想要一头撞上窗玻璃，可是此时此刻，她心中并无泛起太多波澜，反而只为“罗纳尔多的妻子”感到快乐，因此她笑了。

“没关系。”她无所谓地说。

克里斯蒂亚诺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表示怀疑：“没关系？”

“真的。”她随便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除了你，别人关我什么事？”

他微微一怔，有些惊讶，有些感慨，终于莞尔一笑。

“好极了。”他握了握她的手，真挚情深，“我也这么想。”

她甜蜜地翘起嘴角，抱着他的细腰，默默闭上眼睛，躺到他怀里享受爱意温存。

克里斯蒂亚诺伸手揽住她的脑袋，像呵护幼仔一样爱抚着她，声音比摇篮曲还轻柔。

“你从没来过美国，对吗？”他说，“我们在这玩一会儿再回去，怎么样？”

她愣了愣，说：“你明天还要训练的吧？”

“没关系，下午去机场，我们赶得及早上回马德里。”

她却迟疑不决，思绪纷纷，觉得现实开始入侵她的仙境了。

“你忽然来拉斯维加斯，谁也不知道，对吧？”她抚了抚额，“我估计你有不少事要交代，而且你家人，还有豪尔赫——”

克里斯蒂亚诺却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现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享受我的新婚。”

说完，他甜甜地一笑，低头给了她炙热的一吻，一直吻到她窒息忘情。

她回味无穷，低声应道：“好吧。”

于是，克里斯蒂亚诺戴上帽子和墨镜，微笑着携她漫步街头。

除了乘兴的结婚，这座立足于荒漠的著名赌城一点儿也不讨她喜欢——走在街上，豪华的酒店、奢侈的赌场琳琅满目，那些穿着暴露的艳妆陪赌女郎不断在路边招揽顾客，资本主义的糜烂气息简直渗透了城市的每一个毛孔，在初夏窒息的沙漠热浪里发臭——不过，这对她并不是问题。

只要克里斯蒂亚诺在她身边，仙境的入口就随时随地畅通着。

她尽兴随他一起玩乐，解放了拘束，陪他逛街购物，买衣服，买鞋子，中途还顺便在珠宝店和他买了对耀眼的钻石戒指，互相戴上，十指紧扣，一路招摇过市，在街上和他搂抱着走路，不时旁若无人地耳鬓厮磨，热吻调情，毫不注意仪态，再也不担心旁人的眼光，倒是找到了过去缺失的乐趣。

她曾经读过很多关于爱情的小说和诗篇，它们对于初恋的狂热，婚姻的体验都有过详实精到的描写，然而她感觉到，她与克里斯蒂亚诺度过的时光，是前所未有，独一无二的，非要一种全新的文体，独特的语言才有可能承载得住，道尽其中万般绮丽美妙。

“办婚礼的时候，再换一对更漂亮的戒指，怎么样？”他嬉笑着提议道，转动了一下她的指环。

“好啊。”她抱着他随口应道，感慨他的身材越来越好。“等等，后面那个是记者吗？”

克里斯蒂亚诺头都懒得回，把她搂得更紧。“随他去，别理他。”

她不悦地向后瞥了一眼：“明天的报纸标题会不会是，罗纳尔多欧冠出局毫不伤心，高调结婚提前度假？”

“也许吧。”他毫不在乎，轻啄她的嘴唇，“不过，管他们去死呢。”

她愉快地点点头，正忍不住要回吻他，克里斯蒂亚诺的手机铃声却煞风景地回响起来。

他一脸扫兴，却也只得接通。

“妈妈？是的，是的，我和芳妮结婚了——很抱歉我没通知你，但这是临时决定的。不，我想得很清楚，我没犯傻——总之，你冷静点，我明天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再说。”

挂断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克里斯蒂亚诺又收到另一个电话。

“没错，我现在是已婚男士了，恭喜我吧，里奇——为什么？因为爱情，需要解释吗？好了，我正在短期蜜月中，什么事儿也不想管，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待会儿再说，就这样了，再见。”

克里斯蒂亚诺收起手机，脸上的表情有些烦躁了。

“为什么我娶你，他们有这么多问题？”他奇怪地问。

她苦笑道：“等中国天亮了，就轮到我了——还有，我觉得你下一个电话也差不多该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预言竟神奇命中。

克里斯蒂亚诺抓狂地挠挠头，满脸受不了，终于无奈地再次接听通话。

“豪尔赫？够了——别激动，恭喜我就够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解释，只想陪我老婆——啊，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又是这个那个的，再见！”

话音一落，他竟昏了头，直接顺手把手机扔到了马路上。“烦死了！”

跑车疾驰而过，这部倒霉的手机粉身碎骨，芳妮愣愣地张大了嘴。

“喂——？”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克里斯蒂亚诺盯着大马路愣了几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又很快释怀，无所谓地笑了笑，搂着她继续前进。

“管他呢，反正，今天总算清净了。”他轻快地说，“以及，你现在可以吻我了。”

他的脸颊微红着，眼睛又大又亮，藏了只调皮的小鹿，芳妮很快也跟着放松下来，把旁人完全抛诸脑后，迫不及待地在街上吻了他。

他俩十分投入，两颗炙热的心紧贴在一起，不少行人都禁不住停下脚步，在一旁指指点点，围观偷笑。她一点都不在乎，克里斯蒂亚诺也不在乎，他们的嘴唇一旦相遇，就不舍得分开。

“我多么爱你，小龙。”他捧着她的脸，连连浅吻，“只爱你一个，永远。”

她醉倒了，贴着他的鼻端，喁喁细语：“真的吗？永远？”

“当然，我早把一切都交给你了。”他环拥着她，眼神柔情入骨。“可你却不肯向我敞开心扉——以后你可再也不能这么对我了。”

芳妮羞惭地垂下头。“我只是——”

他轻叹一声，用食指堵住她的嘴。

“你怕给我添麻烦，怕我厌倦，我却更怕你不需要我。”他慨叹道，深沉的目光令她恍惚，“你的世界在彩虹背后，有神奇的魔法，金色的翅膀，发光的花朵，还有邪恶的巫师，善良的妖精，英俊的王子，而我多想走进你的童话里，告诉你，我就在这儿，什么也别怕。”

她眼睛里波涛汹涌，入了魔一样痴呆，双唇微张，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他。良久，她张开手臂，一头埋进他的怀中。

他顺势揽住她，呼吸贴着她的耳根，深情脉脉。幸福不再像是偶得的奖赏，更不再由滴答的钟摆计量时间，而如同是一种绝对的状态，连绵不绝地伸向永恒。“你不能太宠我。”她小声说，“我会发疯，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