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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哥哥”二字仲辰一连几天没有开口和我说话,默佳被放出来刻意安排到我身边照顾我,一路上仲辰一直冷冷地盯着我们俩,那眼神简直可以冻得死人。默佳一如往常,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仲辰的敌意似的,仲辰观察了我们很久,觉得我和默佳之间并没有他所猜想的,他敌意也就放下来了。

我们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回到京城,但是齐洛对我说这样的脚程算是快的了。进城不久车子就在一个非常气派的府邸门前停下,我下了马车马上就被眼前的气势镇住,抬头看着门前上方用金漆龙飞凤舞写的府匾,我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丝恐惧。

“雅纶,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勉强扯扯嘴角,暗暗蹙眉。

“我们进去吧。”

“啊?哦。”

我跟在仲辰身侧往里走,门前守门见到我们立马出来跪迎,我们入府后一路见到我们的女仆家丁等也都纷纷跪下。我进门越发不安,几次脚步停顿,仲辰干脆紧拉我手向前走。

我们走到中庭花园上到一座拱桥,仲辰突然刹住脚步。我抬头看去,一个年及不艾的男人在身后众人的护拥下脚步急促往我们这边赶来。

我打量这人。

挺鼻、薄唇外加山羊胡须,斑白的头发全数束起扭成发髻用一条戴玉发带固定,一双鹰眼炯炯有神。看他的容貌与仲辰长得很是相像我心中猜想这人必是亟谦无疑。

来到我们面前他拱手对仲辰便是一揖,我先是一怔,后才意识到这是他们父子间做给周围的人看的门面功夫。

想想做父亲的竟然要向自己的儿子朝拜,这个极为讽刺,还好不用跪下,不然还真不知道仲辰受不受得起。

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我抬头发现仲辰和亟谦皆盯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下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我对上亟谦的双眼很快就反应过来对他拱手道:“父亲,孩儿回来了。”

我正想着亟谦会有什么反应,可是没想到他只是“嗯”了一声,他锐利的双眼直盯着我看,那种眼神既不像是在看一个久违归家的爱子也不像在看一个破坏了他大事的逆子,我被他看得极心虚,仲辰叹气道:“雅纶之前被人暗算,虽无大碍却已不记得身边的人和事,所以行为举止变得与以前有异。”

“竟出了这样的事?”亟谦面露惊讶摸着下巴的胡须看着我道:“难怪老夫觉得纶儿有些怪异。”

汗!这双鹰眼还真不是盖的。

我嘴角勉强一扯,仲辰道:“望只望他回来之后能记起以前的事。”

亟谦点点头对仲辰道:“他已经回到家中,不管他记得与否相信也不会再出什么大事。相比之下眼前有件事更为重要,殿下可否随老夫移步书房,老夫有要事要与你相商。”

仲辰摆手:“舟车劳顿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累了,我想先回府中歇息,有什么事我晚上过来再与你商议,如何?”

亟谦又摸了摸胡子,道:“也好。”

仲辰凑到我耳边小声对我道:“今晚我再过来看你。”

我一听,不情愿了。这里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眼前的亟谦连最基本的亲切感都显得那么地不真实。我想开口让仲辰把默佳留下,可是又怕他会生气,仲辰见我噘嘴淡淡一笑便与默佳等人转身离去,我目送他们的背影,蹙紧了双眉。

该随遇而安吗?

“你……”

“呃?”

我闻声转过身来,亟谦直勾勾地盯着我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还要回来?”

“呃?”我以为我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亟谦眼中的冰冷我知道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

他对我道:“我以为你为了他什么事情都肯做,没想到你对他的感情仅此而已。”

他说什么?

我脑中一时无法消化呆在了那里,和他对视了很久我摸不着头脑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冷冷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狐疑,他的眉头成了一个川字盯着我:“莫非你真的……”

“纶儿!”

一声热切的呼唤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从亟谦身上拉了去,我偏了偏脑袋见亟谦身后不远一个四十来岁的贵妇人满心欢喜地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她脚步急促,头顶发髻步摇冠上的珠子和发髻两边戴着的玉步摇珠子都剧烈跳动着,她来到我面前伸手上前就想搂我,我第一反应退了开来,她的手就这么定在了那里,人一下怔住了。

“纶儿,你……”

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凤眼、樱唇、尖下巴,看上去和我现在的五官有着几分相似。

莫非她就是……

想想还真是奇怪,都说双胞胎会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仲辰长得跟亟谦很像,我长得跟眼前的这位夫人很像,我们两兄弟之间就是不见得有多相像,真是怪异莫名。

我拱手对她一揖:“孩儿见过母亲。”

“这……”她退了一步,有些打击又有些困惑,她看向亟谦,亟谦对她道:“孩子在外招人下毒暗算,虽然救回了性命但是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被人下毒?”

她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青白,她上前紧抓我手,我连忙安抚她道:“多亏有贵人相助,孩儿已经没事,母亲勿要担心。”

“不担心才怪。”她忧心道:“你从小身子骨就不见特好,现在这么一遇即使没事身体元气怕是有伤,等我交代下去好好给你补补,不然往后日子长了可是要后悔的。”

面对夫人的关心我心存感激,但是要是出言感谢的话又会显得太生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了很久我也只得“嗯”一声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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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夜晚过分清静的缘故,晚上想的事情总是比白天的要多很多,我无心睡眠到花园里游荡,见池塘边的过路亭上坐了一个人。

是她?

我走过去问道:“母亲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啊?”

“哦,是纶儿啊。”她淡淡一笑,拉我在她身旁坐下,问我:“怎么?你也睡不着?”

“嗯,所以出来走走。母亲你……”

“之前是因为你离家所以忧心得睡不着,现在你都回来了可我还是睡不着。”

“母亲是在记挂雅镯吧?”

她点头叹气道:“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好歹是我带大的。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我这心里……”

见她紧蹙眉头手抚心口一副痛苦的样子我立马紧张起来,她向我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她道:“想当年我生下你们兄弟二人因为辛苦过度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你们不在身边就叫人给我抱去,可是稳婆没有把你们抱来却把你父亲带了进来,我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想你父亲一开口就对我说仲辰已经被他抱进宫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她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我姐姐蝶妃动了胎气,也生了,可是生的是个女孩。宫里是个母凭子贵的地方,不偷龙转凤只怕失去这万千宠爱,到时候一直嫉视着她的皇后一定会趁她失宠痛下毒手,你父亲这一方的势力也会被一网打尽……你父亲怕日后命运不堪,所以出了这一下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相安无事隐瞒了这么多年,谁也没想到皇上突然病重,谁人继承的问题一下子成了重中之重。为了夺得皇位大家由台下斗上了台面,二皇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些关于当年的事千方百计去找证据想要打垮仲辰。你父亲得知后痛斥自己当年没有斩草除根,怕他会害了雅镯我总是劝他三思,但是又担心存妇人之仁会万劫不复,我一时没了主意,不想你直接带着雅镯就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面的敌人都还没应付得来后面自己儿子竟然带着整件事情的关键人跑了。闹了这么大的事亟谦再见到我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换作是我的话头上早冒烟了。

“仲辰是长子不是应该立为太子吗?”我问。

“二皇子的生母是当今的皇后,她方的势力一直都以皇后娘娘生的孩子才是正统为由阻挠皇上立仲辰为太子,而你父亲这边又极力推崇长幼有序反对皇上立二皇子为太子,所以太子这个名衔未曾落定。”

夫人说完抓起我手对我道:“纶儿,其实你不该回来啊。”

“呃?”

她怎么和亟谦说一样的话?

她眼中尽是关切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心绪不宁,怕是会有大事发生。你若没有回来府里就算有事也未必波及到你,这样我们家起码还能保住你这一点血脉,可是……”

可是我却回来了。

难道之前亟谦说这话也是这个意思?

不对!语气上不对。况且他还有着下文,只不过当时因为夫人的出现打住了。

我安慰她道:“我们家不会有事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不要想得太多,还是放宽些心注意身体比较好。”

“希望吧……”夫人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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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憩枫苑,我铨上门后就把房间里掌着的灯一一熄灭,吹到只剩下最后一盏的时候我面对周围的黑暗突然不安起来,我心里惦了一下,决定留下厅前的这盏灯让它点着过夜。

刚倒下床我就听到敲门声,我起身走出厅外问道:“谁啊?”

“我。”

仲辰?这么晚了他还在这府里吗?

我道:“我很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雅纶……”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直接拿起灯罩吹熄了我仅留下的那盏灯火,门外的灯笼把仲辰的身影映了进来,他落寂地轻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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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其它人家的少爷们是不是也像我现在这么无所事事。

请来的戏班正在台上卖力地演着,坐在台下的我呵欠连天。别说欣赏,连词我都没能听准,不闷死就已经举国庆贺了。

我挥了挥手,找来安排这节目的人问道:“现在唱的是哪一出啊?”

那人笑问:“您没看出来?”

看得出来还用问你?

我瞟他一眼,一摆手,他马上退回到了一边,我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再也忍不住了。

“停!停!停!”我起身一喊,锣鼓响彻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也不理会众人的错愕,我背起手转身就走。

出了院子路过中厅我见仲辰和亟谦在那不知道谈些什么,仲辰看上去像想杀人似的,他道:“岂有此理!这李希分明是在挑衅。”

李希?!

我脚步一下停住了,耳朵马上竖了起来。不想接下来的第二句却是亟谦的大喝。

“纶儿,我和殿下有要事相谈你在这里做什么!”

总不能说我在偷听吧……

我干笑两声假装离去打算找个隐蔽的位置再听,不想仲辰拉我进了中厅道:“雅纶,我告诉你,以后不准你见李希!”

我的妈,这样还能算是告诉吗?这样跟警告有什么区别啊?

我眨眨眼睛把目光抛向亟谦,仲辰一把把我的头扳了回来:“你听到没有?”

“听……”

“殿下!”

齐洛神色紧张地冲进来,道:“皇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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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亟谦已经是晚上。

“李希要见我?”我诧异万分:“为什么?”

“你们之间算得上有点交情吧。”

何止一点,上次我中毒还是全靠他照顾。可是为什么亟谦会跑来跟我说这个,他们不是对立的一方吗?

“他让我何时去找他?”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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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早起闷得发慌就干脆早点去找李希。

发话下去叫人备车,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府前等我。我踩着辅梯正要上车,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默佳。

我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你去找李希?”

“是啊。”我心里奇怪:“你怎么知道?”

“不用车子,我送你,走吧。”默佳说完抓住我手臂就扯了去,我感觉他怪怪的,心中满是不解地跟他走,过了一会他拿出一样东西对我道:“这个给你。”

这是一个棕色皮革做的可以绑在手腕上类似袖里剑的东西,但是它里面装置的不是短剑而是一根大概有十厘米长像牙签这么粗的银针,旁边是个贴臂的银针补给袋,里面装着有十几支同样大小寒光闪闪的银针。

“这个是哪里弄来的?”

“我做的。”

“这么厉害!”

默佳淡淡一笑,道:“手掌如果向后扬针就会射出来,这个要比你上次捡到的那宝贝匕首要实际多了。”

他从我手上拿过东西抓起我右手帮我绑上,边绑边道:“像你这种没有根基的人要习武是很难的,要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只能靠这个东西了。”

“呵,小看我,说不定我骨骼精奇是个奇才,不用基本功将来也能武功盖世呢。”

默佳嗤笑出声,手往我臂上一拍:“好了。”

手臂上戴了东西一时间感觉很不习惯,我耍玩了一下,手一抬,没反应。

我瞥向默佳,默佳双手环胸看着我,我手再一扬,还是没有反应。

我投诉道:“老兄,你这个不行啊。”

“我刚才怎么跟你说来着?”

“这样啊!”我说着手一扬,一支银针“咻”地射了出去,刚好一个拿着鸟笼挺着肥油肚穿得很暴富的人经过,银针穿过鸟笼惊得笼里的八哥上窜下跳,我一惊,吐吐舌头不理会那个大声骂娘的胖子拉着默佳赶紧走人。

过了第二条街我就拿出银针补了上去,问默佳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教我练武啊?”

“不大方便。”“不方便?哦,我知道了,是因为仲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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