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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执骨心底的感觉,当真复杂至极。
韩栈衣怎么会从京中来了绮州?
然而此刻,这都不是他当下在意的问题。台上那纱幕还没彻底拉开——而他已经,非,常,不,爽了!
在执骨眼里,只觉得台下的一圈人都是猴子!到处蹦跶,熙熙攘攘的等待着韩栈衣。
但是!
韩栈衣是他锁在京中的人,此时应是关在酒仙人调|教,怎么就在此登台献艺,还要沦落到被一群猴子观赏的下场?!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偷藏在桃花树下十八年的精酿被挖了出来,让一群野猴子喝去。
白白享受了人间至美。
垂文君满眼放光,兴奋的对容耶奴与执骨道:“我可早就收到了消息,今晚就是奔着他来的,听说是这醉梦楼的妈妈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寻常人可是见都见不得……诶,你?”
话尚未说完,忽觉执骨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吓人啊。”垂文君往后缩了缩,声音愈来愈小,见执骨望着他的眼神好似吃人,顿时蔫吧去了容耶奴旁边,眨巴眨巴眼睛瞅他。
只见执骨面上神色越来越冷,周遭气压低的愈发叫人不敢出声。
他就那么随意坐在那儿,微蹙的眉却凝生出一股旋绕在周身的庞大威压来,明显写着几个大字:别!惹!我!
垂文君在背后捣捣容耶奴:“小骨头怎么了。”
容耶奴眼中笑意盎然,带着些趣意,又摇了摇头,侧过头给了个眼神,示意他也不知。
就在这时——
执骨站起来了!
在这场地不太大,却如痴如醉沉浸在栈衣箫音中的人们中。执骨成了唯一一个,鹤立鸡群之人。
他站起身,大步朝台上而去。
而台上的纱幔——
洋洋洒洒而落,层层叠叠而下。
那舞台中心的人,恍然似梦,真实而又捉摸不着。
只见着挺拔身影,淡然出尘,在台中,在万千期待的眼中——
被一阵猛烈的罡风和迅如闪电的人影,遮掩了身形。
人们几乎都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飞快窜入,之后,就见原本垂直而落的纱,蓦地往回反向而升。
眼见台中的人都能见着头顶了,就在那一瞬间,回到原点,什么也看不见了。
“操!”
有人直接骂了出来!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待他们反应过来,执骨也只不过留了一个背影罢了。
人们只见一身黑衣的少年人昂首阔步的迈入轻纱帐幔中。独一人欣赏美人风姿去了。
这可不得了,台下一时炸开了锅。
尤其是那瘦小猥琐的男人,当下一声喝令!身后人瞬间爬上了台子。这时,醉梦楼的守卫都从暗处出现,几方混乱的拼打在一块。
执骨掀开纱幔的时候,刚巧韩栈衣吹奏完了最后一个音调,放下手中箫。转而轻轻抬头看了执骨一眼,站在那里,与他遥遥相望。
而执骨……却是怔愣住。
很多年之后,执骨非常庆幸自己首先上了台,升起了纱幔,遮了视线。
否则,他一定会悔不欲生!!!
他从未见过如此的韩栈衣,以至于片刻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动作。
他对他凶过,对他狠过,却从没茫然无措过。
因为……哪个杀千刀的只给韩栈衣穿了一层纱?!
韩栈衣独自立在台上,指间莹白,拈着他的玉箫。身上何曾见过什么其余东西,统共也不过一层清清透透的薄纱罢了。
侧过来的面容,带着几分浅笑,又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那黑如子夜的发披散在身后,与身上的白相衬的让人忍不住挪开视线。
脖子上依稀圈着银色的链子,反射着场内冰凉的温度。
一如那夜初见,相隔这些时日,才发觉心底的哪一处,又轻轻颤动了。
“将军可还满意?”
栈衣朝他笑了笑,遂而朝他走了来。
一步一行间,好容易折叠在腹间的纱,随着步伐而略微晃动,有什么在若隐若现。执骨怕了,小退一步,依然无声。
“你。”
“你送我于白老板处,要他调|教我,我这模样,你可欢喜?”
栈衣咄咄逼人,带着笑,迈着步,语调婉转轻轻柔柔,偏好似又藏着什么冰凉的东西。
他再一次的问执骨:“将军可还满意?”
第一次的,执骨有了想解释的冲动。
该死的白画!
昔日让他调|教栈衣,并不是如此调|教啊!
然而喉头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任凭栈衣站在了他身前,任凭他身上陌生的香味窜入口鼻,任凭他若隐若现的肌理在眼前诱惑。
“我。”
执骨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心虚。若在以往这样被质问,他的剑绝对比他的手更快,而现在,他却不知要如何。
栈衣朝他笑了笑,“我以为,将军会让我将这些时日的所学在台上尽数展现。”
“怎会!”执骨皱眉,“你是我的狗,生是我一人,死亦是我一人的。谁敢看了你,我会废了他的眼睛。”
“这外头都是人,只要这纱一落下,怎么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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