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双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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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干嘛？”说话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他剑眉微蹙，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三人，“找我的么？”

一个寝室两个死了，面前的这人定然就是闵安宁的另一个室友聂开。

“不是，”齐骁指了指寝室门，“只是好奇为什么名牌还留着。”

“啊，这个啊……”聂开掏出钥匙开门，面容掩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他的声音有些消沉，“他们毕竟在这里生活了3年，这人一走就把名牌摘了，总归有点太不近人情。”

“吧嗒——”

聂开打开灯，房间被暖黄的灯光笼罩，他侧身站在玄关，大拇指朝屋内指了指，笑得有点腼腆，“要不要进来坐坐？如果不介意房间有点乱的话。”

齐骁三人进了屋子，聂开搬来三张椅子让他们坐，还去饮水机里接了温水过来，“毕竟是晚上，我就不放茶叶了，不介意吧？”

“没事儿，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田雪对这个NPC印象不错，笑着接过一次性纸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环顾一圈说道：“你们宿舍一点都不乱，这要拿去评选，绝对是‘标杆宿舍’。”

这话说的没错，聂开的宿舍非常整洁，进门前说的“房间有点乱”完全只是客套话。房间一尘不染，床单平整，被子被叠成四方的豆腐块，连垃圾桶里都没有一点垃圾，显然有着出门就换垃圾袋的好习惯。

“过奖，过奖。”聂开挠挠脸，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齐骁拿着纸杯，一边喝水，一边随意地在房间里走走看看。

另外两张床已经都被收拾干净了，只剩名牌还贴在床沿。齐骁在闵安宁的床前站定，看了一会儿，对着床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聂开眼神关心地看着齐骁。

“我只是有些感慨。”齐骁又坐回了椅子上，单手托腮看着地面，即像是在跟聂开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想不到闵安宁这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会跟人拼刀子，都是一个寝室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弄得这么你死我活？”

聂开看了齐骁一眼，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有些话其实我不该说，但是不说对闵安宁不公平……”

齐骁勾唇，“闵安宁已经走了，有些事情你但说无妨，真相不应该被掩盖。”

聂开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闵安宁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倾听者，不爱说话。但是他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变得非常奇怪，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堆学校里面的八卦，在同学间大肆宣扬传播。说是八卦吧，最后竟然还都被他说对了。就这事情也就算了，他后来还传播说，王飞翮的论文是找枪手代写的。王飞翮的那片论文，是老板专门点评称赞过的优秀论文，当时他们就大吵了一架，两人可能就是因为这事结下的梁子。”

田雪皱着眉头，“突然性情大变，没人去关注一下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么？”

聂开叹了口气，“你们也是学数学的，应该知道在每天超负荷的计算任务下，压力是很大的，在我们看来，闵安宁平时太.安静了，多说说话多跟同学交流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齐骁：“他们两人之前关系怎么样？”

聂开笑笑，“关系一般，我们这些搞学术研究的都这样，不太应付的来这种人际关系，我们寝室三个人，关系反正就这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伏凤反坐在椅子上，双手搁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臂，像是在听人讲故事，“你既然说对闵安宁不公平，那就说明你觉得闵安宁死得冤枉。这么一推理，可以看出闵安宁说的是真的，王飞翮的确买了论文，对吧？”

“……对。”聂开好像不喜背后说人是非，皱着眉头，神色纠结，“王飞翮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实力写出一篇好的论文……可能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吧。”

大概了解了一下班级的其他同学的情况，齐骁他们礼貌地离开了405。

回到303，时候不早了，伏凤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所以真相就是闵安宁不是互殴而死，而是单方面被王飞翮捅了刀子，然后王飞翮自杀？”

“不是。”田雪摇摇头，“如果真相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收到系统播报了。”

“自杀和他杀，捅刀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警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齐骁皱着眉头，“而且闵安宁是突然性情大变，我觉得这个告密者，更像是一种身不由己的诅咒。”

“哎……太复杂了。好困，线索太少了，现在想也想不出什么东西，先睡吧。”伏凤像只猴子似的呲溜两下爬上了床，乖巧地拿起被子盖上，“晚安~”

“晚安。”齐骁看着伏凤露在被子外的小脸，摇头失笑，心想这家伙明明胆子小得要命，有些时候却又很是心大，看着柔柔弱弱的，身手倒是敏捷，真是个奇妙的人。

半夜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宿舍窗外的古树被吹得枝丫乱晃，树枝碰撞的声音，树叶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好像很远，又好似近在耳边。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夜空，随后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大雨倾盆而下，“哗——”的一声，天空好像破了个豁口的棋篓子，棋子砸在树叶上，砸在地面上，砸在屋顶上，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齐骁三人充耳不闻，一无所知地睡得香甜。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把宿舍照得恍如白昼。

“轰隆——”窗外的树影透过玻璃，像无数只挣扎的鬼手，疯狂挥舞着，想将人拖入地狱的深渊。

不知是暴雨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

田雪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句梦话，扯紧被子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研究生宿舍楼3楼，一团浓黑的雾气翻滚着在走廊上缓缓飘动，隐隐可见黑雾中咆哮着想要挣脱而出的可怖鬼脸。

黑雾飘过301，飘过302，在303门前停了下来。

只停留了一会儿，继续飘往304，在304门前停顿了一下，又折返回303。

黑雾仿佛拥有实体，通过门缝一点点渗入，铺满了整个房间，随后慢慢凝实立体起来，又变成了拥有上千张鬼脸的浓重黑雾。

窗外电闪雷鸣，“轰隆隆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黑雾的行动悄无声息。

伏凤的眼皮动了一下。

黑雾动作迟缓地在田雪和齐骁的床边游荡了一圈，慢慢地凑近齐骁，黑雾扩散，从他的脚开始，一点一点地将他包裹。

齐骁睡得仿佛昏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