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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瑶次日醒过来的时候,枕边已无李承策的踪影。想必是去前殿与群臣议事去了。

她慢慢的起身坐起,慢慢的掀开被子。

就看到左脚腕上戴着李承策原先给她戴上的那条细细的,坠着细小红宝石的脚链,右脚腕上则戴着那只脚镣。

看了一会,孟瑶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好的很。这两样东西,一样说是戴上去就再也取不下来了,一样则是刀砍斧劈也斩不断,唯一的一把钥匙就在李承策的手里。

笼子里的鸟儿两条腿,还不一定要栓链子呢。纵然栓了,也至多只有一条腿栓上就行,她现在倒好,混的连只鸟儿都不如了。

坐了一会,起身下床穿了衣裳,叫外面的宫婢打水进来给她洗漱梳妆,然后便直接说道:“我饿了。告诉御膳房,我要吃绿豆百合粥,桂花栗子糕,炸春卷,水晶包子,荷花饼。小菜要熏干丝,鸡丝木耳,银牙牛柳......”

一口气报出了很多菜名。不说就她一个人,就是再来三四个人也吃不完。

但宫婢哪敢不听?忙答应着,转身忙忙的去御膳房吩咐了。

孟瑶在临窗木榻上坐下,心里想着,哼,既然你一定要锁着我,将我当鸟儿,好,那我就天天锦衣玉食的过着,决不能亏待了我自己。

只是即便她这样开导着自己,当坐在桌旁,看着面前摆放的满满当当的一桌子东西时,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胃口。

不过稍稍吃得几口,就让人将这些都撤了下去。

心里还挺自责的,觉得不但浪费了粮食,还劳累了御膳房里的那些人。只怕中间就有钱哥。

于是轮到午膳的时候,她不过随意点了两三样菜便罢了,并没有跟早上那样的折腾。

自然,等到李承策回来,伺候孟瑶的宫婢立刻将这些事都悉数告知了他。

李承策微笑,吩咐着:“往后她若想吃什么,先去告知严御医。若严御医说无碍,你们再去御膳房传话。”

她以前曾做过信王府的杀手,想必对于食物相生相克之类的事甚为的了解。担心她会利用这些对她自己不利,一应食单还是让严御医先看过比较好。

至于屋中所有尖锐的东西,甚至像瓷瓶这样的物件他也早就叫人收了起来,就是担心孟瑶会想不通做傻事。

又命令了宫婢几句,让她往后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孟瑶之后,李承策正要抬脚进殿,就有个内监进来禀报,说是卓世子求见。

李承策想起宫婢刚刚对他说的,娘娘用完午膳之后就在榻上歇息的话,不想吵醒她,就转身去了东配殿。

卓华容随后由内监领着过来,跪下对他行君臣之礼。

这处寝宫的东配殿虽然平日也有宫人打扫,但李承策不在这里起卧,所以这样盛夏的天,连冰都没有放一块。卓华容一进来就觉得挺热的,便问着:“殿下怎么今日在这里接见微臣?殿下不热?”

平日不都是在正殿里接见大臣的?那里放了冰,多凉快。

李承策瞥他一眼,接过徐怀递过来的冰镇酸梅汤,淡淡的说着:“心静自然凉。”

叫徐怀也给了卓华容一碗冰镇酸梅汤,问他:“你过来找孤何事?”

卓华容一路走来,确实是热的狠了。几口将碗里的冰镇酸梅汤喝完了,空碗递给旁侧站着伺候的内监,这才说道:“殿下命我查那只香囊的事,我查出来了。”

“红罗招认,香囊里的那包粉末确实是她放的。至于这包粉末的由来,是五月初四那日她拜祭过祖母,去旁侧的寺庙给祖母做法事的时候一个解签的老者给的......”

便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知了李承策。

“......我已命人去那间寺庙询问过,他们庙里原先确实有一位解签的老者,已经在他们庙里待了十几年。只是今年三月的时候那人就因年纪大了,不能久坐的缘故,不再来了。中间庙中解签的人空了两个月,至五月初二那日又有个老者寻了过来,给了方丈十两银子,想在他们庙中摆摊解签。”

“方丈见这人跟原先的那位老者长的有几分相像,觉得是缘分,便应了。不想这人不过在庙中摆了几日摊,五月初四之后便不再来了。虽然当时他也曾对方丈说了一些自己的身份信息,但我叫人查询过,发现都是假的。”

李承策一脸都不意外的样子,依然慢慢的喝着碗里的冰镇酸梅汤。

卓华容对此也不意外。只问道:“对那位幕后的主使者,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彼此心中都很明白那个人是谁。

只是这件事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总不能仅凭猜测就给李承霄定罪。

“暂且不动他。”

李承策冷笑一声,“不过也不能让他日子过的太畅快了,不然容易一天到晚的给孤找事。”

卓华容便问有何对策。

“刑部左侍郎姜明远有感于年前一桩冤案,前几日上书,说想整理积年的案卷,查看内里是否有冤假错案。”

李承策将碗放在手侧的小几上,不徐不疾的说着,“他为人向来耿直,前朝议事时都敢直接顶撞孤,是个不畏权贵的人。传我的话,着信王为刑部右侍郎,协同姜明远一同查案。另外你再告知刑部尚书,若姜明远同信王有冲突,让他不得责罚姜明远,不用理会即可。”

这可是个大工程!

而且姜明远这个老头卓华容也清楚,脾气一上来,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照样怼。而且出了名的不怕死。李承霄碰着,是肯定要吃苦头的。受累不说,还得受气。

更何况现在李承策摆明了就是偏袒姜明远......

就笑着应了一声是。

因又说道:“殿下,红罗一直说想见您,有话要跟您说,您是否要见一见她?”

若是旁人,这样的话他压根就不会通传,但他很明白李承策对他乳母的感情,而红罗毕竟是他乳母的孙女......

李承策眉头微皱,显然不是很想见。

但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当年乳母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红罗,恳求孤往后要好好的照顾她。孤也确实答应了乳母。既如此,便带她过来罢。”

卓华容应了一声,遣人去将红罗带过来。

红罗虽然蠢笨,但性子却倔,为了让她说实话,卓华容自然少不得让人对她用刑。

所以现在的红罗,发髻散乱,面色煞白。一双娇生惯养的白皙双手,十根手指尖已经血肉模糊。

她以前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啊?心里自然是恨极了卓华容。

于是现在她一见着李承策,就立刻伸手指着卓华容悲愤的控诉着:“殿下,他,他竟然对我用刑。您要为我做主啊。”

“他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竟然敢直接伸手指着他?”

李承策不但对她的控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倒喝命两侧的内监,“掌嘴!”

便有内监应了一声,走到红罗面前,高高的扬起右手,然后重重的扇了下来。

啪啪两声过后,内监退至一旁,红罗雪白的两边脸颊上则一边新添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红罗懵住了,目光震惊的看着李承策,仿似不相信李承策竟然会让人打她一样。

以前李承策虽然疏离她,但也从没有叫人打过她啊。而且还是掌嘴......

难道他不知道,在宫里,打一个女人的脸是一件十分侮辱人的事吗?因为宫里的女人,一张脸便是荣辱的根本。

李承策却压根看都不看她,目光越过她,看向正殿的西侧殿。

不知道瑶姬现在还在睡,还是已经醒了......

急着回去见孟瑶,对红罗他就越发的不耐烦起来。

“华容说你有话要对孤说?什么话?”

红罗忍下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将口中的一口腥甜咽了下去,然后急忙辩解着:“殿下,那包粉末有毒的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皇天后土在上,我只盼着殿下您长命百岁,我怎么会害您?我,我心悦您啊?”

“住口!”

李承策却忽然开口呵斥她,“就凭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也配喜欢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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