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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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一霖不禁想到上一世。

因为内心的自卑作祟,楚一霖一直都非常努力地工作，只想尽可能快地站在和郁铎差不多的高度——反而忽略了就在身边的爱人。

当他越来越忙碌之后,郁铎的“不正常”初露端倪。

那时候,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楚一霖都能感受到他的暴躁,甚至连欢爱都从一开始的温柔变成粗暴的抵死缠绵。楚一霖直觉不对,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他相处交心,因此一直都不曾真正理解。

于是事情愈演愈烈——

有一个演员和自己在戏中合作几次之后，在某次的综艺里,未经商量故意制造了多次暧昧情节,甚至有一次两人因为意外一起摔倒,那人的嘴唇从自己的脸颊蹭过。

原本楚一霖和他关系还不错,见他强行消费自己，节目中一直憋着火气,下了节目就和程峰一起把人怼了一顿,和导演商量了剪掉暧昧情节,并且明确地告知那人自己有男朋友,不希望他不开心，让那人以后安分一点。

那人却不以为然：“不过就是一点小暧昧,你男朋友这也要管？他有病啊！那你拍戏的时候接吻怎么办？”

楚一霖当然骂了回去，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却没想到，这句话不知被谁传到了郁铎耳朵里。

没过多久，那人就因为吸毒被拘留,然后被整个娱乐圈彻底封杀。

楚一霖原本只是唏嘘，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关，直到有一天接到一个电话，那边传来那人崩溃到疯狂的声音：“楚一霖我求求你，你让他放我一马！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吸毒——！”

楚一霖不可置信，立刻打了电话去问郁铎。

郁铎仿佛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声筒中传来：“是我，怎么？他竟然联系到了你？看来是打的还不够——”

楚一霖当时只觉得浑身冰冷，郁铎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楚一霖当然并不圣母，可是却觉得那人的错并不至于被彻底封杀。后来他也向郁铎确认过，吸毒那件事，真的是郁铎做的局。

他只因为一点不大不小的矛盾，就彻底毁掉了一个人，半点机会都不留。

这件事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黑色的种子——从那天开始，就算郁铎对他再温柔，在他内心深处，也觉得郁铎是冷血可怖的。

郁铎有他完全无法对抗的力量，而且随着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楚一霖甚至开始担心，这种力量什么时候会落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甚至……是自己身上。

他依然爱郁铎，他根本无法抵抗郁铎的魅力，但他也怕郁铎。这种怕与爱在心中交织，让他心神不宁……

他开始逃避。

从他开始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对郁铎避而不见之后，他心中所担心的一切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貌……郁铎对他越来越不满，控制欲也越来越强……在一次歇斯底里地争吵之后，他的担忧终于彻底降临——郁铎把他关了起来。

到了后来——楚一霖心想——他和郁铎恐怕都已经无法体会到爱意了，两人之间的情感化为爱恨交织，恨意占了上风，谁也不愿意让步，只能像两只刺猬一样互相伤害，一个强硬的想要施加自己的影响，另一个消极但却坚决地抵抗。

——直到死亡将一切击碎。

……

脑海中又是一片腥风血雨，楚一霖心中不由有些紧张。

但是冷静了片刻之后，看着郁铎发的那条微博，他又觉得心里酸酸涨涨的。

他忍不住想笑，又想要抱住郁铎狠狠地啃一口。

其实回想上一世，无论郁铎做了什么，他的发心都是为了自己——可自己呢？非但没有给他感激与温柔的回应，反而视他为洪水猛兽，视那种力量为两人无法逾越的鸿沟……郁铎固然有错，可是自己难道就是无辜的吗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曾经的仇恨可以慢慢处置，楚一霖却一点也不想看到郁铎同室操戈，更不想看到，那位慈祥的老人再为后辈之间的恩怨眉头紧锁郁郁于怀……

现在想来，郁铎能为了自己而发疯，自然也可以为了自己而约束那些过激的行为。

无论如何，他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让郁铎觉得孤独和失落了。

……

这样想着，楚一霖拨通了郁铎的号码。

“一霖？”电话接通之后，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从声筒中传来：“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楚一霖鼻头酸了酸，随即笑起来，走到一个确定无人能听到的角落，眼睛弯弯地道：“有你和我哥在呢，我怕什么？我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语气中颇有一种恃宠而骄的味道，他想让郁铎安心。

郁铎无奈地笑了笑，却问道：“我可是听说，你跟人打了一架？”

“……”

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

楚一霖心虚地挠了挠掌心：“是啊……我跟顾飞奕早就查出来是谁干的了，所以中午去找人理论，一激动就把人给打了，打的他鼻青脸肿的，估计几天都没脸去上课……你放心吧，我是能随随便便被欺负的人吗？”

郁铎听出他语气中让自己宽心的意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楚一霖没有看到，他此刻就坐在办公室宽阔的椅子上，用鼠标操纵着笔记本电脑上放着的视频，反反复复地播放着一个视频中的一个片段——

王轩被楚一霖压制在地面上，惊惶之中挥起一拳打在了楚一霖脸颊上。

他自虐般的播放又倒回，播放又倒回……眼神渐渐充满了阴翳。

“前辈？”

电话那边，清冽的声音传来，郁铎的手一顿。

“……嗯。”郁铎应道：“没事就好，你安心上课，这件事我会处理。”

楚一霖心中紧了紧，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郁铎握住鼠标的手紧了紧。

他自然有自己的计划，却不能告诉楚一霖。

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冷血又过激。

“我会斟酌的。”他含糊道。“嗯，”楚一霖想了想，道：“其实这件事也不用怎么处理，警告就是了，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他啪啪打脸，根本就没必要跟他计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