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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典这话一出,公堂之上一度非常尴尬。

便是傻子也从刘典的话中听明白他这是何意,只是刘典这面红耳燥的模样瞧着稀奇,众人大约是瞧他面相凶悍,又是大大咧咧的莽汉脾性,脾气差不说,动起手来简直一个疯子,如何想不到在儿女情长一事上也能这般神态,不由得就有几分目瞪口呆。便是公孙策也细细瞧了刘典好几眼,唯有包拯面容乌黑着实瞧不出其他的神色来。

白玉堂忽然就明白了为何温殊分明擅长使剑却总是扇不离手,硬是要拿把折扇装公子,原来还觉得他那是觉得自己那把破剑丢人,如今看来他哪里是装文生公子,分明是看戏缺不得一把扇子。

他提着酒,原是老神在在地饮酒听案,结果听刘典这话完差点就咳出一口酒来。

难怪刘典今日与杨辉干架就差没豁出命来,跟疯子也有的一拼了,分明是心念着此物要紧,便是豁出性命也得护好。

“你是说此乃你与你师妹的定情之物?”包拯说道。

刘典好半天没说话,只是他面色分明是默认之意,所谓铁汉柔情难能一见,便是展昭也不能从刘典的面色中瞧出些许虚情假意来,更别说是为了一块成色一般的玉佩。

“何时所赠?”包拯又问。

“刘某来开封府前,已是近两个月前的事了。”刘典答道。

“玉佩从未离身?”

“从未,也就今日一早买包子时偶然掉落在地,幸亏未有磕坏。”

如此情状倒觉得刘典坦言实话,而杨辉是撒谎行骗之人了,众人便齐齐扭了头去看杨辉。

“怎么可能!什么师妹!什么定情之物!”杨辉不可置信道,他指着刘典,面容却不似被拆穿的慌乱和不知所措,更像是不明白刘典为何会这么说的迷惑,“你你、你竟然这般扯谎!无耻之极!”他气的话都说不清了,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两句,大约是在公堂之上没敢当堂骂娘。

“我呸!平白无故说我师妹所赠的东西是偷来的,洒家就该一拳送你上路。”刘典喝道。

二人才说着仿佛又有相斗动武之状,只听惊堂木桌案一拍,二人毫无预防俱是吓得心中一跳。

包拯在公堂上面沉似水,语气平静,“既是如此,你二人必有一人口言假话,不如叫他人为尔等公堂作证。”此话一毕,那二位莽汉俱是面露喜色,点头应是。包拯这回是先对刘典道:“此物既是你师妹所赠,不如传书一封回你门派,若能叫你师妹前来最是恰当,若是不能也叫她飞鸽传书一封,细细描绘玉佩上是何样式,如此可行?”既然是他师妹所赠,自然得叫他师妹来佐证一二。

“好极!”刘典立即道,“草民此番谢过包大人。”话毕,刘典又冷瞥了杨辉一眼,像是在讥讽于他。而公孙策叫王朝取了纸笔给刘典,让他当堂修书一封,又亲自确认后派人去驿站寻得往江浙去的信鸽,转寄那边的黑虎门。

一旁站着的杨辉瞧着刘典所为紧蹙起眉头,没有惊慌之色,反而眼底隐隐闪烁迷惑不解。

包拯这才又对杨辉道:“将玉佩交给你的姑娘姓甚名谁你可说得上来?”

“那位姑娘自言姓孟,家在外城太学边上的景连书铺。”杨辉心中存疑,却也先与包拯作答,句句仿佛有所凭仗。

公孙策想了一想,太学边上确有一家景连书铺。

“那便将孟姑娘请来当庭作证。”包拯道,“只是一点,你二人在府衙门前动武,今日玉佩之案结果如何且先不论,都得在府衙大牢里收押三天,尔等可服判?”

“草民知罪。”刘典与杨辉均是服气,也对先头动手伤了包拯几人心怀愧意,自是别无二话,先被衙役们带了下去,等回头有了其它证供再升堂结案。

等二位莽汉下了公堂,包拯才唤了张龙,叫他跑一趟外城的景连书铺,问问看有没有这么一位家父重病的孟姑娘,若有便细细问问此事;而后他又寻了赵虎,叫他走一走内城外城的当铺,问问有没有哪家在三日前瞧见这当玉佩的孟姑娘。

“大人心里有疑?”公孙策道。

“岂止有疑。”包拯摸着胡子道,“近日府衙大牢可是关了不少人,先生可记得昨日也有一起因偷窃起了争端的案子?”

“大人是说昨日在四方客栈大打出手,后被赵虎带回来的两个江湖人?”公孙策听包拯一提便想起来了。

白玉堂见那二人被押下去,才拎着酒壶跳下屋顶,又一耳朵听来公孙策这话。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想起四方客栈正是他落脚的那家客栈,虽说他随着展昭东奔西跑的根本没在那客栈里好好歇息。昨日在客栈大打出手的,可不就是被他拦下的两个江湖人?白玉堂隐隐一蹙眉,心道四方客栈的掌柜的确是说过那二人是互骂对方偷了自己东西,这才打了起来。

怎的如此巧?

白玉堂心里这句刚刚掠过,就听包拯道:“先生可还记得那案子的结果。”

“昨日之事,如何能不记得。”公孙策回道,“后来寻了那客栈掌柜的和太白居的跑堂的作证,才知那二人互指被偷的东西竟是对方所赠,如今他二人还在大牢里关着。”

“对方所赠?”白玉堂愣了,不由自主地问道。

“太白居的跑堂小二说那二人在他们店里喝了大半夜的酒,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醉醺醺的,又互相赠了身上之物说是要义结金兰,店铺里好多客人都瞧见了。也不知二人是不是真喝高了,醒来竟是对此事一点印象也无,第二日仿佛是初次相见,又见自己的东西在对方手上,口口声声说对方是偷东西的贼人,这才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公孙策说道。

“有些古怪。”展昭闻言,凝着眉头道,“与今日玉佩之案仿佛有几分相似。”昨日升堂审案时,他正往庞府去,因而并未听案。

“依本官之见,杨辉与刘典二人与昨日二人一般均是信誓旦旦、各执一词。”包拯说道。

“确是,杨辉与刘典二人神态不似作伪,认定了自己所言是真。昨日那二人也是认定了昨日都在客栈歇息,早上起来丢了东西,根本没见过对方。”公孙策道,“不过最奇怪的还是二人为何打的不死不休,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刘典为了定情之物还能理解一二,可那杨辉的举止却有些过了,着实说不通。”

“且先等等二人寻来的旁证是何说法。”包拯虽是瞧出端倪,却半点不急,安抚众人道。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第二日。

大宋五日一朝,这第二日的早朝之上还闹出了事。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罢也不小,百姓听一耳朵还当是个笑话。那礼部尚书薛大人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眼见着就要乾元节,早朝时天子问话于他,他竟是忘了奏折之中写了些什么,在百官众目之下尴尬地站了好久,愣是答不上话来,在圣上面前可谓是丢了大丑。幸得天子仁慈,体恤这位薛尚书年事已高,并未降罪,反倒为薛大人遮掩一二,说是下朝之后再论。包拯下了朝又被官家召去问话,就见那薛尚书扶着奏折、拧着眉头,一字一句地看,仿佛这呈上去的奏折非是他所写。包拯留了心,私下又与官家提起此事,亲自看了那薛尚书的奏折,薛尚书写得一手好字,一笔一划自有精妙,非是一般人模仿的来的,奏折上头确是薛尚书的笔迹无疑。包拯便压下此事,想想薛尚书历经三朝,也有七十高龄、古稀之年,未必不会有这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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