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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公子求您救救奴家罢!”听着外头有人从远而近的动静,苏千千想也不想径直朝着门口跪了下去,听着娇言细语惹人心怜,面上更是泪光涟涟。

提着剑的展昭进门便是一愣。

他的目光略过眼前这位面色有些苍白,却打扮得花枝招展、垂着头怎么瞧都像是千娇百媚、一股子脂粉风尘味的年轻姑娘,隐约觉得有些面熟。

半垂着眼的苏千千瞧见进来的人身着蓝衫,心头一怔,抬起头正对上展昭的目光,竟是紧随着红了面,扑通乱跳地心道:好俊的公子呀。

她又为自己跪错了人心生懊恼、觉得丢了脸,又觉得这公子器宇轩昂,长相不俗,便是比起白公子那样冷峻晃眼地外貌也是不输于他的。苏千千越看越是愣神,到嘴边儿的话都忘了大半截,一心想着,这公子真是越看越好看,对着这样一双黑沉沉又和和气气的眼睛,哪家姑娘的心不被偷走呀。

然而不等展昭展昭说话,他身后有人缓步走了过来。

展昭挑起眉梢,半是回头瞧了一眼那随意地披了件茶白色长袍,连头发都还是半湿,就大步朝着厅堂来了的白玉堂。

他有些意外,白玉堂平素里虽说是随性、头发也不老老实实扎只是束了一小半,绑了发带完事,却也锦衣玉带打扮得极为妥帖,算得上是处处讲究,不成想在自家里一点儿规矩也不管,披头散发地就出来见客了,幸好这裤子鞋袜还是记得穿好了。展昭又随即瞧了一眼半是娇羞的苏千千,暗道自己莫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坏了白玉堂的好事?难怪白玉堂这衣冠不整地就出来了。

苏千千不知展昭所想,但与展昭一般为自己能见到白公子身着中衣却只披着外袍的模样给惊到了。别说披着外袍、头发半湿的模样,便是松了腰带、解了系扣都是苏千千从未见过的事。

迷蝶园里的窑姐儿都羡慕她有这么个富贵俊公子做恩客,每次来迷蝶园不寻别人,只往苏千千房里头去,也不知叫个小丫头片子有多逍遥快活了,怕是金银之物也是暗地里送了不少。

可苏千千暗恨白公子虽是隔三差五地来,夜里也当真宿于迷蝶园,却从不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同床和衣而眠都没有,鱼水之欢那更是个笑话,苏千千心底多有忐忑羞恼却不敢多言,每每到了夜里都只能瞧着白公子坐在窗栏上,望着秦淮河也不知想着什么就这么一夜到了天亮,愣是把自个儿宽衣解带的苏千千当做个人偶,瞧也不瞧一眼。

这也是为何苏千千总是心惊肉跳,生怕白公子哪日拂袖离去。风尘女子多薄情,她是有动心但更担心这还未傍上的大爷没吃进嘴里就跑了。

今日白公子竟是这般急切地来见她了,苏千千心底升起几分欢喜和希冀。

她正欲开口,却见白玉堂门口止住脚步,甚至没瞧她一眼,扬着眉对展昭道:“你就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苏千千面上一白,暗自羞恼自己一个青楼女子还是几番自作多情。

展昭转了身,对白玉堂一拱手,正正经经地赔礼道歉起来,“是展某唐突了,多有冒犯,还望白兄恕罪。”只是他面上的笑意却没掩去,一双朗目竟是少有的泄露几许促狭之意。

这倒有几分初见时的少年灵气了。

白玉堂心底拂过这心思,一点儿不为展昭点打趣恼怒,而是唇角一撇,似笑非笑道:“该不是饿慌了的猫儿来讨食罢。”他就知这展昭瞧着端正稳重,其实心思藏得深,骨子里最是不正经,拿起白爷打趣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展昭闻言一愣,他确是为二人约了一道吃早点才来的白府,不过……

昨儿夜里才戏称了一声猫,这会儿他还念念不忘起来了?

展昭眉梢不动,像是却不与他计较,不然白玉堂回头定是起了劲头、咬着这戏称不放了。他稍稍对着那眼巴巴地望着白玉堂的姑娘抬了抬下巴,这会儿可不是二人插科打趣的时候,还有个姑娘跪在地上呢。

没想到白玉堂这风流亦可写作无情,一点儿不放在心上。

展昭也想起厅堂里的姑娘为何看着面熟了。夜从迷蝶园路过时可不就瞅见这姑娘和含笑姑娘站在白玉堂边上,若是他没记错,白玉堂昨夜里提起的另一个名字苏千千,应当就是指她了。

苏千千正被忽视而暗自神伤,瞄见展昭的示意,连忙朝着白玉堂跪拜下去,口中还是那隐含哽咽的娇声细语:“还请白公子救救奴家罢。”被视而不见一会儿那又如何,她不过浮萍一缕的风尘女子,虽算不上自轻自贱也知不能与富贵公子作比的,能叫白公子出面救命才要紧,她可不会忘了正事。

“你且起来,爷不耐烦与个没骨头的说话。”白玉堂也给展昭面子,往厅堂走了进去。他这话虽是毒得很,仿佛入不了耳,却摆明了不想叫人卑躬屈膝、轻贱自己,把他当救苦救难又高高在上的菩萨来拜了。

苏千千还没回神,展昭却听明白了。他一笑,上前扶了苏千千一把,其余却不多言。

“白公子,奴家实在没法子……”苏千千忙跟着白玉堂往屋子里走了两步,哭哭啼啼道,“含笑姐姐竟然、竟然没了……”

白玉堂闻言没有半分表示。

她也不敢去抓白玉堂,瞧出这事儿白玉堂也是知道的,便只是用帕子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都说是昨夜里惨遭人杀害,奴家昨夜睡得沉,却是一无所知的,还是今儿早上官爷围了迷蝶园才与人通晓一二。”

“嗯。”白玉堂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含笑听出他是要她继续说,“这本与奴家无关,不成想那官府的官爷一大早地来回跑迷蝶园,说是知府大人吩咐了,要查迷蝶园里谁与含笑姐姐有旧怨,又指明了让昨夜里独自待在迷蝶园的人都去府衙里受审。”

白玉堂的眉梢微动,与展昭相视了一眼。

“……说是什么独身一人在又有旧怨,必是有杀人嫌疑,又无人作证,定要往牢狱里走一遭,吃吃苦头才会把真相说出来。”

这几句话算得上条理清晰,展昭与白玉堂立即就明白苏千千为何寻上白府了。

昨夜含笑意外身死,这案子凶残,来的又突然,官府自然是从迷蝶园里头开始排查。含笑不过一个窑姐儿,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定是无人信的,说是因迷蝶园里的旧怨而被害也不无道理,至于昨夜里没个人作证,自然嫌疑就大了。

平日里还好说,可偏偏昨夜里白玉堂离了迷蝶园,苏千千也就成一个人了,自然无人作证她并非一人,更别说证明她没有杀人嫌疑了。更何况,迷蝶园谁人不知苏千千牟足了劲要从含笑手里夺下今年的花魁,二人是有怨的。还有多人作证平日里总与苏千千来往的白公子昨儿竟是同含笑说笑,结果这夜里含笑就死了,其中联系不难引人遐想。

“只求白公子救救奴家,为奴家作证昨夜里奴家并非一人。奴家甘愿当牛做马回报白公子……”见白玉堂听了她的乞求却始终不发言,苏千千差点又给白玉堂跪下了,哭得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白玉堂半点不为所动,只是睨了那苏千千一眼,大抵是不耐烦她这般哭哭啼啼,眼底更是几分凌厉,“昨夜爷确实离开了迷蝶园,你如何证明你未有趁机杀死含笑?”他一笑,叫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是你当真杀了人,爷岂不是做了伪证,叫你个凶手逍遥法外?”

这一眼吓得苏千千扑通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结巴道:“奴、奴家怎、怎么会……”

说起这事儿,白玉堂心里还有几分火气。虽说是他自己为见展昭离了迷蝶园,结果意外说来就来,他心里头明白这多半是巧合,才与展昭并无怪责之意;但这会儿是谁杀了含笑却说不得准,白玉堂火气自然也没消。

“爷可没瞧见。”白玉堂冷笑着说。

苏千千整个人都一个哆嗦,还来不及想为何白公子这会儿跟个罗刹阎王一般可怕,只是拼了命地想跟白玉堂证明自己并未杀人,“奴、奴家只是在房里睡了一夜,昨、昨夜里那含笑、含笑早就回房去了。”无论如何在白玉堂面前,她还有机会辩解一二,只要白玉堂愿意为她作证就好办,可到了官府面前,那知府大人可不管她说什么,只道她有嫌疑,到时刑具一上屈打成招,她就是个死罪。

她越想越是泪落不已。

江宁府谁人不知那知府大人是个什么秉性的,定是胡乱结案了事,她怕是要殒命于此了。那含笑活着给她添堵,让她不得痛快,死了也要拖着她的命,这造的都是什么孽。

“白、白公子,昨夜、昨夜里含笑她招待了一个姑娘。”苏千千突然结结巴巴地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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