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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衣公子一愣,反问:“展南侠这是何意?”“呵。”闻言,白玉堂蓦然拉开了眉眼,露出一个张扬又嘲讽的笑容,“往日养了一院子戏子,今儿自己也来了瘾,登台唱起戏了?”

松江府昨日刚出三起命案,白玉堂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衙役带去了松江府府衙。今儿一早就各处在传白玉堂被关进大牢里的事,常人有几个不知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人要说谁不知陷空岛如今出了何事,那就真是装傻充愣,当别人是傻子了。且先头他自己还一语道破白玉堂入狱一事呢。

松江江水漫上了岸又退去,岸边百姓又凑近了些瞧热闹,但再好的目力也只能望着花船在摇摇晃晃中漂得更远了些。岸上醉花楼的管事也是目瞪口呆,不知自己这会儿是该报案说丢了花船要紧,还是先回醉花楼说说东家回来一事要紧些。

不过不等他报案就有衙役跑来了,估摸着是听闻松江边出了事,便来看看是个什么动静。

口中嚷嚷着“让让”的衙役不是老潘,而是那天蒙蒙亮时出了府衙买烧饼的衙役。他见松江边上有动静原是打算先回去知会潘老大一声,却听有百姓说江水突然涌上岸,可能有人溺了水,他怕出事儿便急匆匆地把烧饼塞进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

“可是有人溺水了?”他一冲进人群就喊。

人群闹哄哄的,还指着松江上飘飘荡荡的花船,没人理会。

不过衙役倒是心里舒了口气,都盯着江上瞧热闹可见没出什么大事,他这才掉头回去找潘老大。江岸边围的人多,他搞不清楚状况还得叫几个府衙里的兄弟们来看着,免得真有人落水了。这会儿也确实有人冲进衙门找了老潘,是个寻常百姓,经常给官府送鱼的,跟老潘关系不错,怕松江岸边出事儿连忙来知会一句。

老潘正坐在大牢门口想着等会还是自个儿亲自去送饭为好,省的被看出来,白五爷搭了自己的衣衫做的假人那能动么?再栩栩如生也是个不会动的。

说起这个,老潘又转念想着凭借一件衣衫的颜色去寻人也太没个准头了。慢说白五爷换了件外袍也叫一般人一时想不到,便是松江府的粉衣公子也是一抓一大把,要是换了衣衫的颜色那还能知道是哪个了?也不知白五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话说回来,有这么大本事能算计陷空五鼠的,该是江湖上何等势力……

老潘怎么说也是松江府府衙的衙役头子,比不上坐在公堂上的大人心思灵活,却更为熟悉江湖与下九流,好些事儿也是他出面办的。前些日子出了事儿总指着陷空岛,他没摸着线索,可今日白五爷一问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听闻那些闹事儿的是什么粉衣公子吩咐的,只是拐着弯说是与白五爷有干系,他心里头没点怀疑猜疑是不可能的。

他细想着昨儿入夜时,林知府交代与他的话。

外头卖鱼的老翁一声喊,“老潘,醉花楼的花船那儿出事了,好似有江湖人比斗……”

老潘猛地站起身在大牢门口来回走了两圈,口中念叨:“醉花楼、疏阁。”他一下止住脚步,忽的想起星雨楼前展少侠一句:“那温蝶姑娘究竟是如何坠下楼的?”

“她自个儿跳下去的。”

他的心里终于咯噔一声,扭头深深望进牢房里头。

“白兄可是得罪了下九流的什么人?”

老潘赶紧往衙门外走,心里隐隐听到一个回应:若是温蝶姑娘并无轻生之意,那能叫温蝶姑娘自己自个儿跳下楼的可不止是平素就有威名的白五爷,还有将温蝶姑娘一手带大的那位、从不露面的松江一霸温殊。

偌大的松江府见过且晓得是这位温爷的不多,算算也不超过两只手的数,死去的温蝶姑娘算一个,白玉堂就算一个,便是他四位义兄也只是听闻白玉堂与温殊有来往,不曾谋面。可偏偏三教九流的都服管,可见此人本事。

其余白玉堂说不出什么,可一年到头喜穿粉衣这般性子在松江府正巧有一人,正是温殊。

白玉堂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温殊曾有言穿的粉嫩瞧着年轻,生来爱俏自然得穿粉色。不过温殊本人也就二十五六岁,打小就在三教九流里混却没什么瘪三痞气,穿粉衣正好衬得他风流十足,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也正因为心头有了狐疑,在温蝶自己一头坠下楼时,白玉堂心中那口气堵得连多瞧一眼都不愿。

花船上,粉衣公子听白玉堂一声冷嘲竟是笑了,满是火气:“做戏我可比不过你白老五,我还没为温蝶的事找你,你倒是先找上我了。”

白玉堂懒得再与温殊多言,起手就是要一刀。

展昭抬手拦住了白玉堂,真叫他这刀没轻没重的砍下去这花船就毁了,这可是在江面上,船塌了他俩第一个遭殃。

他这一动作叫温殊隐隐抬了眉梢,仿佛是意外,眼底闪过几分诧异来。

“温公子,展某有一事不解,想请教温公子陷空巨宝是谓何物?陷空岛上皆是一问三不知,温公子却是随口一句。”展昭抬起眼笑道,眼底黑沉深幽,温温和和的面容上隐含杀机,“还是说不愧为松江府的温爷?”

展昭插手此事,可不仅是因为白玉堂所托,更是心里压了一股火气。

江湖恩怨难免殃及鱼池上了无辜百姓,展昭仗剑江湖多年自然知晓,可哪个江湖人会这般将平头百姓的性命直接拿来算计做局的?虽然他不太能相信这位体贴周到的温殊会做出这些恶事,但正如白玉堂所言,在松江府里能有这么大本事算计陷空五鼠,又对五鼠性子了若指掌、步步反应算计在内的可不就只有温殊,便是华亭茉花村里那在江湖上有了名气的丁氏双侠都绝无可能。

且几件案子都是下九流之人,这三教九流的头头没嫌疑白玉堂不信。

温殊闻言却是面不改色,反问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展某凑巧在江边听闻。”展昭直言道。

温殊神色顿了顿,端详着展昭的面容,“温某记性不太好,并不记得曾在江边见过展南侠。”

话音刚落,银光一闪。

刀贴着温殊的侧脸快得吓人,不过尚未落下就听花船上一声:“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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