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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已只剩下蛇皮,贺朝凤拿刀挑了挑,叫傅清离握住他的手,傅清离的手微凉,但指腹很柔软,像是文人的手,不像是握刀的手。

傅清离摇头:“不要乱碰。”

贺朝凤道:“刚才那是什么?”

傅清离一斟酌:“我曾听说,斑王出行,向来成双结对,雌雄从不分开,地上这一条母爱泛滥,大约是雌的。它口中那条,恐怕就是雄的。”

雄蛇体格较小,但不知为何竟能小到盘踞在雌蛇口中,也或许是从别的地方出来,但傅清离没有看见。总之这一回,是傅清离失策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某个设定里,贺朝凤曾亲眼见过大版黑寡妇,将它的丈夫一口口吞下肚。如今看这雄蛇藏在雌蛇口中倒也不稀奇。

看来不论是人是蛇,雌雄双煞在哪里都不过时。贺朝凤一边感慨一边去找他的匕首,刚才那一扔,匕首应该还钉在墙上。

一分钟后。

贺朝凤望着墙,他问傅清离:“你说的这个雌雄双煞,它死了后会化成灰吗?”

傅清离:“……”

傅清离道:“不会。”

不但不会化成灰,还应当软趴趴瘫在那里,去了毒囊,皮肉血牙皆可入药。它活着毒,死了更毒,叫有的人如获至宝。

傅清离伸手摸上墙壁,上面确实钉了把匕首,铮光雪亮,入目三分,但匕首之下空空如也,只有一道细微的血痕。

贺朝凤也看到了那血痕,细细长长一条,很快就延伸进了墙缝之中,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而眼下借着火把,才能瞧出,本以为坚硬的墙壁之上,不乏洞孔岩缝。

贺朝凤道:“……”

贺朝凤试探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傅清离平静地看着他:“它很记仇。”

贺朝凤:“……”

傅清离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要斩尽杀绝。”

普通的蛇是不至于如此的,但那是蛇王,斑王多智近妖,人们对它有很多说法,大多不离一点,它心胸狭窄,很记仇。如今雌蛇死了,雄蛇却不见了。傅清离几乎能想到,接下来这一路,若是雄蛇有心报复,恐怕防不胜防。

贺朝凤沉默了一会儿。

他收起了匕首。

“跑了就跑了,跑了是它本事。你说它记仇,也不能说它错。我们抓了它崽子,杀了它老婆,它不找我报仇,就是它窝囊。虽然不是人,好歹是雄的。为妻为子,理所应当。”

贺朝凤拍拍傅清离的肩,安慰他:“想开点。”

傅清离:“……”

傅清离无语地看着贺朝凤,安慰错人了吧你。

就在这时,墙壁中传来咚咚几声,一个沉闷的声音道:“贺公子!你们还好吗!”

听声音像是顾淮北。

都这么久了,顾淮北还没走吗?

贺朝凤与傅清离对视一眼,迅速走到那洞口边朝下张望,甬道尚且有光,底下却是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不知是人是鬼。

原来顾淮北本来已经走了,想想又不得行,实在做不出将贺朝凤扔下来的举动,咬咬牙反身又拧了回来。可惜下来容易上去难,也不知贺朝凤是如何卡住自己的。

这里空间逼仄,就是想飞也飞不了,只能扭曲着身子踩石而上。顾淮北爬了一半,忽然感觉外面没了动静,心里不禁一慌,这才道:“贺公子!”

一边喊着一边奋力上行。

洞口忽然探出一个头。

发丝凌乱,满脸是灰,只有眼睛耀耀的黑。

贺朝凤像个盲人,扒着洞壁大声回他:“顾兄!你在下面吗?这里太黑了我看不见你!”

就在他下面的顾淮北:“……”

身后出来一只白皙纤瘦的手,提着贺朝凤的领子就把人揪了出去。傅清离顶上了贺朝凤的额头:“别挡住光源冲着下面瞎叫。”

贺朝凤朝傅清离伸手:“你先下去。”

傅清离正要弯腰,怀中装着小蛇王的瓶子咚一声落了下来,顺着惯性往外滚了一段。傅清离道:“你先走,我把东西捡了就来。”

此地诡异,危机四伏,时间容不得他们互相谦让推辞,说不得晚一秒就会来一帮斑王的崽崽。顾淮北还在催促,贺朝凤就没有推辞,翻身跃下。

甬道中,傅清离捡起白色的瓷瓶,他看了眼黑呼呼的洞,没有直接下去,而是走到了墙边。那山壁黑黝黝,用手摸,好像还能有一层油。贺朝凤扔出去的匕首扎的孔还在,能摸到粗糙的质感。傅清离拿手指摸过去,才将视线转到旁边。

就在旁边差之毫厘的地方,有一个小方孔,这个方孔,刚才贺朝凤也看到过,但贺朝凤没在意,贺朝凤只以为这是那雄斑王逃走的地方。

方孔中滴出的液体腥臭无比。

傅清离拿手指蘸了,放到鼻端嗅了嗅。

很久以前的机关,有火油。刚才的匕首如果扎进这个地方,眼下又会如何呢?危机时刻各自保命,是人之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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