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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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漂亮的，多少校外的男生都来校门口?堵她，想和?她交朋友。”

他那时只觉得漂不漂亮都不关他的事，直到他被堂兄拽到操场边的银杏树旁。

女孩矮着他一个头还多，宽大?的校服也难掩清瘦的身形，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耳机，微卷的长发扎成马尾散在身后，那时晨光有些刺眼，路上?同学们来来往往很热闹，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但莫名的就是觉得安宁平和?，让他想到山顶上?的初雪，最清澈安宁的湖水，以及，炫目的极光，心?脏也砰砰跳着要跳出胸膛，手里抓着的篮球滚出去很远。

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朝他走近，五官眉眼一点?点?的清晰起来，他的呼吸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样，漂亮的吧，你未婚妻，爷爷对你好吧。”

未婚妻……

先前兄弟们听说这个词总是笑，瞎起哄，他听了只觉得厌烦，心?底种下?了一颗莲子，苦于爷爷生病不能反驳，他只能闷不吭声地接受，可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那颗发苦又膈得慌的莲子仿佛得见了甘露阳光，冒出了嫩芽，在他心?底迅速开出了一朵花。

从那个清晨起，似乎连世界都跟着变成了甜糖味，枯燥的校园生活也开始不一样了。

哪怕他怀疑这就是爷爷，老爸老妈定下?的，诱惑他安安分分待在学校的美人计，哪怕目光不自觉追着她，直接间接地打听了她的消息，知道这是一座真正的冰山，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还是忍不住上?钩了。

不想再靠近，却忍不住靠近，每次她明明离他还很远，远到看不清容貌，但他就是知道，那个人是她，近到很多同学一起下?楼梯，挤在一起，旁边站着的人是她的话，他不需要抬头，就知道是她。

转班到303，班主任不允许他当她同桌，离她最近的位置中间还隔着一个人，他每天上?课就趴在桌子上?看她。知道中间的同学向?班主任强烈要求要换座位，位置空置下?来后，上?课都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可能笑得太?灿烂，班主任问?他，是不是最近家里挖到金矿了。

她不上?游泳课，他也不上?游泳课，有男生打扰她学习，他挡着不让，她在一食堂吃饭，他也在一食堂吃饭，只要能偶遇一次，他心?情就会好上?一整天。

有球赛的时候，总是在围观的同学堆里寻找她的身影，希望她在，又不希望她在，只要发现她在，必然要竭尽全力拿到全场最炫，从来不接女同学的水，但做梦梦到过无数次，她在球场边看他打球，中场休息，她跑来给他送水，做梦都能笑醒。

常常忍不住想吸引她的注意力，给她借过三次橡皮擦，都没还，后头再找她借东西?，她就不借了，明明桌子上?就放着笔芯，也说没有。

看见后桌的女同学考完试要和?她对答案，他也勉强耐下?性子去考试，那一次语文?作文?题目，大?概就是写一篇我?最喜欢的人相关的散文?。

他读书少，不知套路，该歌颂老师，歌颂军人，警察叔叔，再不济也是老爸老妈，他花两个小时写成了一封情书，各种各样简单直白，类似她是下?凡的仙女，遗落人间的精灵之类的表达，以及惊鸿一瞥写成惊鸟一瞥的错别字，让该试卷在学校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语文?老师课堂上?点?名批评，让他当堂把情书念完，帮忙校正之余，说，不好好读书，连写个情书也写不好。

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恼羞成怒的语气惹来了哄堂大?笑，语文?老师揪着要给他好好补习一下?，他没在卷子上?点?名道姓，见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少年不知愁滋味，也就丢开不管了。

只是目光依然忍不住追着她，明显到全校都知道，迟禹危喜欢姜幼宁。

可惜她学习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闻圣贤书，上?课在学校，放学就去兼职，眼里压根没有他这个人，哪怕他那时已经收到过无数的情书，是校篮球队长，足球队长，走哪里都瞩目，都想让她看他一眼。

但那时候，就算没有她的注意，就那样不被回应地喜欢着她，每天也是开心?的，是后来喜欢越来越多，越来越深，非她不可，也越来越贪心?，不满足于做她生命里的过客，想和?她说话，想看她对他笑，嫉妒和?她表白的男孩。

后头她答应了他的表白，在一起将近三年，有过她陪伴在侧的日?子，再无法失去了，没有她的每一分钟，都是灰暗的。

现在这样以她男朋友，丈夫的身份站在她身侧，陪她做她喜欢做的事，大?概就是那时的梦想了吧。

姜幼宁见他拿着书，却一直看着她出神，被看得不好意思，拿书本在他眼前晃了晃，“迟迟在想什么。”

迟禹危回神，手里的书搁回书架上?，“在想你高中时，我?坐在你背后半学期，左边的左边半学期，期末放暑假，你居然还不认识我?，可见我?没长在你的审美上?。”

不似他，对她一见钟情，只一眼，万年沦陷。

姜幼宁回想了一下?，眨眨眼和?他解释，“我?有一点?脸盲症，而且，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那时候忙着学习，吃饱穿暖的事，又要顾着学各种将来有可能加分保送的才?艺，哪里顾得上?别的……”

她说着看了他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要是知道我?会喜欢你，我?一定早早跟你认识。”

而且，那时候自己怎么想的记不清楚了，至少现在她觉得他眉眼五官都挺好看的，是她头一次觉得哪一个人会有些好看的好看。

迟禹危心?情愉悦，唔了一声，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希望两岁以前就认识她，姜爷爷和?迟爷爷在他们一岁的时候就定下?亲事，这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就不会遭遇那些不好的事，也不会吃那些苦了，迟禹危拿了书篓，去结账，“不辨美丑也好，省得等我?老了，拼不过年轻人，你移情别恋。”

姜幼宁笑起来，知道他是玩笑话，也没反驳，捡了些笔，毛笔，墨，画笔也配套了一些，打包好，给书店留了地址，他们会直接快递送去洛河。

冬天到了，又给两个小孩从里到外买了两身衣服，包括袜子冬衣棉鞋，也一并快递寄过去，做完这些是下?午四?点?。

迟禹危说先去机场接一个人，姜幼宁问?是谁，他不说，也就没追问?了，只是看临近饭点?，问?是不是要订餐招待客人，“知道对方的喜好么，喜欢吃什么。”

迟禹危开车，“定你喜欢吃的，家常一点?就好。”等下?在机场见到人，还不知她会开心?成什么样。

姜幼宁就找了一家自己以前吃过，口?味环境都不错，主打C市家常菜的店，到了机场还没下?车，就看见了拉着行李箱从机场正门出来的哥哥，兴奋激动地挥手，“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