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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卜夫人院内
“将军今日回来?”卜夫人正端着小瓷碗给幼子喂粥,问站在一旁仆人道。
“是。”仆人低头回答。
“那,”卜夫人抬起妍丽的面庞,期待地问,“他答应过来用晚膳么?”
仆人顿时踌躇,双手交叠,“将军他,要陪新夫人。”
卜夫人手中的粥勺落进碗里。
“阿、阿母?”才两岁的刘胤不满地挥动小胖手,啊啊地喊。
“嗯。”卜夫人回过神,重新舀起粥勺喂刘胤,吩咐道,“用完膳后,把新夫人叫过来。”
仆人面有难色地应了。将军平日从不来这个院子,如今有了新夫人,恐怕就……更不会来了,唉。
“栗子鸭多吃些?我记得从前你很爱吃栗子糕的。”刘曜拿刀切下一块鸭肉,在往小碟里夹进几粒栗子。
羊献容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此情此景,似乎只要她点头,琴瑟和鸣、天伦之乐统统垂手可得。
刘曜转头煦朗地笑笑,将小碟放在羊献容面前。
羊献容收回目光,默默扒饭。
刘曜抿嘴,敛起笑脸不再多言。
吃完,膳桌撤下去。刘曜沉吟一会,食指无意识地轻叩案面,道,“献儿,你安心住在这里,想住哪个院子都可以,至于别的事,我绝不强迫。还有,若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叩、叩”的声音轻响。
这个小动作,让羊献容恍惚间忆起过往。每次刘曜为难或是失落的时候,都会轻叩案面。
“值得吗?”羊献容张口,轻声问。
刘曜怔愣了一瞬,点头道,“自然值得。”
刘曜的目光纯粹且深情,似乎多年来,他的情意从未变过,然而,十年来,两人间早已是沧海桑田……她能再相信他一次吗?
“我,”羊献容犹豫该不该开口。几日以来,她始终为清河的安危担忧不已,但又苦于无计可施。羊献容深吸口气,终是下定决心道,“我的女儿——清河,当日在逃亡中,在洛阳城外与我失散。”
“你帮我找到她,行吗?”她祈求地看着刘曜,“我想要的只有这个了,你方才不是说,有什么事都能找你么?把清河找回来,我就可以安心呆在平阳了。”
话问得突兀,刘曜霎时眼里蒙上一层雾气,晦暗不明。
罪恶感瞬间涌上羊献容心头。可是,她真的走投无路了,只能求助于刘曜,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就当,看在我们儿时的情谊。”羊献容撇开头,轻声补充。
分明,是拿将来的情谊威胁他。刘曜明白,但他不忍心揭穿,只能强扯笑脸答应,“好。”
答应得如此干脆,更让她无地自容。羊献容干巴巴地解释,“永明,你也明白的,清河堪堪十岁,她一个人流落在外,日子该如何艰难?”
依刘曜的说法,当初他一个大男人,尚且求生无力。清河只是一个女童,只会更加艰辛。
“我明白的。”刘曜站起身,“我立即去安排,你别担心。”
羊献容攥紧扶手,“多谢你。”
“跟我不必言谢。”刘曜郑重地重复,“我说过,若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说。”
羊献容只能点头,“好。”
“只是,如若真能如你此刻所说,等找回清河后,能安心在这住下来,就再好不过了。”刘曜的眼神直直望进羊献容的瞳孔深处。
灼得羊献容眼睛疼,偏偏躲都躲不开。她轻声回应,“自然。”
刘曜颔首,转身出去安排。
院内,匈三正好要走进屋,跟刘曜当面对上。“将军。”他拱手行礼。
“怎么了?”刘曜停步,投去询问的眼神。
“刘暾大人出事了。”匈三沉重地点点头。
“进屋说。”刘曜当机立断,带着匈三进屋。
羊献容看见刘曜去而复返,不明所以地站起身。随即匈三前后脚跟进来,羊献容抿嘴,复又坐下去。
匈三见到屋内竟然还有人,诧异了一瞬,准备行礼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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