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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昂愣住,万万没想到这人急急忙忙跑来,是这个理由。
他皱眉问道:“谁,把谁搞怀孕了?”
“你的狗,弄了我的狗。”叶斐一字一顿的重复,“怎么办?”
顾昂侧过头,看着那两只缠绵的狗一眼,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晃晃是母的?”
叶斐点头,嗯了一声,“是。”
叶斐竟然会选条母狗?
顾昂觉得自己脑仁生疼。
他靠在车边,烦躁地用手指弹着车身,“什么时候的事儿啊?你确定是我家狗的锅吗?”
叶斐挑眉,语带着嘲讽指桑骂槐,“怎么,还不想承认?你们是准备渣男渣一家?”
这句话输出超狠,正中红心,把人怼了个彻底无言。
顾昂舔了舔唇,气势弱了下去,“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神奇……怎么会呢?”
他是真心纳闷,他们俩面都没见过几次,两只狗是什么时候珠胎暗结的?
仔细回想,唯一一次的可能,就是上次宠物医院的时候。
“啊,是不是上次后座…..”
“应该是,算时间差不多。”
顾昂:“……..”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不是一般都做了绝育吗?”
“疫苗没打完,还没来得及做。”
叶斐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凉凉插刀,“你说怎么负责?”
顾昂心想,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
头一回当了狗儿子的爹,就出了这种破事,还把前夫的狗搞怀孕了,狗血伦理剧都不敢这么写。
他气得不行,一股火无处发泄。
只能拉开车门把旻旻拎下车,一阵数落。
“你怎么回事,没见过美女吗?就这么几分钟就能搞事!”
“惹是生非的狗东西,这下当爹开心了?”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就知道咧着嘴巴傻笑。”
旻旻根本不顾他的骂骂咧咧,一得了自由,跳下车就冲着晃晃扑过去。
嘴巴一张,哈着粗气,舌头满张脸冲着另一只哈士奇乱舔。
顾昂也懒得扯开了,只是觉得头疼。
他叹了口气,陷入沉思,“狗一般几个月生孩子来着?”
“两个月左右,算时间,已经怀一个月了,再一个月就生。”
叶斐好像很懂,慢条斯理的继续科普道,“所以,这一个月,你不能走。要让旻旻陪着她到生完。”
“陪一个月啊……”
顾昂在心里盘算,如果两只狗要见面,那他和叶斐岂不是三天两头就能碰上?
他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现在又被搅得一池涟漪。
叶斐见他犹豫,贴心的帮他规划,“你下个月不是要跟他们去野营么,那就野营后再复职。”
他看了一眼顾昂皱在一起的脸,继续游说:“反正请了长假,不差这个把月。”
他们俩以前天天泡在军营,累计起来的假期可以休大半年。
基于这点,他才提出了这个合理要求。
“你让我想想。”顾昂低着头,内心纠结。
总觉得,这像是个圈套。
而自己和从前一样,一次次的,傻乎乎往里跳。
叶斐轻哼一声,“难道你想让小狗出生,连个爸都没有?”
“行,我留下来。要我怎么做?”顾昂没办法,只能妥协。
叶斐松了表情,抬起下巴指了指疯玩的狗,“就像今天这样,每天让他们玩半小时就行。”
顾昂点头,“好。”
折腾完狗的事儿,顾昂觉得站着也不是办法。
他打开后备箱,把刚塞进去的行李又拿出来,“让他们进花园玩吧,我跟上司说一声复职的事儿。”
叶斐嗯了一声,一手牵着一条狗进了秦家别墅。
他把通讯器又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还显示着跟别人的对话框。
之前卖房的时候,中介一直不肯透露买家,搞得很是神秘,让人起疑。
直到他托房产局的朋友背后调查,过了好一阵,才慢吞吞的得到回复。
今天早上,他看到了名字,户主是顾昂。
这个名字弹出来的那一刻,已经麻木的心脏突然狂热跳动。
他原本真的已经完全死心,打算慢慢的遗忘这段感情。
这个信息出来,那些被埋进深处尘封的情绪,瞬间死灰复燃。
现在他十分确信,顾昂还是挂念着他。
不然没谁会抽了风,花这么高的价钱去买一栋人家的婚房。
顾昂一定是有了什么难以开口的理由,才贸然提出了分开。
叶斐想到顾昂莫名其妙消失的那几天,和突然自杀的秦乐荷。
那些事情发生后,顾昂回来跟他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婚。
叶斐抿了抿唇。
强烈的第六感,让他直觉这些事情有必然联系。
如果顾昂不肯说,他就自己去查。
但前提是,得先把人留下来。
叶斐堂而皇之再次进了顾昂的家门,他转着圈仔细检查了一下。
房间里打扫过了,很是干净,所有的地方都罩上了防尘,一片白茫茫,显得冷清。
他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这一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顾昂的性格他太了解了,遇到事情喜欢自己扛,扛不住就躲起来,谁也不说。
当初白斯宁去世的时候,他明明悲伤到要死,却还是每天坚持着军事训练。
那会儿很多人说他冷漠无情,副官为了他被杀,还可以像无事发生。
只有叶斐知道,顾昂有多么难过。
很多个夜晚睡不着,只能翻身坐起,呆呆的坐在窗边发呆。
他只是习惯了坚强,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悲伤情绪,所以才让自己假装正常的生活。
而这一次,他们俩离婚后,顾昂难得请了长假。
这样看来,这段感情,小朋友不见得比他好过。
顾昂伸手扯开沙发上的罩子,“你坐。本来以为是要走,就都收拾好了。”
叶斐掀了掀堆在一起的布料,找了块空地坐下,“嗯,你是打算就不回来?”
“暂时不回来了。”顾昂心虚的看了他一眼,下了狠心,“毕竟这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说着违心的话,不敢再看叶斐。
是留恋的太多,才只能被迫割舍。
叶斐难得没有嘲讽他,只是若有所思盯着人。
那眼神充满了探究,看得顾昂心里发麻。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个动作没有做好,就露出自己心思的破绽。
但秦乐荷自杀的真实原因没人知道,就算叶家有再大的本事,遗书也只有自己看过。
想到这里,顾昂又松了口气。
突然,肚子非常不给面子的咕咕叫了两声,他尴尬地揉了揉,解释道,“走得急,还没吃饭。”
叶斐憋着笑,想逗他。
碍于两人的关系,他保持着表面的淡漠,“去我那儿吃,我买了菜。”
“我可以点外卖…….”
叶斐看了眼花园里腻腻歪歪的两条狗,“你舍得让他们俩这么快分开?”
顾昂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啧了一声,“上次打成那样,怎么突然关系这么好了?”
“我们俩也是打了一架,才在一起的。”叶斐提醒他。
那场比赛,意义重大。
顾昂舔了舔下唇,想起了那场比赛后的那个吻。
他视线落在叶斐的唇上,薄薄的抿在一起,看起来很好亲。
叶斐抓住他的小动作,问道:“看什么?”
顾昂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视线,“没什么,那走吧,我饿了。”
吃顿饭而已,死不了人。
两人牵着两条狗,散着步出了小区。
过了马路,就进了清府。
这房子从他们搬进新房,顾昂就没再来过。
一晃就是两年,陈设还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叶斐也没跟他打招呼,扔了双鞋给他,就脱了大衣钻进厨房。
顾昂抓着时间,像许久不回家的正宫进了门,猫着腰仔仔细细的检查有没有别人存在的蛛丝马迹。
玄关只有叶斐的拖鞋,茶几上喝水的杯子也只有一个,旁边放着半盒没抽完的烟。
看起来,还没有别人住进这里。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顾昂猛地锤了自己一下。
都离了婚,还在意这些细节有什么用。
就算现在没有,随着时间过去,以后也会有的。
再说,叶斐那么多追求者,但凡碰到一个跟他一样死缠烂打的对上胃口,换了人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顾昂有些失落。
那些假设像针扎一下,戳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他微微吐了一口气,绕到厨房门口,礼貌性地发问:“需要我帮忙吗?”
本以为叶斐会客气的说不用,结果那人开口,“帮我切洋葱。”
“哦,好。”顾昂愣愣地脱了大衣,扔在旁边的椅背上,卷着袖子进了厨房。
他心想,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会儿的叶斐,哪舍得他十指沾上阳春水。
顾昂闷着头把洋葱剥皮,放在水里洗了洗。
拿起菜刀就开始一刀一刀的切,洋葱像圈儿一样的散开,发出刺鼻的气味。
顾昂眨了眨眼,继续认真完成叶斐布置的工作。
只是洋葱实在太薰人,切得人眼眶泛泪。
他抬起手,用手肘上的袖口擦了擦眼睛,感觉愈发的刺激。
眼泪像是迷了眼,一点一点的从眼角浸了出来。
从离婚后,他就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现在跟那人同处一室,境地截然不同,那些矫情的情绪就蔓延了上来。
不知道是洋葱薰的,还是被心事伤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不要钱似的。
顾昂觉得自己可太矫情了,堂堂星际猛A,被一颗洋葱欺负哭了。
叶斐腌好肉回头,就看见两眼红彤彤的小朋友。
他扯了两张纸巾,帮人擦了擦眼角,“怎么哭了?薰到了?”
“嗯,这洋葱劲儿太大。”顾昂硬着头皮把锅甩在了洋葱头上。
“你真是没做过家务的少爷。”
叶斐洗了洗手,拿了个盆子接满水,哐当一声放在他面前。
顾昂低头看着盆,一脸疑惑,“干什么?”
叶斐叹了口气,从背后绕过他,左手就着他捏洋葱的手放进水盆里,右手去拿刀柄。
再顺着纹理的方向,一刀切下去。
“放水里,就不会薰。”
顾昂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搅慌了神,后背绷的笔直,甚至不敢呼吸。
这个动作,他几乎是被叶斐搂进了怀里。
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脑勺的头发,在叶斐的脸上蹭了蹭去。
鼻息之间,堆满了属于叶斐的味道。
他敢动,也不敢推开。
叶斐见他没动作,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着他的手一刀一刀继续切下去。
顾昂眨了眨眼,眼睛的确不觉得酸了,可是后颈发麻。
他的手还被叶斐握着,一起泡在冰凉的水里,把手心里的汗一点一点晕开。
顾昂心脏狂跳,这是在干什么?
作为两个已经分开的人,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亲昵的过分。
可是,他最终也没有推开叶斐。
太眷恋这个背后的拥抱了,就这么一点点的温度,都让他感到雀跃。
洋葱终于切完,叶斐若无其事松开他,“算了,你出去等吧,在这里也是碍事。”
“对不起,我不会做饭。”顾昂扬手假装擦着眼尾,挡住爆红的脸颊。
叶斐利落地把食材扔进锅,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顾昂退后了几步,靠在厨房的门边。
肆无忌惮的,把叶斐从上到下看了个彻底。
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所以很害怕失控,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他很怨恨自己当初性格太过激,如果没有刺激他妈,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想要再做任何的补救都无济于事。
叶斐动作很快就弄好了几个菜,摆上桌后,他又给两只狗弄了狗粮和肉,两人面对面才坐下吃饭。
顾昂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胃口,吃到叶斐的菜,难得多夹了几筷子。
“你瘦了,多吃点。”叶斐把菜往他面前推,往他碗里又夹了一些。
顾昂终于开口,“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越是对他温柔,越是良心不安。
没想到叶斐像是会读心,淡淡开口道,“我对你好,就是为了让你良心不安。”
这话大有几分鱼死网破,互相折磨到死的意思。
顾昂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
他眨了眨眼,隔了很久,才艰难开口,“你果然还是很恨我。”
也是,碰上这样的事儿,谁会坦然接受呢?
“嗯,恨不得把你揍死。”叶斐语气很轻,说着最狠的话。
顾昂捏紧筷子,不再说话。
他加速吃饭的动作,几乎是狼吞虎咽。
尴尬,自责,无措,只想快速逃离这个让人难受的现场。
不过五分钟,他就放了碗,“谢谢招待,我吃好了,该走了。”
“明天记得带狗过来。”叶斐提醒他,“一个月,一天都不能少。”
顾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确是答应了人,但没想到事情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了。
明明只是说两只狗每天见一下,怎么就变成了要来家里搭伙吃饭?
但人家的确是好心,拒绝的话,显得自己更像个渣男。
思来想去,顾昂只能被迫说好。
叶斐终于肯放了人,“走吧,不送。”
后面的一个月,顾昂每天中午饭点,准时去叶斐家报道。
他们俩没再提从前的事,经常是各忙各的,像是一对认识已久的朋友。
一个做,一个吃。
两只狗日渐和谐,也不打架了,天天头挤着头,腻歪的趴在花园里晒冬日的太阳。
顾昂想,如果能这样相处下去,也挺好。
只是每次离这个人更近一些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的亲近。
人都是贪婪的,永远是欲壑难填。
他甚至自私的想,要是叶斐永远也不找别人就好了。这样他们即便是保持这样奇怪的朋友关系,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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