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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有些茫然的作之助,珍香认真说道:“你其实也想打太宰的对吧?那晚他过于乱来了,在没有明确自己的异能必然会对血鬼术起效的情况下,就大胆跑去童磨面前。当时冰锥刺入太宰后背的场面把我都吓了一跳,虽然事后太宰什么事也没有,但果然还是感觉火大。”

珍香试图煽动作之助的情绪,虽然她的话语没有音调变化,但内容准确说中了作之助的内心。

是啊,最后小治平安无事,证明那少年确实拥有着匹配其搞事能力的精明头脑,并是非无知者无畏的冲动行事。但这才是最令人火大的。

作之助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他内心很不赞同小治的行为。

再怎么聪明的头脑总会有出错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竟热衷于在生死边缘试探,这让身边的人怎么想呢?

在那一晚,作之助确实冒出过痛打小治的念头,但他没有实施。

硬要说理由的话,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做这件事。

他不是小治的长辈亲人,也称不上是交情深厚的朋友,更非有资格管教小治的上级。

微妙的间隔感让作之助选择留在更远的地方,这或许就是他的处世之道。

珍香观察着作之助的表情,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进一步说道:“森先生把太宰托付到鬼杀队,这孩子却不告诉任何人就做出那么吓人的事情,我身为鬼杀队当主,想必是有资格管管他的,可我现在不想看到他,所以就来拜托作之助了,麻烦你代替我给他一拳。或者多几拳就更好了,哪怕上脚踹也没关系。”

珍香眨眨眼,试图传递狡黠的信号,然后想起自己还带着面具就又放弃了,转而哥俩好一样拍了拍作之助的手臂,使用肢体动作表达鼓励。

“去吧。”她说。

于是作之助就迷迷糊糊地真去了。

[珍香,你这是又为了什么要报复太宰治啊?]系统有点看不懂。如果是掉马甲的事情,之前不是已经有定论了么?

[他能自由的叫我小箴乡,我以后却只能叫他太宰,不报复一次可真是浑身不舒坦。]珍香在心里咬牙冷笑。

称呼其实不是问题,问题是这等于在变相提醒珍香,是她自己坑了自己。原本小号承诺的事情,现在因为掉马也要算到大号头上,这该怪谁呢?珍香怎么想都觉得怪黑泥精准没错。

但她绝不会表现出输不起的样子,那太掉价儿了,所以她愿赌服输,将来脱掉面具也依然会保持喊“太宰”,交出这份称呼姓氏的特权。

她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当自己作为当主一脸温柔地笑着,如同呼唤孩子一样呼唤了自己的剑士们,然后轮到太宰治时忽然称呼一转,变成喊姓氏不喊名字。大家都会注意到并暗暗记在心上的,这可真是让太宰治出风头的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仅是想象,珍香就已经足够愤愤不平了,不想办法出口恶气怎么行呢?

对了,等作之助打完还要再去提醒一句,一定要坚持喊太宰“小治”,坚持一辈子,最好带动所有人都永远喊“小治”!

然后再每天都和太宰待在一起,索性就直接当太宰的临时监护人得了,反正太宰总需要人看着的,又不能一直关在蝶屋让蝴蝶姐妹照顾。

作之助也不能老是跟着珍香到处跑,一方面容易直面打打杀杀的情况,另一方面也不方便他写书。

反正这俩人看上去相处得不错,应该很乐意待在一起,两全其美。

如此在心里安排好,珍香就坐到了因为作之助离开而空出的椅子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

那天晚上,珍香做梦了。

梦里出现了一望无际的白。那是个看上去纯白无垢的世界,甚至于白到晃眼。

她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这么白,与人们一提起白色就喜欢联想的什么“无垢的世界”或者“空白的精神”都没关系,这里是一片巨大而恢弘的盐田。

细腻的盐粒沉积在一起,表面覆着一层浅浅的水,平滑得没有任何起伏。如果光脚踩进去一定会觉得很好玩,能感觉到盐粒细沙一样流过脚趾,并荡漾起清澈的水波。

仔细回忆的话,似乎也确实有别的地方把盐湖开发成了旅游景点。

去这种景点旅游绝对要做好防晒,不然晒脱皮都是轻的,想来应该也会有患上雪盲症的风险吧?所以还需要一副墨镜。

漫无边际地想着,她抬头向上看,看到了七根围绕成圆形的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遍布着复杂又精美的浮雕。

如今的她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那些图案,所以就算在梦里,石柱上的浮雕也是具体的,纤毫毕现。可就算全都背下来了,她也从没看懂过。

也许当初设计浮雕图案的人,就是冲着让人看不懂的方向努力的吧?

她半是无奈又半是戏谑地垂下视线。

盐田之下藏着东西。

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颗“珍珠”。但没人真的会把直径100千米的球形空间与珍珠划上等号,它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巨大到不可思议的球形空间里,蜷缩着更加叫人难以置信的巨大的……

她不想再看了,于是收起视线。

哪怕在梦里,这一切仍旧维持着叫人厌烦的模样。她也不是真的用眼睛去观察,在这里她“看”就是“感知”,而感知的能力可以轻易穿破盐层,所以什么地方有些什么,她都清清楚楚。

这是个荒凉又讨厌的地方,整片盐田都是被有意分隔出去的世界。这里没有居民,只有囚徒。

在这里她连没事走两步的自由都没有,她感觉身体僵硬又难受,却顶多只能轻微地动一动。

“哗啦……哗啦……”是锁链摇动的声音。

寂寞的时候,听听这种声音似乎就能稍微好受点了。

……

珍香并没有把梦境里的情绪带到现实,她在蝶屋逗留两天,确认剑士们都恢复得不错、太宰也确实被揍了之后,便心满意足地一个人离开了。

这次单独行动的正当理由是她要去见见父亲。

父亲由于身体状况不佳,不方便时常更换宅邸,所以对住所保密性的要求尤其高,任何疏漏都可能引起鬼舞辻无惨的注意,珍香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行动最能保证隐秘。

她离开蝶屋后没有着急赶路,先是去附近的镇子上转了转,买了个自己觉得外形恐怖、可别人都说可爱的市松人偶娃娃,挂到腰间。又挑了两样寓意平安的当地手工艺品包起来,多少算是心意。

产屋敷家提倡把钱花在刀刃上,所以珍香没买什么贵重的礼物,轻装上路,钻进了山里。

她有意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原地等待片刻,对着空气朗声道:“既然是找我,为什么还不出来一见?”

喊完她又等了会儿,发现没人回应,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大约又走了一阵子后,她再次停下来,这回多给自己加了点心机的小动作,在不经意间凹出造型,然后故技重施:“跟了我这么久,何不出来一见?”

等待一会儿发现还是没动静,她就又继续往前走,一段时间后又停下,再次朗声复读……

系统很快就憋不住了:[珍香你到底在干啥呀,真的有人正跟着我们走吗?]

[我哪知道有没有人跟着。]珍香发现系统总在这种感知方面很高看她,虽然穿越来之前她确实可以做到,但现在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啊。

这种系统总是对她寄以厚望,而她却无力回应的情况,虽然她知道自己没责任,但多来这么几次却真的挺没面子,以至于她都想翻白眼了。

[我只是觉得虚有可能会来找我,所以谨慎行事罢了。]

[虚为什么找你?他不是跑了吗?]系统傻乎乎地问。

一阵风吹来,吹得地上的野花晃晃悠悠,珍香回想起上次和神乐作之助一起编花环的趣事,兴致忽起,便蹲下身采摘。[虚主动与上弦之贰合作,为的一定是进一步接触鬼,和鬼王当面对话。但最后上弦之贰死了,虚肯定不甘心,有可能会想办法找到当时在场的我或者别人,问出更多关于鬼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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