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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大的生意越需要耐心,当前正在进行的亨特家族炒作白银期货行动,便周密谋划多时,才能把这么多人拖下水。
既然迈克尔布卢门撒尔有热情去运作宝来公司的事情,那高弦就放手任其发挥,好整以暇地坐等成果。
反正,眼下的工作重点不是宝来公司,而是如何安全度过这一波黄金和白银疯狂行情的崩溃,再看看有没有残留价值高的倒霉者可以收为己用。
纽约商品交易所已经专门针对亨特兄弟在白银期货市场的兴风作浪,出台了新的金融杠杆使用限制规则,算是给亨特兄弟囤积白银行动盖了一个“帽”,使得他们基本不能再往大搞了。
其实,高弦如此关注的原因,除了近期可见的利益得失之外,还有未雨绸缪,即观察一下米国人怎么应对此类危机。
目前香江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已经基本形成了,就拿外汇市场来讲,根据高益掌握的非公开数据,在上个月,也就是一九七九年的十二月,香江外汇市场每个交易日的平均成交额达到二十五亿美元,而香江银行业持有的远期外汇,则突破了五百亿美元。
再说能够投资保值、抗衡通货膨胀的黄金,香江金市的平均日成交量已经达到一百万盎司以上,超过了瑞士苏黎世,地位上仅次于伦敦金市、纽约金市,成为全球金市二十四小时运作一周期中的重要一环,俨然扮演着亚洲区的定价角色。
这种生机勃勃的局面,自然得益于港府放开了金融管制,可另一方面,投机之风盛行,也必然埋藏下极大的风险。行情好的时候,歌舞升平;行情差的时候,资本就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一地鸡毛,管你死与活!
头脑清醒的高弦,暗地里估计,自己牵头创办的香江期货交易所,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几乎必然存在一种生死存亡的风险,即稍有不慎,便会被类似亨特兄弟炒作白银期货那样的大型投机游戏,拖累得关张大吉。
如何既不明显压制资本的投机兴趣,又能有效管控投机造成的风险,可谓相当考验平衡之道。
带着这种审视,高弦离开米国,分别在多伦多和温哥华的家呆了几天,然后便回到了香江。
从商机和赚钱难易程度来讲,高弦觉得香江能不烂掉,还是不烂掉为好,进而他相当维护这个基地的整体利益,希望尽量减少全球资本市场震荡带来的巨大冲击。
因此,高弦马不停蹄地挨个圈子互动,介绍自己从米国这个全球资本市场中心收集到的情报,像易家、马家之类的最亲近圈子,直接明言,远离金银交易;至于其它圈子,则是含蓄程度不同的暗示,黄金不可能十几年如一日地疯涨下去,小心反被割了韭菜。
像这种相对私密的提醒,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高弦还真不敢打包票,
因为,类似众所周知的香江证券市场,在目前这个时代存在着香江证券交易所、远东交易所、金银证券交易所、九龙证券交易所四家交易所,香江金市也分成了几个部分,由香江金银业贸易场、香江期货交易所、香江本地伦敦金市组成。
其中,香江金银业贸易场资历最老,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本世纪,也就是二十世纪初那时候大清还没亡呢,在交易量大、信誉卓著的同时,也地方色彩浓厚,比如一直采用每两黄金若干港元的单位进行交易,其目前的理事长是创办了金银证券交易所的胡汉辉。
香江期货交易所由高弦于一九七六年创办,自然而然地高弦一直担任着香江期货交易所的主席。
有高爵士坐镇,称得上初生牛犊的香江期货交易所,肯定要与国际接轨,比如黄金期货品种的交易单位便采用了每盎司若干美元的形式,而且像纽约商品交易所这样的世界性商品期货交易所都提供期货买卖。
顺便提一句,推出黄金期货品种的香江期货交易所,和以黄金现货交易为主的香江金银业贸易场之间,并没有无法调和的利益冲突,进而关系可谓融洽。
至于香江本地伦敦金市的情况,就复杂多了,顾名思义,这是伦敦金市在香江这个英国殖民地的“投射”。
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以美元为代表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货币贬值,像黄金这样的贵金属保值物,以及石油之类的大宗商品升值,进而得到资本的青睐。
一九七四年,港府取消了对黄金的管制;一九七五年,全球第一大经济体米国取消了对黄金的管制;一九七八年,亚洲第一大经济体一本取消了对黄金的管制。
显而易见,在取消管制黄金时间表上先行一步的香江金市,对国际资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各种金商、经纪行、投资银行,可谓是纷涌而至。
具体来讲,欧洲方面有,英国伦敦的五大金商一一一庄信万丰、莫加达、罗富齐、万达基、金多利,瑞士的瑞十信贷银行、瑞士银行、瑞士联合银行,德国的德意志银行、捷能银行;北美方面有,加拿大丰业银行、米国银行、波士顿银行、米国信孚银行、万国宝通银行、添惠证券、美林集团、摩根信托、利宝银行、雷曼兄弟,等等。
诸如此类的国际性投资机构,把香江金市当成黄金交易对冲和套利的自由地,不管是现货买卖,还是期货交易,都不放过,反正怎么赚钱怎么来,那叫一个大显身手。
它们除了使用香江金银业贸易场和香江期货交易所这两个香江本地交易平台之外,还在“场外”彼此交易,于是便形成了香江本地伦敦金市。
这个香江本地伦敦金市,在运作上基本仿照了伦敦金市,采取类似外汇市场的对敲方式,参与者通过电讯报出买卖盘;但和伦敦金市也有一些差别,比如交易时间可以长达十八个小时,从香江本地时间上午九点半开始,到翌日凌晨三点半,即伦敦金市收市才结束。
香江本地伦敦金市和香江金银业贸易场、香江期货交易所更有着明显的区别,其不存在固定的交易场所,进而没有会员与非会员之分,任何一家有实力的金商、经纪行或者金融机构,均可以通过电话、电传的方式,直接参与买卖。而且有实力的金商,一般采用信用额的形式进行交易,即在一定数目内的买卖,彼此毋须缴纳保证金。当然了,一些实力稍逊的经纪行交易时,便会根据个别情形收取数目不等的保证金。比如一般市民参与本地伦敦金市的买卖,便要按照每手合约向经纪行缴纳大约一成的保证金。
不难想象,香江本地伦敦金市的运作自由得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是一般地符合国际资本的口味。
不过,高弦还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谋划稳定香江金市,免得在大起大落当中伤了元气,进而也拖累了自己的利益。
因此,高弦特意和香江金银业贸易场理事长胡汉辉好好地沟通了一番。
胡汉辉这个人做事勤勉而又作风低调,尽管年事已高,还像高弦那样,如同空中飞人一般,到世界各地考察和演讲,推销香江金市;与此同时,他不像仍和香江证券交易所斗得面红耳赤的远东交易所主席李福照那样锋芒毕露,一直远离着业内激烈的利益纷争。
“想要降温,不容易啊。”听明白了高弦的打算后,胡汉辉面露难色道:“高爵士,想必你也知道目前金市的火爆程度,几乎所有的分析师都信誓旦旦地认为,金价很快便会冲上每盎司八百七十五美元的历史新高点,就连很多市民都把自己收藏的金饰拿出来变卖。”
高弦微微一笑,“老百姓们趁着金价高企,将手里的黄金拿出来变现,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金市里通过金融杠杆进行的那些交易就问题大了,一旦金市热潮退去,将会伤到本地资本的元气,让香江金银业贸易场和香江期货交易所冷清得门可罗雀。”
“我也明白潮起潮落是个必然的规律,可高爵士为什么笃定金市行情拐点近在眼前呢?”胡汉辉思索道:“伊朗人质危机,苏联入侵阿富汗这些国际事件都在不断刺激着通过黄金进行保值的需求,虽然美联储那边放出风声,要通过收紧货币政策,重振美元强势货币地位,并提高了贴现利率,但动作不大,效果不明显,相比之下,米国国内的通货膨胀似乎越发厉害了。”
听着胡汉辉有理有据的分析,高弦暗自叹了一口气,不解释不行啊,毕竟现在才进入一九八零年代,信息传播速度远远比不上互联网时代,进而让米国之外的精英们,对米国搞出来的新事物认识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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