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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平清了清嗓子:“你左手中指的手寸是多少?”
“我从来不戴戒指。”苏玫说,“反正是假订婚,随便租一枚好了。”
“假货骗不过到场来宾的眼睛。”江衍平失笑,“即使整件事都是假的,我们也要把道具做得真一点。”
苏玫略作思量,后退半步就要关门——
“我回屋找软尺,量好了发到你手机上。”
江衍平右手手臂倏地伸直,准确地阻止了苏玫关门的动作。
机会刚好,他迈进门槛。
“我家不欢迎不速之客。”苏玫态度强硬,守住门口不肯再做退让。
“初次登门拜访,不带礼物实在说不过去。”江衍平笑了笑,“这样吧,如果你让我到客厅喝杯茶,我就发个大红包给你。”
苏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人动不动强行幽默,他不觉得尴尬吗?
“不需要红包,你应该先把赌注结清。”
江衍平得寸进尺,又往院子里迈了一步。
“私对私大额转账必须提前预约。”他单手撑住门板,笑着说,“当然,我可以帮你办张卡存够钱,你直接拿去刷。”
“我只要现金。”
“你做梦都想闻钱的味道吧?”
江衍平又往前一步。
苏玫不想和他有肢体接触,连忙退到院子中央的水池旁边。老爸老妈都不在家,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赶不走这个变态的。
江衍平回身关好院门,再望向苏玫时唇角含笑:“你好像很怕我。”
“不是怕,”苏玫极力逃避真实感受,“是讨厌。”
“难为你了。”江衍平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同时抬头看院子东侧的橘树,“为什么要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种树?你们不知道这是个‘困’字吗?”
苏玫无语。
他难道看不见,与橘树对称的位置,还种着一棵枣树吗?
“原来真的会有人得选择性失明这种病。”
“我视力不好,我承认,轻度近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江衍平走到近前,凝视苏玫的双眼,“你呢?整天戴着劣质美瞳,不怕角膜穿孔吗?”
从小到大,苏玫因为眼睛颜色浅,被很多人问过。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抱有好奇心才问的。
而江衍平,明明是误解甚至是阴险的揣测,却认为是自己是最正确的,居高临下地质问,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苏玫懒得跟他解释,随口胡诌:“我是混血儿,眼睛颜色就是这样。”
“是吗?”江衍平顺着话题开起玩笑,“巧了,我家祖上有十六国的血统,到我这一代已经很接近汉族人了。”
苏玫抬腕看表,你来我往的闲聊,竟然消耗了十多分钟!
她无法忍受,又一次下了逐客令:“江总,我没时间和你磨洋工。你请回吧,我量好手寸发给你。”
“没礼貌,你懂不懂什么是待客之道?”
简短的一句话,将苏玫带回两人最初相遇的那个夜晚。
江衍平称呼她为送货员,遭到江明修的斥责,“待客之道”的一箭之仇,想必他是憋足了劲也要报的。
苏玫忽然计上心头。
她步履轻盈,快速跑回客厅。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她就拿了瓶装水和小板凳出来。
“江总,家里没什么好茶,你凑合着喝点纯净水好吗?”
“好。”没想到江衍平答得十分爽快。
苏玫又说:“我家没收拾,沙发也是十年前买的,你肯定不习惯,不如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沙发不能坐,”江衍平轻轻挑眉,“你请我坐小板凳我就舒服了?”
“你这么尊贵的身份,连卡通图案的睡衣都看不顺眼,又怎么坐得惯买了十年的布艺沙发呢?”
江衍平身材颀长、肌肉结实,两条大长腿线条笔直,是接近完美的远动员体型。
别说是坐在普通高度的椅子上,就算是定制的椅子他都嫌矮。
更何况是一个儿童款的袖珍小板凳?!
“谢谢你。”江衍平本想冷言冷语地还击,但爷爷嘱咐的正事还没办,他不能惹恼苏玫,“我早已经过了排排坐、吃果果的年纪。假如你真心想请我吃果果,我站着吃也行。”
苏玫的脸忽然红透了。
她眼睛睁得很大,鼻尖沁满细密的汗珠,浓密的睫毛偶尔抖动两下。
“你怎么能随便调侃别人的小名?”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
“你——”江衍平的智商突然下线,“你叫果果?这不是烂大街的男孩名吗?”
令苏玫不愉快的经历,毫无防备地由记忆深处跳至眼前。
她刚上小学的时候,曾有几个嘴贱的男生,偶然间知道她叫“果果”,于是总拿这个小名调侃她。他们天天跟在她身后,叫嚷着“吃果果,吃果果,我们要吃掉你”之类的言语。
在那些男孩的家长眼中,小孩子只是图个嘴上痛快,实际上,那段经历深深地伤害了苏玫的自尊心。
直到今天,她都不愿提起自己的小名,也不许爸妈再提。
“你有种再说一遍?”苏玫暗暗攥紧拳头。
江衍平并不迟钝。
狂风骤雨来临前的气氛,让他不仅感到压抑,还让他心底浮起一丝异样的悸动。
“说什么?”他装傻。
“敢不敢再说一遍?”苏玫脸颊通红,“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江衍平从未见过苏玫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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