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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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大人，小民家住村东头，这两人居于村南头，而且家中并无男汉，小民为了避嫌不敢多做关注，因此也不知她们去向。最近四五日，小民并未见过这母女两人，并不确定这两人何时离开村子来到了县城…”

换上了囚服，戴上了镣铐，韩语两人重新回到了女牢之中。

韩语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眼泪婆娑，“为什么，李宏为什么撒谎？为什么恩将仇报？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对了，我们可以让李大娘为我们作证，我们可以找李大娘啊，我和李大娘关系那么好…”

上官霓裳低落地坐在地上，有些怜悯地看着韩语，“阿娘，没用的，李大娘肯定也和李宏一般说辞，她，也不会帮助我们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和李大娘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帮我！”韩语有些神经质了。

上官霓裳淡淡摇头，“阿娘，人家以前和你要好，是因为你还有用，现在，人家不会认识你的。其实，这也怪不得李宏母子，他们也是小人物，不敢得罪何师爷的。”

韩语低下了头，“那，那如果我上午指认了何师爷，会不会好一点？”

也许会，如果上午指认了何师爷，那县丞一定会对何师爷稍加限制，他也许就没有机会要挟李宏了。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见上官霓裳默认，韩语头更低了，“那，那我们现在指认何师爷，告他诬陷我们行不行？县丞会为我们做主吧。”

上官霓裳失落地苦笑了一下，“太迟了啊。”

现在所有证据都对她们不利，她们再去举报别人，县丞只会认为她们是疯狗乱咬人，不会有人相信的。

许久的沉默，韩语的心越沉越低，几乎绝望了。

突然，韩语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丫头，昨天我明明看见你听见皇甫县丞的名字时很兴奋，你一定认识县丞的，对不对，你认识他的，你去求他啊！”

上官霓裳更无语了，其实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提到县丞皇甫德参，上官霓裳确实不陌生，那是因为前世时，她看到过皇甫德参的故事。

《贞观政要》记载，唐太宗决定在洛阳修建宫室，以便自己偶尔居住，而身为县丞的皇甫德参竟然大胆上书，坚决反对整修洛阳宫，直言“修建洛阳宫，劳弊百姓；收取地租，数量太多；妇女喜梳高髻，宫中所化。”

太宗大怒，本打算定罪皇甫德参，后来在魏征劝说下仅仅训斥了皇甫德参一番，还赏赐了他二十匹帛。

按年代计算，这应该是明年将要发生的事情，上官霓裳知道，却无可奈何。她总不能告诉皇甫德参，我知道你明年要上书直谏，我们做朋友吧。

如果真这样说了，皇甫德参不把她当成癫狂症抓起来才怪。

所以，上官霓裳也很尴尬，她知道皇甫德参的故事，却没有任何接近他的途径，她能确定皇甫德参是个好官，一定会秉公处理，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她很不利。

上官霓裳的处境接近绝望，不过上官霓裳却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还得从皇甫德参入手，上官霓裳下定了决心。

“修建洛阳宫，劳弊百姓；收取地租，数量太多；妇女喜梳高髻，宫中所化。”上官霓裳反复咀嚼着这几句前世看到的皇甫德参的谏书，试图从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还别说，反复咀嚼了上千遍以后，上官霓裳还真的找到了可疑之处：

第一，太宗皇帝准备修建洛阳宫，这好歹也算是朝廷机密，当时信息网络也并不发达，皇甫德参一个小小的县丞是如何知道这一消息的呢？

第二，“妇女喜梳高髻，宫中所化”，意识就是现在社会上流行把头发梳得高高的，这是宫中流出的潮流，那请问，皇甫德参这个小小的县丞，连进京的资格都没有，又如何知道宫中流行高髻呢？

皇甫德参在高层有人！而且很可能是个女人，一个能够经常进宫的女人！只有能够经常进宫的女人才能第一时间得知太宗皇帝准备修缮洛阳宫，才会注意女人的发髻高低，进而及时通知皇甫德参。

上官霓裳大胆猜测，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这皇甫德参还挺有意思的嘛，看来自己之前有点小看这个皇甫县丞了。

既然是聪明人，那就简单了，上官霓裳觉得只要能够私下见到皇甫德参，那自己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说动这个县丞，让他直接放了自己。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自己现在几乎是定罪之身，如何才能私下见到皇甫德参呢？

上官霓裳想了很多办法，装死、装病、越狱等等，但最后都被自己否决了，这些办法不仅成功的可能性极低，而且风险很高，稍不留神，自己这条小命就搭进去了。

正想着，脚步声响起，粗壮女人带了一个身穿水绿色长袄约有十五六岁的女孩进了女牢。

女孩直奔韩语和上官霓裳所在的小隔间，对着两人盈盈拜了个万福，“请问哪位是上官小娘子，县丞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