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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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柳青青无眠，明天就要被处斩了，她却没有一点的害怕，她知道自己不是因为害怕，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不停地发抖，这个天牢真的很阴森很冷，尤其是晚上，柳青青双臂环住自己，尽力让自己不去想任何的事情，可是姒烨的话语还是一直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

“传朕的旨意，晋封瑶皇贵妃为皇后，明日午时，当街处斩。”

他让她做了他的妻子，他亲口下令杀了她，姒烨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不怕死，姒烨，我怕我死了，再也不能爱你。

可是姒烨，我真的不想让你亲口下令杀了我，我宁愿那年因为时疫病死在长安殿里，也不要和你分隔十年刚刚相聚就又要永别。

姒烨，是什么让我们错过了阴阳，也辜负了时光？

柳青青把脸埋在臂弯里，泪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凉凉地刻进骨髓里。

姒烨，对不起，我爱你。

未央城里，姒烨照样无眠，今夜他翻了苏修华的牌子，看着苏修华那张相极了柳青青的脸他却没由来地烦躁，为什么不是柳青青，为什么他可以拥有这么多女人，唯独不能拥有柳青青？

他亲口下令要把斩首，他要怎么原谅自己，柳青青要是死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解脱了……

姒烨看着苏修华那张脸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死的人不是柳青青，苏修华和她长得这么像，只要他把她们两个换过来，让苏修华代替柳青青去死，他就可以继续和柳青青在一起……长相厮守，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他们两个分开。

姒烨翻身下床，急忙朝着门外喊道：“赵安！赵安——！”

赵安并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门问了一句：“皇上有何吩咐？”

姒烨的喊声惊醒了苏修华，她也起身，薄薄的一层亵衣并不能遮住她胸前的春光，苏修华伏在姒烨身后，小手在姒烨背上缓缓摩擦着，然后又攀上姒烨的肩，软软糯糯地说道：“皇上怎么了？让臣妾来伺候皇上吧……”

姒烨看着攀到自己肩上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手，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怒火。

她哪里像柳青青，一点都不像！她比不上柳青青的万分之一！

“没什么，你下去吧。”姒烨对着门口说道。

“是，皇上。”

就算苏修华和柳青青像他也不能这么做，就算他用这种方式把柳青青救回来放在他的身边柳青青也不会原谅他的，他们两个，回不去了……

柳青青的手长得十分漂亮，她那双弹琴的手从来不染蔻丹，所以姒烨也不许苏修华染，苏修华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孩子，如何不想和后宫其他的女子一样把自己好好打扮，可是为了获得姒烨的宠爱，她也只好从来不给自己的手上任何的装饰。

不好看！不染蔻丹还是不好看！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柳青青！

苏修华趴在姒烨的身后，一双手还在不停地四处游走在姒烨的身上想点起火来，她并不知道姒烨的脸已经黑的难看，并没有像她预期那样转过身来把她拥进怀里。

“皇上~”苏修华似是已经耐不住，急躁的呼吸热切地喷在姒烨的耳后，没有得到姒烨的回应，苏修华用手环住姒烨，一颗一颗地解开姒烨寝衣的扣子，小手滑进姒烨的寝衣里，一点一点地打着转。

姒烨抓住了苏修华不停地在他身上点着火的小手，突然一使劲就把她扔下了床。

苏修华脸上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浮上来就迅速变成了惊恐。

“皇上……臣妾……”苏修华亵衣凌乱，春光泄露，姒烨却连看都不肯看，苏修华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却使更大面积的旖旎风光暴露在姒烨眼前，苏修华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自己作为他的妃嫔，做这些事情不是正常的么？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宠幸她，今天还把她扔下了床，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晋封她，就因为她和那个过去的瑶皇贵妃现在的皇后长得像？她都是一个二十六岁马上就要被处斩的女人了！她才十六岁，就开始守活寡，若不是宫里还有几位皇嗣，她实在要怀疑皇上是不是人道不能！

赵安听到了苏修华被扔到床下时发出的声响，忙敲了敲门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姒烨冷着脸，半晌才回答，“没事，你准备一下，我回议政殿。”

“是，皇上。”赵安在门外回答道。

回议政殿，她看起来就这么让他恶心？连和她共处一室都做不到了？苏修华咬牙切齿地想，若是后宫其他的女人知道了她受宠背后的真相，还不知道要怎么凌辱她，踩到她头上去！

百里璎珞，她恨死了百里璎珞，她受宠一次次晋封是因为百里璎珞，她被翻牌子次数最多却至今还是完璧之身从来没有被姒烨宠幸过也是因为百里璎珞！

不过百里璎珞明天就要死了，还是皇上亲口下的令，百里璎珞，你做了皇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的男人下令处斩？

苏修华瘫倒在地恨恨地想着，姒烨却并不看她，只是自己穿好了衣服，就从她身边走过拉开了门直接出去了，仿佛她，就是一块地上的地毯，甚至废纸，垃圾，灰尘、

百里璎珞，我恨你！

姒烨回了议政殿却只是阴沉着脸坐在榻上不做言语，一旁的赵安也放低了呼吸不敢说话。

今天她和他说什么？

“那皇上就杀了臣妾吧。”

她居然能笑着说出这句话来？她真的不怕死？她真的不怕她死了之后他生不如死？！

柳青青，你真的没有心？！

他不想她死，可是没有办法，他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从前把她关在长安殿里好歹还有个念想，好歹还可以偷偷去看她一眼，可是现在，她马上就要死了，她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不会看见她的音容笑貌了！居然还是他自己亲口下令杀了她！

“皇上，您歇了吧，马上就四更天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赵安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马上就要天亮了？”姒烨有些焦急地说道，“天亮她就快要死了，朕不许天亮，朕不是天子么，赵安，你传令下去，不许天亮！”

“皇上……这……”赵安有些为难，皇上和皇后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赵安，朕该怎么办，朕不想她死，她死了，朕也不想活了。”姒烨忍了那么久，终于在这一刻流下泪来。

赵安看见姒烨的眼泪也慌了神，他也没有办法，封为皇后和当街处斩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君无戏言，没有变更的余地了。

“皇上，来世，您和皇后还会有缘分的……”赵安也不知该如何劝姒烨，只能如此说道。

“来世？”姒烨用手拭去脸上的泪，“赵安，朕三十岁了，早就不信来世，朕只想这辈子和她在一起，朕不要来世。”

姒烨这样说，赵安也不知再该如何说，只好陪着姒烨一起沉默，姒烨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睡过去，姒烨昨日就推了今天的早朝，赵安想姒烨也许是想去看皇后一眼，也可能是怕自己上朝的时候忍不住说出他不要皇后死这样的话来。

见姒烨睡得沉，赵安也就没有喊姒烨。

姒烨却梦见了柳青青。

他梦见柳青青跪在刑场上，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脸上有一种凄凉的美，自己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却伸不出手去抚上她的脸和长发。

柳青青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却吐出让他心慌的话来，她笑着问他：“姒烨，我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睁大了眼睛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要死了，他怎么可能开心，他不要她死，她不知道么？他不要他死！

姒烨想喊出来，他想让刽子手停住，可是整个世界却好像只有柳青青能看见他，他朝着她狠命地摇着头，柳青青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刽子手把她身后的明梏抽出来扔到地上，扬起手中的大刀。

姒烨像是疯了一样想要抓住柳青青的手把她拖出来，可是姒烨惊恐地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柳青青都是在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对着他微笑，刽子手的刀高高扬起又重重地落下，温热的血猛地溅了姒烨一脸。

“不要——！”姒烨撕心裂肺地喊道，却突然跌落在地。

“皇上，”赵安赶忙过来扶起姒烨，“皇上没有事吧。”

姒烨似乎还没有从那个梦里缓过来，“赵安，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未时了。”

“已经未时了？那……那她呢……？”姒烨颤抖着问道，不敢听到那个答案。

“皇后她，已经在午时……处斩了。”

“你胡说！”姒烨紧紧地抓住赵安的衣服，“怎么可能，她不会死的，你骗朕！”

“皇上……皇上……”赵安轻轻摇着姒烨，“您可是梦魇了？”

姒烨睁开眼睛，发现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有些恐慌地问赵安，“赵安，皇后呢？朕的皇后呢？”

“皇后娘娘……现在应该还在天牢吧，过一会儿才会被押送到刑场。”

她还没死，太好了，她还没死，姒烨松了一口气又赶忙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惠皇上的话，已经是辰时了。”

“辰时？辰时什么时候了？”已经辰时了，怎么这么快？！

“辰时末时，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赵安似乎是看出了姒烨心里的想法说道。

辰时末时，午时正时她就被处斩了，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儿的时间了。

“给朕更衣，去刑场，快！”姒烨翻身下榻，赶忙说道。

而此时，柳青青正一个人蹲坐在牢室里发着呆，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但是，应该快了吧，她就快要被斩首了，她其实不怕死，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说不定这次死了还能回到二十一世纪，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几年，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柳青青听到看门的声响，抬起头来却是一个牢卒给自己送饭来了，断头饭，也轮到自己了么？

牢卒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把饭放下就离开了，柳青青慢慢地直起身来走过去，发现这顿断头饭的确还不错，有一碗白米饭，一个鸡腿和一盘松茸炒肉。

柳青青笑了笑，自己做了皇后却没有享受到皇后的任何待遇，当了皇后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饭居然还是断头饭，真讽刺。

姒烨正在慌忙地从未央城往刑场赶，而此时，柳青青也吃完了断头饭，被戴上枷锁往刑场赶去。

收拾柳青青牢室的人发现了一张不知道包裹过什么的碎纸片，有只硕大的老鼠闻见饭香跑了牢室，只舔了一下那张纸，就被收拾牢室的人连同剩饭剩菜和那张纸一起扔了出去，那只老鼠被扔出去后欢快地吃着柳青青剩下的东西，动作却慢慢变缓，突然伸了下腿，就仰面倒在了剩下的米饭上。

没有人在意这只死去的老鼠，这里是天牢，每天都有人死去，谁还会去在乎一只老鼠？

柳青青戴着枷锁被押送到了刑场，柳青青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吹过外面的风，晒过外面的太阳了。

柳青青闭着眼睛，仿佛很享受那种被风拂过脸庞的感觉。

监斩官是常傲岚的父亲，他恨恨地看着柳青青，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女儿的幸福，也毁了他的前程，今天他要亲眼看着这个女人死！

“什么时辰了？”常章肃边的人。

“回常大人的话，已经过了巳时正时了。”

“刚过巳时正时？还是快要巳时末时了？”常章肃有几分急切地问道。

身边的人有几分尴尬，也只是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刚过巳时正时没多久。”

“大人很着急？”柳青青闭着眼睛，云淡风轻地开口。

常章肃却是一脸的不耐烦，“你都是快死之人了，还在乎什么早晚？”

“常大人似乎很盼望本宫早点死，可是……”柳青青睁开眼睛，清冷地目光直直地盯着常章肃说道，“本宫虽然马上就要死了，可本宫现在还是皇后，常大人该对本宫客气一点，因为就算本宫死了，也不会轮到常大人的女儿做皇后。”

“你……”常章肃被柳青青的话噎到，十分气愤地站了起来。

“常大人可是要向本宫行跪拜之礼？”柳青青冷笑着开口，“还是不必了吧，本宫已是将死之人，也不在乎这些虚礼了，常大人还是好好坐着吧。”

“你信不信本官现在就下令杀了你？”常章肃恶狠狠地对着柳青青说道，这个女人，如此伶牙俐齿，早就该死了！

“皇上下令午时斩首本宫，常大人可是要抗旨不尊？”柳青青仍旧笑着说道。

“抗旨不尊？你少拿皇上来压本官，你不过是一个弃妇，本官的女儿才是后宫最尊贵的贵妃，你这种女人，早点死了，早点少一个祸害。”常章肃有些不屑地说道，不就是想拖延时间，还真当皇上会来救她？别做梦了！那么多臣子同时给皇上施压，他不信皇上不在乎这整个江山，她就皇嗣一个妖孽，就该早早被杀掉！

“常大人是想着，本宫死了，就没有人会压岚贵妃一头了吧，可是常大人有没有想过，本宫死了之后，就算岚贵妃做了皇后又怎么样，她只是个继后，也就民间俗称的……”柳青青故意顿了顿，嘲讽地看着常章肃，“填房。况且本宫觉得，岚贵妃这辈子，也只能做到贵妃了。”

“你……”常章肃真的气极，从座位上站起来就想走过去给柳青青一巴掌。

“常章肃，你要造反么？”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常章肃看向来人的方向，忙和一堆人一起跪下说道：“见过皇上。”

“常章肃，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朕的皇后！你敢打朕的皇后？！”姒烨走近，俯视着常章肃问道。

“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胆子大的很！给朕滚下去！”姒烨气极，踢了常章肃一脚，常章肃忙退到一边去。

柳青青戴着枷锁艰难地抬头看向姒烨，阳光晃得地她睁不开眼睛，可她还是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你来了？”自从他们两个十年未见之后，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你来了？”

“恩，”姒烨点点头，走到柳青青身边蹲下，“我来了。”

看见姒烨蹲下，一边的臣子赶忙出声提醒，“皇上，使不得。”

姒烨却不在乎他们，只看了赵安一眼，赵安就忙去让那些官员闭嘴。

柳青青看着姒烨很开心地笑，她说：“你来送我最后一程，我很开心。”

姒烨忍住泪水，把柳青青的头发别到脑后，她瘦了，比刚从长安殿里解了禁足出来的时候还要瘦，都怪她，天牢里的人一定苛待她了，他就该不顾世俗把她留在身边，不管那些老臣，就让他们去寻死觅活吧，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遍遍地把柳青青的乱发给她拢到脑后。

柳青青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他道：“我好几天没有沐浴过了，是不是有点脏？”

姒烨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他摇摇头，缓声说道：“没有，很好。”

“你不嫌弃我就好。”柳青青想低下头去，却发现自己戴着枷锁根本就做不到。

“姒烨，我就快要死了。”从昨天开始，柳青青就不再叫他皇上，他很喜欢听她叫他的名字，可她从前从不肯多叫，只有在床上兴致浓到了极点的时候才会伏在他耳边轻轻叫一声，“姒烨。”

那是一声让他控制不住的低吟。

姒烨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太想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可是他们两个，能走到哪里去？他可以为了她不做明君，可她还会不会喜欢他？她……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他？

“姒烨，再吻我一次吧，最后一次，我是你的皇后了，现在，我是你光明正大的妻子了，吻我一次吧。”柳青青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哀伤，只是含着微笑看向姒烨。

姒烨没有想到柳青青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半晌，他艰难地点点头，捧起柳青青的脸，缓缓低下头去，一边的大臣还想出声，却被赵安拦住了，他是个阉人，本来对这些情爱之事不是特别敏感，可是他亲眼见证过皇上和皇后走来的这一路，走到这一步，实在是逼不得已。

他虽此生都不能拥有爱情，却也为爱情而感动。

台上台下的人都一片唏嘘，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没想到皇后竟是如此不知廉耻之人，难怪皇上要把她杀掉。

这种女人，活着就是一个祸水！妖孽！

姒烨在柳青青的唇上辗转徘徊不断地吮吸着，柳青青微启樱唇，姒烨的舌头便长驱直入，柳青青也尝试着去回应姒烨，两个人舌齿交缠，津液交融。

那一刻，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两个人，而他吻着她，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多希望时间静止，我永远把你拥在怀里。

两行清泪慢慢从柳青青眼角滑落。

姒烨，对不起。

姒烨抬起头来，有些慌乱地擦去柳青青的泪水，“我弄疼你了？”

柳青青不禁被姒烨逗笑，不过是接个吻，她怎么会被他弄疼，柳青青摇摇头，“我很好。”

“小丫头，我……”姒烨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柳青青打断。

“姒烨，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也管我叫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