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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在呢。”安悦小声地说着,不习惯在长辈面前秀恩爱。
“妈什么也看不到。”君母开怀地笑着说,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安悦更加的不好意思来。
“妈,有我和安悦在,你想做什么也放心地去做。”君澈转向了母亲,温声说着。这次回来,他既要查真相,也要尽孝,让母亲真正地享享清福,安度晚年。
君母笑:“妈最想的就是看到你和安悦幸福地永远在一起,还有你哥也能遇到一个适合他的好女孩,小恺平安快乐。只要你们都好,妈就很开心了。”目前,小儿子基本上不用她再担心了,但大儿子……看着站在君澈身边的安悦,君母的笑不自然地僵了僵,心里涩涩的。
身为君家的继承人,在商界混了几年,又有出色的外表,喜欢君泽的女人都可以绕B城转一圈了,可君泽从来不给那些女人机会,家里的文丽丽什么心思,他也很清楚,也没有半点的动情,君母知道,他的心里同样装着安悦。
她生了一对孪生子,安伯却没有生一对孪生女。
今生今世,她的君泽都只能压抑着对安悦的感情,她无法体会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弟媳的滋味,她只知道那种滋味肯定苦涩如黄连。
君澈捕捉到母亲僵了僵的笑容,知道母亲心里想着什么,他低沉地,又肯定地说着:“妈,大哥那么优秀,他一定会遇到一个好女人的。”
君母笑笑。
安悦体贴地去修剪被君澈剪坏了一边耳朵的兔肖,让母子俩可以说一会儿话。
两只兔耳朵一边长一边短了,她只能把长的那一边小心地修剪短,这样才能让这个兔肖看起来顺眼点。
君母怜惜的眼神追随着安悦的动作,君澈则以宠溺的眼神看着爱妻在帮他善后。
“安悦除了忘记与我们君家有关的一切,其他都没有变。”
君母轻轻地说着。
“就算她全变了,她依旧是我的安悦,都是我心里的宝。”君澈深深地应着。
君母赞赏地看他一眼,儿子有责任感,从一而终,是个好男人。只是……儿子是好男人,为什么父亲却不是好男人?君母轻叹一声,“澈儿,如果你爸……好好对安悦,她是出身不如我们,可是出身不能否定一个人的好坏,娶妻娶贤,妈看着她长大,她什么性子,妈很清楚。过去七年,她和小恺肯定吃了很多苦,你要加倍补偿她母子。”
“妈,我会的了。”这一点,君澈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也会做到的。他一生的柔情都给了安悦,没有了安悦,就没有了柔情,一个人没有了柔情,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爸他……对你还是那样吗?”
君母又轻叹一声,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转身,往屋里走去。
君澈看着母亲忧伤的背影,微微地握起了双拳。
扭头,深深地看着专心致志地修剪着风景树的安悦,君澈眼神又柔和起来,他没有再走到安悦的身边,不忍心打扰安悦。
在过去,安悦最大的爱好便是养花弄草。
老太太说十二生肖树是君澈要求种的,其实是君澈为了让安悦开心,要求种的。种了十二生肖风景树后,安悦果然很开心,只要一有空,她就替十二生肖修剪,让十二生肖天天栩栩如生。那个时候安悦才十六岁,老太太等人还喜欢她,放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晃眼间,十年过去了,十二生肖依旧是十二生肖,依旧栩栩如生,可惜修剪的人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了。
“爹地,要不要坐?”
淡淡的问话在君澈的身侧响起,他垂眸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的君恺正仰着脸,闪烁着大眼,提议着。在他垂眸时,君恺的视线转往了那座凉亭。
君澈一笑,伸手至儿子的面前,答着:“那你要不要陪爹地一起?”
君恺也是一笑,伸出小手放置父亲的大掌中,用力地点头。
有力的大手,握着小小的手,父子俩像两个好朋友似的向凉亭的方向走去。
“二少爷。”
才走了几步,一名佣人匆匆而来,恭恭敬敬地叫着君澈,她快步地走到君澈的面前,恭敬地说着:“二少爷,老夫人请你进屋里去,说有事情要和你谈谈。”
君澈嗯了一声,脚下未停。
“二少爷,老夫人请你现在进屋里去。”看到君澈脚下未停,佣人有点心急,君澈走一步,她就挡君澈一步。
“爹地。”君恺懂事地顿住脚步,轻晃着被君澈握着的手,“曾祖奶奶找你有事,你先去吧,小恺陪陪妈咪。”
君澈阴脸,凌厉的眼神削着佣人,冷冷地问着:“什么事?”
佣人被他这种眼神削得有点头皮发麻。她在君家工作才一年时间,虽早知道君家有两位少爷,也知道安悦和二少爷的事情,更听说过二少爷不像大少爷那般好说话,她以为二少爷仅是脾气差一点,现在才知道同事们说二少爷不好说话,不仅仅是脾气差,还有二少爷的眼神特别的冷。
“老夫人没有说。”
“问清楚了,再来找我。”
君澈拉着儿子越过佣人,继续朝凉亭下走去。
佣人张张嘴想说什么,后还是选择回屋里问清楚。
老太太是君家的大家长,她的话就是懿旨,佣人们从来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她吩咐的事情,只管执行,不准问为什么。可以预想到这名佣人进屋里去问清楚时,结果如何。
老太太不说清楚找君澈什么事,君澈就是不进屋。
佣人又问不清楚,两边受气,苦不堪言。
老太太把君家请的所有佣人都使唤了一遍,都未能把她的宝贝孙子请进屋里去,气得她差点就要暴跳起来。在思悦山庄,处于“人家”屋檐下,她拿捏不到君澈,回到君家了,她还是拿捏不到君澈。
最后一名佣人被君澈遣回屋里问清楚时,老太太气得要抓狂:“枉我那么疼他,就知道和我作对,气死我了。”
佣人垂着眸,大气也不敢出。
原来在君家,最牛的人不是老太太,而是离家出走三年,刚刚回来三天的二少爷。
“去,告诉二少爷,就说我要和他谈谈安悦的事。”
佣人如获大赦,老太太早点说,他们也不用一个一个轮着当婆孙之间的受气包了。
屋外,十二生肖已经被安悦修剪好一半了。
君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母亲的耐心很好。
瞄到又一名佣人走来,君恺戏谑地说着:“爹地,又来了。”
君澈看都不看那名佣人一眼,心里有数,这一次佣人必定会说出老太太的目的。
果不其然,佣人走进凉亭,很小心地对君澈说道:“二少爷,老夫人请你进屋里谈点事情,说是与安悦……”
“闭嘴!”君澈倏地低冷地喝斥着。
佣人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就连君恺也愣了愣,有点不解地看着自家老爹。
“安悦是你们叫的吗?通知所有人,以后都叫二少奶奶,谁敢叫二少奶奶的名字,不尊重二少奶奶,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二少爷,老夫人说……”佣人叫冤,他们早就知道二少爷对安悦的感情,也知道两个人已经在A市登记领证,属于合法的夫妻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叫安悦二少奶奶,他们也想叫,可是老夫人不允许,在二少爷回来的前一天,也就是老夫人从A市回来的那一天,老夫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警告他们不准叫安悦二少奶奶,也不能侍候照顾安悦,但可以支使安悦做事。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君澈脸色一黑,冷冽的气息更加的浓烈,为了不惊动沉浸于花草世界里的爱妻,他阴冷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滚!”
佣人逃命似的跑了。
君恺领教过老爹的霸道,恶劣,残暴,对于佣人,他除了同情之外还是只能同情。
妈咪是老爹的逆鳞,谁碰了,谁死!
“小恺,你在这里陪着妈咪,爹地进屋里给你热杯牛奶。”君澈叮嘱着儿子,不打算带着儿子一起进屋,老太太找他要谈安悦的事,他猜测,绝对不会是好事情。他不想让幼子目睹他和老太太冲突的场面。
君恺嗯了一声。
老爹要找借口,他也不想点破。
他觉得他够懂事的了,可他才六岁,再聪明,再懂事,都无法真正融入大人的世界里。
君澈进屋。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老花眼镜被她摘了下来,摆放在茶几上。
君澈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沉沉地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太微微地睁眼,哼着:“你是在叫我吗?原来我的澈儿还知道我是奶奶呀。”
“你想说什么?”
君澈不想和老太太打哈哈,更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澈儿,你恨奶奶,对吧?”
老太太拿起了老花眼镜,轻轻地戴上去,有了老花眼镜,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君澈的表情。
君澈板了板脸,深沉地看着老太太,淡冷地问着:“你把家里所有佣人都使唤一次,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我恨没恨你,很重要吗?你会在乎吗?说吧,有什么事。”
奶奶明知道他深爱安悦,却还是骗他,要拆散他和安悦,七年前的事情,是不是奶奶做的,他现在先不问,但他找回安悦后,奶奶的所有表现都让他心寒,更加明白七年前的自己是如何上了奶奶的当,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害他的安悦受了苦,失了忆,害他不知道儿子的存在,错过了儿子的出生与六年成长,更害得儿子体质差。
如果奶奶真的在乎他,真的怕他恨她,奶奶会这样做吗?
不会!
老太太脸色微变,一颗心沉了又沉,痛了又痛。她的想法和君澈的想法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分歧,对婚姻看法的分歧,让婆孙俩成了杠着的一对。
“安悦还在外面修理花草?”老太太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君澈抿唇不语,沉默着算是回应了老太太的问话。
老太太靠进沙发里,抬手推了推那副金边的老花眼镜,温和地看着君澈,说道:“澈儿,不管你怎么怨奶奶,奶奶都是为了你好。你和安悦的事,奶奶说句实话,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接受,安悦真的配不起你。你看看,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人,要不就是上班打理自家公司,要不就是休息,要不就是出外会友,约朋友们打打牌,逛逛街,购购物,或者自驾游什么的,哪里像安悦这般,像个佣人一般在修理花草,家里没有佣人吗?一向都有人专门打理花草的,何须她动手?她天生就是佣人的命,当不了富太。”
君澈阴脸,“奶奶,我再说一次,我和安悦配不配,我说了算,要和安悦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我,不是奶奶。我不管别人怎么过生活,那是别人的事,我们的生活想怎么过,是我们的事,只要我们快乐便行。打牌的人,在我眼里是无聊,是空虚,天天逛街购物的人,在我眼里就是败家,自驾游什么的,偶尔我也会带着安悦去。奶奶认为那些是享受,我认为那些是虚度光阴。安悦从小就喜欢花花草草,修理花草对她来说是乐趣,既美化环境,又让自己开心,日子过得充实,一举两得,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佣人吗?以奶奶这种逻辑来看,那些大总裁何必再打理公司?公司里不是有管理吗?有员工吗?他们还要回公司,还要处理文件?不是天生的劳碌命?只能当赚钱的工具!”
“你……歪理一大堆!”
老太太被君澈驳得也黑了脸。
大家长的威严被君澈一次一次地挑战着。
“还有,我和安悦已经是夫妻,在这个家,如果还当我是二少爷,请让下面的人尊称我的安悦一声‘二少奶奶’,这是你最喜欢讲究的规矩!”君澈冷冷地强调着。
老太太脸上的黑线又深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都快成了麻花老脸。
半响,她骂着:“澈儿,你就是太宠安悦了!”以前是,现在还是。
君澈严肃地反驳着:“安悦是我的妻子,我不宠她宠谁?她独身一人嫁给我,从她熟悉的环境里走进她我这个不熟悉的世界里,面对的全是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她是孤独的,是无依的,作为女人,她更是把一生都托付给我,我当丈夫的,不爱她,谁会爱她?我不疼她,谁会疼她?我不宠她,谁会宠她?”
老太太顿时哑口无言。
君澈和安悦才结婚一个星期,他却把婚姻看得剔透,把女人婚后所面对的一切,都挑明了。的确,女人嫁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她脱离娘家,孤身一人走进陌生的夫家,把余生都花在了夫家里,娘家便成了她们的驿站,只能偶尔回回。
有人说,不幸的女人没有家。因为对娘家人来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属于兄与弟的了,对夫家的人来说,她是外来者,甚至被某些婆婆当成入侵者,是来抢她们儿子的女人,把她驱离在亲人之外。两头家,谁都不再把她当家人,何来安稳之家?
当丈夫的一定要善待,疼爱,呵护甘愿嫁给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们付出的是一生!
“奶奶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如果没有了,我要给安悦端些水出去,她忙了那么久,肯定渴了。”
老太太黑着脸,却无力地挥手。
君澈深深地看她一眼,站起来转身就走。
看着他健壮沉稳的背影,老太太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
唯一让她铭记着的便是,她越来越不喜欢安悦了,因为安悦抢走了她最疼爱的孙子。
君澈倒了两杯鲜奶,加热后,找来一个托盘,把两杯鲜奶摆放在托盘上,又走过来,把老太太面前的那两盘时令水果端走了一盘。
老太太一直随着他的动作打转。
上楼后又下楼的君母在楼梯口处把婆孙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眼忍不住低叹一声,默默地再次转身,不再打算下楼。
她记得在刚结婚那几年,君宝对她还是很好的,夫妻感情也不错,君宝对她甚至还有点宠,她想要什么,只要说了出来,君宝都会想尽办法帮她弄来。后来在老太太的淫威之下,以及君无忧的挑唆之下,君宝对她越来越冷淡,几十年走过来,便成了如今的有名无实,君宝可以干涉她的一切,她却不能干涉君宝的一切,她也没有那种心情去干涉了,心已死,何必再去在乎?
或许当年老太太也这样说过君宝吧,不让君宝宠着她。
或许君宝不像儿子君澈这般强硬地反驳老太太吧,才导致夫妻感情越来越淡。
女人幸福与否,还真的取决于她所嫁的那个男人。
君母衷心希望儿子能够坚持下去,不要轻易被老太太打倒,能和安悦幸福一生。
老太太霸道*惯了,她一次的要求,君澈反驳,不顺从她,她肯定还会再次要求,甚至天天重复着一个问题。
这就要看君澈能否杠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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