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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的拘留所特别热闹,警方端了一个聚众赌博的窝点,贺兰霸看着排在前面一队正唧唧歪歪地上交手机等物品的赌徒,其中一人和拘留所人员纠缠了许久,贺兰霸听见保管人员一个劲重复着“说了手表不能带进去”“又不是不还给你”,探头一看,地中海的大叔这才慢条斯理依依不舍地脱下手表,保管员清点好物品填好收据单,又将一干物品包括手表一股脑地丢进袋子里,地中海大叔正低头签收据单,想必是被手表扔进去时哐的一声吓到了,连忙抬头紧张地叮嘱保管员:“那块表小心可别弄坏了啊!”
保管员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没有理睬。贺兰霸就这么目视地中海大叔被拘留所人员带走,一路还在不放心地回望。
两名保管员等人走远了才特别无语地摇摇头:“不就浪琴吗,要是江诗丹顿我就给你拿只保险箱供起来……”
凯墨陇在这时走上前,手机,打火机,车钥匙一样样叮呤当啷落在台子上。当手表从混血美男手腕上“咔哒”松脱自由落体至台面时,物品保管台前委实安静极了。
登喜路打火机对见过太多世面的拘留所人员来说已经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那把万古不变的红色车钥匙以及钥匙中央的黄底黑色奔马图案依然让人没法视而不见。当然还有那块江诗丹顿……
其中一名保管员醒过神,抬头飞快地看了神情冷漠的混血美男一眼,立刻掉头拿来一只结实的纸袋和一盒印泥。凯墨陇低头扫了一眼那盒已经被无数手指按得凹进去一块的红色印泥,冷淡地说:“不用了。”
不用了的意思是不用在纸袋封口处拓指印也不打算签名了。贵重物品一般都会当着被拘留人的面封存并由对方在封口处加盖指印和签名以确保安全。
贺兰霸扶着额头,你个死洁癖的败家子。
凯墨陇低头在收据上签下大名,侧头朝他笑了笑。
贺兰霸估计等他们进去后这两名八卦的保管员八成会展开“我靠好险还好没真让我拿保险箱供起来啊”,“我就说浪琴算什么,瞧瞧人家,脱江诗丹顿都不带眨眼的”的对话。但谁规定江诗丹顿就一定比浪琴贵重了?贵重不是这个意思好吗?也许地中海大叔那句“那块表小心别弄坏了啊”,意思并不是“那块表小心别弄坏了啊,好几千块呢”,也许真实的意思是“那块表小心别弄坏了啊,那对我来说很重要”呢?你又怎么知道呢?
可能是这段时间天干物燥,犯事儿的人有点多,每间拘留室都关着好些人。贺兰霸进门前环顾了一下,这一间拘留室里已经有五个哥们了,其中两人牛高马大手臂上有相仿的纹身,看上去不太好惹,另外一个一直怂在角落一张床铺上,剩下两个年轻人穿者打扮像普通的上班族,估计危险系数也不高。
他和凯墨陇一进来,待看守人员离开后,其中一个纹身男就站了起来,上下打量难得一见的混血美男:“叫什么名字?犯什么事儿进来的?”
贺兰霸回头见凯墨陇靠在铁栏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打量这间破拘留室。宅男编剧暗自也有些棘手,他这辈子也就办身份证时去过警局,拘留所看守所这绝壁是头一回来采风,但是这个时候又绝不可以露出新人的怯来,依照他当编剧的常识,起码还知道在这种地方,长得太惹眼的男人都会比较悲剧,于是他上前一步挡在秀色可餐的凯先生面前,低声对纹身男道:“我们不想惹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吗。”他倒不是对凯墨陇的武力值没信心,只是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太特立独行了有害无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凯墨陇再厉害,也是以一敌多,不值当。
纹身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两个人像是听见笑话一般相视而笑,纹身男带着饶有兴致的表情靠过来:“不想惹事就照规矩来啊。”
“什么规矩。”贺兰霸蹙眉问。
“你心里明明很明白嘛。”纹身男带着颇让人恶心的笑朝他抬起手来。
贺兰霸脖子下意识向后一拗,对方抬手冲着他的眼镜来,却骤然落了空。
贺兰霸睨着突然与自己拉开距离的纹身男,愣了一下低下头,凯墨陇的右手从后面环上来,正抱在他胸口,将他和纹身男之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扯开了。
贺兰霸脑门有点掉汗,这姿势也太暧昧了……
纹身男像是也看出端倪,吹了声口哨:“基佬?”
贺兰霸听见身后凯墨陇低沉的声音:“你说什么。”
“你们这难道不就是一对基佬吗?”纹身男和同伴放肆大笑起来,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似的。
贺兰霸被那夸张的笑声吵得头大,凯墨陇在这时放开了环在他胸前的右手:“说得太对了。”
贺兰霸有点听不懂,想喊住凯墨陇叫他“别惹事”,但凯墨陇说那五个字时声音里分明带着愉悦的笑意。
他看着凯墨陇的背影错身走到他前方,古龙水的淡香透过黑色的夹克从肩膀上飘过来,在这间味道不太好闻的拘留室里真是一股清流。凯墨陇的手还揣在短款皮夹克的衣兜里,衣领依然竖起来遮住脖子,看上去只是一个“有点冷”的姿势,全然不是要干架的样子,可偏偏……
人摔出去、笑声戛然而止都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在这眨眼的功夫凯墨陇已经收回他做凶器的长腿,这一脚无疑踹得非常舒服,他连手都没从兜里拿出来,依然优雅倨傲的分腿而立,居高临下。
另一个纹身男被冷不丁摔滑到面前的同伴吓了一跳,立马气势汹汹地站起来,被踹翻在地的纹身男更是难以置信地翻身而起,大骂一声攥实拳头朝凯墨陇冲过来。
贺兰霸头一次在戴着眼镜的情况下近距离观摩凯墨陇揍人的全过程,但说穿了这全过程用一句话也足以概括了——“风太大,我看不清……”
没一会儿功夫纹身男已经狼狈地扑在地上,一颗被打断掉的牙从嘴里吐出来,还裹着血丝。拘留室里的混乱终于偃旗息鼓,只剩下纹身男吃痛的喘息声。凯墨陇走上前,中途脚下一顿,挪开脚,鞋底下方是那颗可怜的断牙。贺兰霸见凯墨陇懒洋洋地用脚尖拨开那颗断牙,这个优雅挑剔又带着冷暴力色彩的动作让还坐在床边的另一个纹身男连忙识时务地高举双手。凯墨陇并没有对趴在地上的纹身男怎样,只是绕着对方缓慢地踱了一圈,贺兰霸在一旁看得一眨不眨,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凯墨陇就是一只狮子,从步伐到气质毫无二致。
趴在地上的男人总算缓过气来,悄无声息又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刚刚呈现出一丝蓄势的状态,凯墨陇已经一脚踏在他后腰。
贺兰霸心知凯墨陇等的就是这一刻,这种不安分的小细节不可能逃过凯墨陇的眼睛。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心说这真特么不是人,这活脱脱就是一头狮子啊!雄狮在夜晚是最易被激怒的,所以晚上千万不能惹凯墨陇。
也不知道凯墨陇是在对方后背哪个位置碾了一下,纹身男痛得不顾形象地大叫起来:“嘿!!兄弟兄弟!有话好说……”说着投降一般两手抱在脑后,这一下是彻底服软了。
凯墨陇这才蹲下来,右腿膝盖压在纹身男腰上,单手将对方抱在脑后的手腕捏在一起向后提起来,不紧不慢地道:“我还需要说什么?”
“不不,不需要!是我嘴贱,不该说你们是基佬……”
“为什么不该?”凯墨陇俯□,在男人耳边低声笑道,“我就是基佬。”
贺兰霸傻眼,纹身男也哑了,扭头看着混血美男逆着灯光那张魔性又英俊的脸,那笑意伴着古龙水的味道淡淡地挥发开,优雅得让人胆寒。
凯墨陇直起身:“你知道我是基佬,也知道我喜欢他,还想对他动手,这是向我挑战的意思吗?”
“不是!”男人连连摇头,“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基佬都是娘炮?”凯墨陇手往后一扳,贺兰霸听见筋骨错位发出的脆响,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纹身男吃痛地呻|吟着,凯墨陇冷声道,“你刚刚碰到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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