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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太子在西越帝京遇刺?
怎么看都是西越方面的责任。
最主要——
六皇子和他都相继出事,好像——
这事儿就找不到他的身上来了。
没能一箭双雕固然遗憾,不过褚浔阳此次的侧重点却并不在此,只就全不在意的打马离开,去了南城门。
褚琪枫把宫里宴会的善后事宜处理完毕之后就去了南城门坐镇,亲自监督排查过往的行人。
褚浔阳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他立于城门楼上的身影,于是会心一笑,弃马从一侧的楼梯拾阶而上,从背后唤了他一声,“哥哥!”
褚琪枫之前似乎是一直在心不在焉的想事情,竟然没察觉到她过来,闻言才猛地回神,连忙收摄心神看过来,“怎么过来了?”
“父亲回府了!”褚浔阳道,却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褚琪枫闻言,眼中亦是有一线微光闪过,随后就自然的将话题岔开道:“褚易简那里咱是还在按兵不动,但霍罡是明显已经忍耐到了极致,现在就等着看他有多大的本事了。”
这段时间褚浔阳不在,他也没有针对霍罡去做什么。
但越是这样的情况之下,霍罡的日子就越是过的煎熬。
现在褚浔阳回京——
他肯定也是嗅到了自己死期将至的讯息。
所以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几乎是毫无悬念的。
褚浔阳的唇角弯起一抹笑,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对上褚琪枫的视线道:“哥哥,其实——这一次,是个机会!”
褚琪枫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忽而掠过一丝愕然。
他的眉峰微蹙,看着眼前深情冷毅而倔强的少女。
所为机会?
永绝后患?
“我知道父亲为难,可是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对我们整个东宫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好处。”褚浔阳道,似是不愿意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干脆就转身走到一旁,“这样烈火烹油的日子,我们谁都过的不舒心。我知道我说这话是大逆不道,但也是事实。如果哥哥你也为难的话——就让我去做吧!”
只要褚沛还坐在那个皇位上,她就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再重复一遍前世的噩梦。
可是那个人却是褚易安的父亲,褚琪枫的祖父。
要他们去主动对皇帝下手,有悖伦常,也太过残忍。
这个念头已然是在褚浔阳的心中徘徊许久,只是她一直不敢说,怕为此而凉了褚易安和褚琪枫的心。
褚琪枫愕然的看了她半晌都似是出于震惊之中,好半天,他才是一甩头恢复了神智。
“浔阳!”不可思议的倒抽一口凉气,褚琪枫一个箭步上前,脸上表情调节半天,最终也还是有些难以控制。
他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妹妹脸上冷然的神色,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而缓慢的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中了毒,毒入骨髓,本来就是病入膏肓。”褚浔阳道,语气平静而无一丝的情绪波动,“眼下朝中局势纷乱,唯有父亲坐上帝位,对我们来说才是最为一劳永逸的自保之法,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而今天这样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
“浔阳!”褚琪枫的目光凌乱,不知道该在何处落点。
面前的褚浔阳,给了他一种完全陌生又震撼的认知——
他了结褚浔阳,知道她也是个感情至上的人,可是现在她会主动提及要对皇帝下手,那就说明——
她的心里一定是有了某种认知!
她没有把皇帝做亲人看待,根本就没有将龙椅上的那人视作自己的祖父。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褚琪枫脱口道,语气无法掩饰的带了几分急躁。
褚浔阳的心中一动,皱眉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什么?”
褚琪枫一惊,恍然察觉自己失言。
“没——”他掩饰性的往旁边走了两步,移开视线,定了定神才勉强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只是——”
褚浔阳笑了笑,倒也不曾深究,道:“我也只是暂且这么一说,哥哥要是觉得不妥当,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我先走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下楼。
“浔阳!”褚琪枫扬声叫住了她。
褚浔阳回头,面色如常,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褚琪枫看着她笑容明媚的脸庞,目色深沉,然后举步走过去,道:“你留在这里吧,宫里那边——我过去!”
褚浔阳一愣,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
褚琪枫便是唇角微弯,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替她拢了拢身上披风道:“你这样擅自出入宫门多有不便,还是留在这吧!”
说完却是全不等褚浔阳点头就大步下了楼梯。
褚浔阳愣在当场,有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下面已经听到褚琪枫沉闷的喝了一声,“驾!”
褚浔阳一个激灵,赶忙回身奔到门楼边上,俯瞰下去,褚琪枫已经带了一对侍卫绝尘而去。
她一直都知道褚琪枫疼她,却也不曾想到他会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弑君?杀亲!
这其中任何的一条,都足够他受千夫所指!
这样的事,她做了是有名无实,可是褚琪枫——
不可以这样的!
褚浔阳抿抿唇,飞快的转身奔下城楼。
等在下面的桔红和浅绿赶忙迎上来,大为不解,“郡主,您这是——”
“我有事!”褚浔阳道,头也不抬的翻上马背。
“那这里怎么办?”桔红道,忙往前拦了一步。
这是个多事之秋,如果之前的计划和估算都没有错的话,稍后这里也必定是要有事发生的。
褚琪枫和褚浔阳相继离去,这里就势必要留下一个破绽。
“你们留下,带人给我守死了这道城门,不管是什么人,宵禁以后就再一律不准出入。”褚浔阳道,言简意赅的吩咐,话音未落已经一扬鞭,朝着褚琪枫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夜风清冷,拂面而来,让人分外的警醒。
褚浔阳稍稍压低了身子伏在马背上,一路策马狂奔,刚刚拐过两条街巷,忽而觉得周遭的环境有意,虽然没有察觉明显的迹象,她也瞬时心神一敛,警觉的又再将身形压低防备。
两边都是高矮不定的民宅,大致的扫略一眼,却没有见到任何的可疑。
两侧房屋墙壁的阴影打下来,地面上一片漆黑。
就在褚浔阳心里生疑的同时,却是听闻座下战马悲鸣一声。
同时,她也跟着身形不稳,直接往前摔去。
身子凌空翻出去的一瞬,褚浔阳集中自己的目力听觉,映着月色,赫然发现这里长约一丈的距离之内竟然满地都是闪着幽光的特制长钉。
钉子锋利,上面幽蓝光芒乍现,明显是涂了剧毒的,密密麻麻洒了一地。
褚浔阳的身子凌空,千钧一发之际,反手抽出短靴里面藏着的匕首,在将要落的瞬间将那匕首往路面上一插,然后借力身子往外一翻。
同时,另一只手自袖子里甩出软鞭。
她原是想要去卷巷子一侧飞起的一处屋檐。
可是藏在暗处的人却是不能看她轻易脱险,从那街角的暗影里飞纵而出,横刀就要去斩她的软鞭。
褚浔阳的目色微微一凝,立刻放弃那处飞檐,手下吐力的方向一变,却是直接卷住那人的腰身。
那人的刀挥舞在半空,想要撤回去自救已经晚了,身子一个踉跄,紧跟着就是凄厉惨嚎一声扑倒在地。
恰是被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长钉刺成了筛子。
褚浔阳借着卷在他身上的鞭尾发力一扯,刚好凌空从那片钉子阵上方掠过,气定神闲的踩着那人手脸发黑的尸体从容的走了过去。
她面上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一丝一毫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时候的恐慌和愤怒,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悠然冷笑。
那钉子上面涂抹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是以那人倒下之后就再连一点的动静也没有了。
钉子阵的另一头,她的马也毫无生气的躺倒不动。
巷子里寂静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巷子的出口处已经有十数名黑衣人手持长刀往这边围拢过来。
褚浔阳手里握着软鞭,静立不动,默然的闭了下眼。
躲在暗处观战的人似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悄然往后退去,不过是衣袍划过夜风的一点细微的声响。
褚浔阳的耳尖一动,霍的睁开眼,目光锐利,足尖轻点,就跟着越过右边的墙头,紧跟着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将躲在门后正预备遁走的男人踹向了门板上。
这宅子陈旧,门板也有些年头了。
就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两扇门板摔出去,那人也跟着飞出去老远,砰地一声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那些黑衣人刚刚扑到,本以为她是要翻墙遁走,正待要追,却被门内甩出来的那人砸散了精神,下意识的纷纷后腿避让。
褚浔阳将那人一脚踹出来,自己紧跟着也奔了出来。
那人摔的仿佛全身的骨骼碎裂,却根本完全不及缓过一口气来,跟着就是胸口一闷又一痛,恰是被紧随其后奔出来的褚浔阳一脚踏在了胸口。
“呃……”那男子闷哼一声,一张原本十分俊俏的脸上表情扭曲,面目可怖。
“殿下!”一群黑衣人立刻就傻了眼,有人暴怒的惊呼。
褚浔阳扬眉扫过去一眼,却是戏谑的笑了,“这些都是六皇子的死士吗?他们当真也是好本事,居然千里迢迢都潜到我西越的帝京来了!”
被她踩在脚下的南华六皇子满面通红,又怒又愤,咬牙切齿道:“瓮中之鳖,你猖狂什么?褚浔阳,你真当本王是好欺负的吗?可以三番两次的由着你为所欲为,今天正好,咱们就在这里把前情旧账都一并清算了!”
要不是这个丫头把他绑到了西越,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狼狈的下场。
逼得南华皇帝休战认输,还要让风连晟来赎他,回去至少少不得又要被弹劾,自此他在朝中威信必定一落千丈。
遇上这个倒霉的丫头,他简直就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所以本来他今夜脱逃之后是可以直接离京的,却是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遇上兵行险招,又折回来找上了褚浔阳了。
不曾想,竟然又是栽了!
六皇子气急败坏,仗着人多势众,也全然不顾自己此刻受制于人的处境就发了狠话。
褚浔阳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伏击自己的人会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好笑,玩味的看了眼全神戒备堵在前面的那些黑衣人。
这位六皇子,不过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罢了,就这心机手段——
比起他那位太子殿下的兄长还真是差了不止是一个段位。
想着自己的正事儿被他扰了,褚浔阳心里也有几分恼意,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就将六皇子一脚踹开,一边拍了拍有些发皱的裙角一边道:“你有功夫在这里和本宫逞口舌之快,不如还是想想回头怎么去和南华皇帝解释吧,南华太子在你下榻的驿馆之内遭遇暗杀,重伤昏迷,六殿下你难道是觉得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南华六皇子刚一脱险,直接就谋算着要如何来寻褚浔阳报复的,风连晟那边的事他却是头次听到。
惊闻此言,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总归是他整个人都半天没有反应。
风连晟要在这里有什么闪失,很显然矛头直指就是他了!
他本来是想要趁乱拿住褚浔阳,回国之后也好给自己长几分脸面,这么一来——
岂不是弄巧成拙。
“是你们西越的诡计?”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南华六皇子咬牙切齿,那目光阴冷怨毒的盯着褚浔阳,仿佛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血洞来。
“别把事情说的那么大,不过就是雁过拔毛,本宫觉得你们兄弟千里迢迢的来一次,不物尽其用就太可惜了!”褚浔阳莞尔,却是大方的承认了。
都已然是瓮中之鳖了,她居然还这样的有恃无恐?
南华六皇子据怒攻心,刚要挥手下令,却见褚浔阳的唇角一勾,冲着身后某个虚空的位置一声叹息。
她的目光略有复杂,似是在等什么人。
可是最后六皇子的人持刀一拥而上的时候,她便是苦笑一声,紧跟着眸光一敛,满面肃杀之气的挥鞭迎了上去。
那人跟着她,可她这还是在指望什么?她也不过就是在等着合适的契机落井下石要她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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