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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进来的罗予琯低眉顺眼的退到她身后,本分的垂首而立。

罗皇后看着皇帝的面色不好,又看一眼跪在当前的苏霖,惋惜的叹一口气道:“苏家丫头的事惹了皇上你生气吧?说起来那丫头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的,谁曾想就会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皇上,既然人都已经没了,您也消消气吧,没得气坏了身子。”

“哼!”皇帝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却是没有明确表态。

苏霖见状,连忙道:“都是臣的不是,是臣管束不周,让我苏家的家事给给皇上和娘娘添了不痛快,微臣有罪!”

“罢了!”罗皇后以帕子掩嘴咳嗽了两声,然后更是重重的叹一口气道,“出了这样的事,你的心里也不好过。那丫头虽说是已经嫁为人妇,但是眼下的情况特殊,她的后事少不得还要你去操持,你便好好尽心去办吧!”

“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体恤!”苏霖忙道,面色感激的对罗皇后施了一礼。

罗皇后一口气说了很多,座上皇帝却始终没有表态。

她便是微微带了丝笑容看过去,道:“皇上,昨儿个的事三丫头都和臣妾说了,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现在人死不能复生,您也消消气吧,早点让他们安排办了后事才好!”

苏皖的事,皇帝是不太关心的,不过细想之下若说是全无怀疑也不可能。

他的目光移过去。

罗予琯的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收摄心神,跪下去道:“回禀皇上,昨日臣女出宫的时候刚好和五皇子妃偶然遇见,当时皇子妃就说是心情不好,想要臣女陪着一起散散心,臣女却之不恭,就陪她一起去了望江楼。皇子妃说是此去漠北不知几时再有机会回来,很是伤怀就多喝了几杯,早知道会是这样,臣女当时就该拦着她,不叫她多喝的。”

罗予琯说着就开始默然垂泪,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行了,这事儿也不怪你!”罗皇后道,对两人一挥手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还有两句话要同皇上说!”

“是,娘娘!”两人拜下,又对座上皇帝磕了个头,然后就先行退下。

出门之后,罗予琯在门外等着罗皇后出来,苏霖则是片刻不停的直接出宫去了。

其间谁也没有对谁多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的交会也没有。

待到两人离开,罗皇后才看向案后的皇帝道:“这样也好,他苏家人自己行为不检出出的事,也省的那丫头真嫁去了漠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皇帝对长顺王府和漠北的联姻本就心里有忌讳,可以说苏皖这一死反而是正中下怀。

“罢了!”想着皇帝就面露倦色,出一口气道,“今儿个一早拓跋云姬就已经进宫请旨,说是即日启程返回漠北。这一趟总也不能叫她空手而回,这两天你的身子也不爽利,回头就吩咐荣妃,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就让她代为去办吧!”

“是!”罗皇后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就又面露凄然之色道,“皇上,臣妾此来,是想求您的一份恩典的!”

皇帝看她一眼,心中已经了然道:“老大办事你尽管放心就是,昨儿个消息传来他就差了太医往楚州去了,当是可以将罗毅安全接回来的。”

罗皇后的眼眶一热,连忙拈了帕子擦了擦眼角,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朕这里还有折子要批,没事你就先回去歇着吧!”皇帝道,神情略显不耐。

罗毅是自己好大喜功闹出的乱子,如今也只是因为他本人生死未卜,皇帝这才不得不看在罗皇后的面子上暂时没有兴师问罪,却也着实不愿再多提此事。

罗皇后虽然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见他如此这般神情,终究还是压下来话茬,起身告退。

待她走了出去,皇帝的脸色立刻就又沉了下来,再度将刚刚拿到手里的奏章往桌上一摔,怒骂道:“这一个两个的,就是不叫朕省心!”

顿了一下,又侧目对李瑞祥道:“苏家那个丫头,确定真是失足落水?”

“奴才已经派人查访过了。”李瑞祥道,“昨日苏郡主和罗三小姐同车离开去了望江楼确有其事,那店子是被苏郡主整个包下了,后来晚间那附近往来的人少,但事发时之的确是有路人听闻那边有人惊叫落水的。苏府的侍卫沿江寻了一夜,当是没什么指望了。”

苏皖那样一个女子,皇帝也不觉得有谁会大费周章的去算计她。

何况还有苏霖和罗予琯双双作证,实在也没有继续追查的必要。

“那就以朕的名义颁旨去长顺王府和拓跋淮安那里吊唁吧。”皇帝道,“后面的事要怎么办,就让他们两家自己商量着来,不要再拿这事儿来烦朕了。”

“是!”李瑞祥领旨快步走了出去。

南河王府。

新婚第三天,褚灵韵归宁。

一大早定北侯府的车马就缓缓驶入南河王府所在的街巷。

褚灵韵被两个丫头扶着下了车。

后面的车上,张云简也被两个小厮扯下来。

他如今的神志不清,整个人看上去有时候是呆呆愣愣的,不认人也不说话,但有时候活泛起来又如是七八岁的孩童一般,吵闹的厉害。

褚灵韵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自顾跨进门来。

褚易民对这门婚事是恨到了极致,一大早就应邀出去应酬,刻意避开了。

褚灵韵的这门婚事结的不光彩,再加上这几日京城里头又不太平,是以她归宁的仪式就一切从简,连帖子都没下。

褚灵韵先去了主院和南河王妃郑氏说了会儿话,郑氏拉了她的手,免不得又是心酸落泪,好一番的安慰。

褚灵韵神色淡淡的听着,也着实是是烦了她的这一套不痛不痒的说辞,觉得差不多了就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琪炎不是不舒服吗?现下离着午膳的时辰还早,我先过去看看他。”

“也好!”郑氏点头,笑的很有些力不从心的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褚灵韵起身带着两个丫头离开,郑氏坐在屋里看着她款款而行的背影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王妃不是一直担心郡主会想不开吗?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您也该是放心!”顾妈妈从旁递了茶水过来,宽慰道。

郑氏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终还是忍不住又叹一口气道:“你不懂!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要真是同往常那般哭一场闹一场的我反而安心,如今见她这个事不关己模样,我这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太平。”

想着女儿自小到大的性情,郑氏就是心里砰砰直跳,越想越不安,终是忍不住回头一把抓住顾妈妈的手,惶惶道,“顾妈妈,你说这别是要出事了吧?”

顾妈妈闻言,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自家这位郡主,最是个有主意的,如今这门婚事不得她的喜欢,她却坦然受了,还真保不准她是后面还有计较。

心里这样想,这话顾妈妈却是不敢当面对郑氏说的,只就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王妃您这是关心则乱,在大事上,咱们郡主还是有分寸的,您也不要想的太多了。”

“希望如此吧!”郑氏喃喃道,话虽是这样说,却也还是怎么都定不下新来。

褚灵韵径直去了褚琪炎的院子。

十五之前,皇帝罢朝,这段时间各家各府过年的气氛浓厚,褚琪炎无需上朝,今天却也推了所有的应酬称病在家。

褚灵韵举步跨进院子。

那院子里的下人明显的被清空了,一个鬼影子都不见。

偌大的一个院子,看上去庄肃而冷清。

守在里面檐下的李林见到她,忙是起身迎上去:“郡主!”

“嗯!”褚灵韵略一点头,目光不悦的四下扫了眼,“琪炎呢?这院子人都哪里去了?”

“世子在书房。”李林道,引着她往里走,“说是要练字,不想下头的人吵到,就让属下暂且把人都给支开了。”

褚灵韵的眉头高高挑起,明显察觉了一丝异样。

她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向李林:“他怎么了?”

“没事!”李林道,垂下眼睛,明显是带了几分不愿多提的闪躲。

褚灵韵也没了耐性继续追问,直接推门进了褚琪炎的书房。

书房里墨香浓郁,最里面的书案后面,果然就见褚琪炎神色认真的奋笔疾书,地面上揉皱了的纸团七零八落。

褚灵韵一脚跨进门内,瞧见他敛起的眉峰不觉得就是目光微微一动,然后继续进门,反手将那房门合上。

褚琪炎本来正在凝心精致的落笔,被这开门声一扰,手下力道忽而不稳。

那字在形体上虽然看不出明显的瑕疵,他却已然心生不满,烦躁的将那宣旨抓起,揉皱了又扔了开来,铺了纸再落笔。

纸团飞落,刚好砸在褚灵韵绣鞋的鞋尖上。

自己的这个弟弟,性格向来稳重深沉,处变不惊,这样心浮气躁的褚琪炎,褚灵韵也是第一次见。

她皱了眉头快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拦下他落笔动作,不悦道,“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跟自己置什么气?”

褚琪炎的动作被她挡住,却也没有试图挣脱。

袖子一晃,刚好扫过旁边的砚台,沾染了一点墨迹。

他抬头看了褚灵韵一眼,随后便是一如往常般淡淡一笑,坐回了身后椅子上靠着抖了抖袖口道,“没什么,就是一副字怎都写不好,难免有些着急。你几时到的?”

“回来有一会儿,在前面陪母妃说了会儿话!”褚灵韵道,神色之间一直带着不甚愉悦的情绪盯着他,走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道,“听管家说你不舒服?”

褚琪炎这个样子可不像。

“算不上,就是昨夜睡的晚了,今儿个精神不好,索性也就推了外面的应酬了。”褚琪炎漫不经心道,一直埋头打量他袖口沾染的那点墨迹。

褚灵韵狐疑的看着他,直言不讳的开口道:“苏皖的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嗯!”褚琪炎淡淡点头,半分多余的情绪也无。

褚灵韵一直注意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这般神情终于还是有些恼火,突然便是冷了脸道:“我听说昨夜在苏皖出事的当口有人在江边看到你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苏皖的事,不会是——”

“你想哪里去了?”褚琪炎终于抬头看向她,神色不悦道,“那女人还不值得我亲自出手,我还不至于会闲的无聊去做那种事。”

“跟你无关就好!”褚灵韵舒一口气。

外面紫絮捧了茶水进来,放下之后又识趣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褚灵韵想了想,心里还是有一线疑惑挥之不去,犹豫着还是再度看向褚琪炎道,“苏皖的事——你觉得她真是失足那么简单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横竖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罢了!”褚琪炎冷淡说道,端起茶碗才要喝茶,眼前忽而画面一闪又想到昨夜的情形,心里顿时就是一阵嫌恶,随手又将那茶盏放下,闭眼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

褚灵韵满面狐疑的看着他面前茶盏,只觉得他今天的种种举动都很反常,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拓跋云姬可能这两日就要离京了,你是个什么打算?”

褚琪炎靠在椅背上,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褚灵韵也不介意,呷一口茶就又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褚浔阳和拓跋云姬之间私底下似是有些来往的,不出所料的话,她的宝应该压在了拓跋云姬身上。这个时候拓跋淮安应该已经回到漠北了吧?最迟七日之内,那边的最新消息应该就能递送回京,届时哪怕漠北老王不死,他掌控整个漠北王庭也不在话下了。你对他——真的信得过吗?”

褚琪炎勾了勾唇角,那笑容之间颇有几分讽刺道:“不过就是口头上的约定,有利可图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说,可若真要到了利益纷争的巅峰时刻,谁又能保证谁能一直保持本心永不背叛?”

“若在以往也还罢了,但是经过这一次的是,拓跋云姬自甘留在京城替他掩人耳目,争取到了秘密潜返漠北最有利的时机,自此以后,拓跋云姬在他身边的影响力就再不可小觑了。”褚灵韵道,目光深沉而悠远的盯着这房间一角摆放的一盆西域海棠上,“如果她真的和褚浔阳连成一气,有她在拓跋淮安身边旁敲侧击,假以时日,将来拓跋淮安的立场就不好确定了。”

褚琪炎争取到了拓跋淮安这个盟友,而褚浔阳紧随其后,又用拓跋云姬出招——

诚如褚灵韵所言,有了这一次的事,拓跋云姬在漠北王庭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有她以身涉嫌替拓跋淮安挡灾,再加上她又是拓跋淮安唯一嫡亲的妹妹,褚浔阳有她在拖把坏俺身边做内应,后面的事还是很难估量的。

褚琪炎的手指轻敲着座椅的扶手,一直没有睁眼,脸上也无多少表情,只就慢慢问道:“你的意思——”

“那个女人是个祸害!”褚灵韵迫不及待的接口,语气略显犀利,“为了以防万一,当然要永绝后患,无论如何一定不能将她放回漠北的!”

褚琪炎不置可否,唇角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事不宜迟,这件事必须早做决断!”褚灵韵见他不语,语气不由的更加急切。

褚琪炎这才抬眸看向她,道:“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你不用再操心了。”

在这样的大事上,褚灵韵自自然知道他会慎重,但是想来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东宫既然是把筹码压在了拓跋云姬身上,势必也会有所防范,回头你让李林多带些人——”

“不必了!”褚琪炎的眸色一身,忽而抬手打断她的话。

他坐直了身子,目光冷肃看着窗口洒进来的大片阳光,字字清晰而凛冽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

拓跋淮安这个盟友得来不易,他不能容许任何的闪失存在。

褚灵韵看着他眼中炽烈燃烧的光芒,不由的也是心头一凛,嘴上却是不以为然道:“不过就是个女人,也未必就需要这样的兴师动众的!”

褚琪炎笑了笑,不置可否。

交代完了正事,褚灵韵就先告辞出来。

褚琪炎没送她,她一个走在院子里,回头又去看了眼那书房紧闭的房门,总还是觉得今天的褚琪炎很有些反常。

“郡主,怎么了?不走吗?”紫维小心翼翼的凑上来问道。

褚灵韵抿着唇角思忖片刻道:“我总觉得他今天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最近京城都不太平,世子挂心也是难免,郡主是不是多想了?”紫维轻声的安慰。

“也可能是吧!”褚灵韵百思不解,实在想不通也就索性甩了甩头不去多想,带着两个丫头回了郑氏那里。

南河王府的家宴设在正午,不过因为情况特殊,其实也就算不得宴席了,褚易民不在府上,郑氏就连几个庶女也没叫过来,直接和褚灵韵褚琪炎三人一起用了午膳作罢。

饭后郑氏还是依依不舍拉着褚灵韵在花厅叙话,又坐了大半个时辰,外面就见管家来报:“王妃,郡主,定北候世子来了,说是过来接郡主和郡马回府的!”

“多事!”郑氏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神情明显透着不悦。

管家尴尬的垂下头去,不知如何是好。

褚灵韵便是含笑拍了拍郑氏的手背道:“时候也不早了,女儿也该走了,横竖这京城也不过这么大的地方,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常来常往的再来陪母妃说话也就是了。”

郑氏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了几分,点头道:“也好!料想那张家的人也不敢怠慢了你,若是缺了什么,就叫人回来说一声,母妃替你备下。”

“好!”褚灵韵点头,又和郑氏说了两句话,外面管家就引着定北候世子张云翼进来。

------题外话------

新来的妹子,潜水的妹纸都要不定时吭声冒泡啊,不要让那些坏蛋总是霸占评论区撒欢打滚了么嘤嘤嘤~

→_→那个襄襄那个小锦还有那个妖女,不要以为你是学霸我就舍不得罚你顿墙角╭(╯^╰)╮

ps:我觉得你们又要爱上琪炎锅锅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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