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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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应该是她想的事情,一份以荒谬开始的孽缘不可能会有什么见得到阳光的结局。
灰姑娘变金凤凰的事情只有童话里才会发生,谢琪安虽然有些脑残但不是脑子进水。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竭力的想拔身而出,不想在这个荒诞的泥淖里越陷越深。
她却没办法去和徐晓曼分说。
她不由得苦笑一下,也许徐晓曼是对的,自己还隐隐地计较着什么扯淡的自尊啊,平起平坐啊,两不相欠啊,不是可笑么?
“陪了老板一场,连笔堂堂正正的业务都挣不来,我要是你直接跳飞机得了。”
徐晓曼的挖苦刻薄是无止境的,特别是对谢琪安,根本就是极度无下限。
“第二,还是那句老话,你想炒了老板的鱿鱼我没意见,举双脚赞成,但是,你不能连累我。否则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去替你收尸。就这样,我忙啦哈,正焦头烂额呢,净拿些没头脑的事和我扯淡。”
徐晓曼嘟噜着不由分说的挂断电话。
谢琪安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自取其辱。
她几乎再一次萌生了自取灭亡的念头:为什么每个人都活得目标明确犀利现实,自己却总是活得浑浑噩噩不明不白拖泥带水?
谢琪安刚要把电话狠狠地扔在床上,荡气回肠的《如花》前奏曲响起。
大概徐晓曼觉得意犹未尽,还要追述什么。
谢琪安划拉一下屏幕,惯性的没好气道:“你不是忙吗?”
脑海中才想起根本就不是徐晓曼的号码。
是南言俊的。
来不及追悔莫及,电话那头却是一个焦急陌生的声音:“请问你是这部电话主人的什么人,他出事了,他坐的出租车被一辆大车撞了……”
一声焦雷伴着漫天的黑乌鸦突突的飞起,谢琪安呆住了……
电话里再次重复解释的声音终于让谢琪安清醒过来,她跳起来抓起包包举着电话嘶声急问着夺门而出。
赶到电话里指引的地方,现场一片混乱,围观的人密密麻麻。
一辆车拉车的双桥横跨在路面上,急刹车的焦痕触目惊心,居然没有翻车已经是万幸。
不知道是出租车抢道还是双桥占道,总而言之,出租车被生生的挤到路边安全栏边,后备箱严重损毁,整个车体都变形了。
更要命的是,出租车仓皇之中还撞倒了一个驾驶摩托的男人,那个男人当时就飞出去路面老远,虽然戴着头盔,也是死活两讲。
谢琪安赶到的时候,警车,120救护车鸣叫成一片,事故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
谢琪安举着电话拼命往围观的人群里挤,几个正在拉警戒线的警察看见她脸上焦急的不成颜色,居然很有经验的专门对她喊道:“你是不是家属?不要往里挤了,伤者正全部送往市中心医院抢救去了。”
谢琪安急道:“市中心医院在哪里?”
很多人都去看谢琪安,旁边有人热心的高声指点:“从这里坐17路公交车,转2路就到了。”
另外一个鄙视道:“打的不就得了,都什么时候了,公交转到啥年月了?”
有个中年警察过来很和蔼的说道:“你是外地人吧,是谁的家属?先过来登记一下,跟我们一块坐警车去吧,我们马上要去医院了解情况。”
谢琪安赶紧钻进警戒线,这次那几个警察没有阻拦。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肯定是哪个男人的老婆,小三才不会管男人死活呢,瞧急成啥样了?哪个男人的老婆?我哪知道?你不知道怎么知道不是小三?都死人了你们还在这里扯淡,真是没有同情心。
……
“秘书?”
“你的工作证。”
“我没有工作证。”
中年警察几乎是剜了谢琪安一眼。
“身份证也行。”
谢琪安无可奈何地的拿出身份证。
赶到中心医院的时候,南言俊躺在一张担架床上正从ct室被推出来。
路上谢琪安已经从那个中年警察口中了解到,三个伤者当中,只有出租车司机,因为被挤在方向盘上,伤势最严重,乘客,也就南言俊,是头部和腿受伤,不排除内部挤压伤;骑摩托的那个如果没有内伤的话,倒没有什么大问题。
谢琪安只觉得浑身虚汗心慌慌的,天哪,这位南**oss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或者脑残加断腿,怎么着都不是一个好结果啊!
之前在西安的时候,自己曾经担心他不要被侯哥的人揍成肝脾破裂颅内出血什么的,难道真的被她给诅咒上了?
啊呸呸呸!!
看见躺在担架床上人似乎小了一圈的南言俊,谢琪安简直没办法去描绘她惊恐害怕难过的心情。
唯一觉得安慰的就是,他似乎应该还活着。
她很少进医院,从来不知道一个被劫难突然击倒的人原来是会萎缩的?
南言俊躺在担架床上气息奄然,脸色极差,好像胡茬都出来了,瞬间苍老黯淡。
警察习惯性的对推着担架床的护士说道:“家属来了。”
谢琪安想更正自己只是这位boss的员工,想想算了。
家属就家属吧,滥竽有时候不也可以充数的吗?
推担架床的和举着点滴瓶的护士一起看向谢琪安。
南言俊也睁开眼睛。
他大概也听见警察说家属来了,以为真的来了什么亲人吧?
“南总,你怎么样了?”
谢琪安没有故作夸张,只是快步走到担架床边,有些语气不定的俯身看着他的脸询问道。
她的脸上有迫切的担忧和焦虑,眼神里全是痛心疾首。
好像他突然出了事故全是她的责任似的。
南言俊居然笑了一下,勉强微声说道:“死不掉吧?”
然后他又闭上眼睛,大概眩晕的厉害。
但是,谢琪安听得出,他的语气极其虚弱。
不知道是疼痛还是惊吓造成的。
他的脸上在西安和人打架的淤青有的地方还没有完全好透,现在又添加了几处擦伤,形容凄惶。
谢琪安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想起他是神采奕奕俊美倜傥走出宾馆的,不过眨眼之间,竟然变成这样了。
没来由的悲从心起,心想,差点就再也见不着这个人了。
虽然,自己一直盘算着最好能和他来个永不相见。
但是,那也并不表示自己想他死。
就算是不爱,也没有多大仇恨,顶多的就是一种本能的不能释怀罢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倒更希望他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毕竟,不能仇恨,因为曾经那么亲近过;不能纠缠,因为开始就已经扭曲荒谬。
唯有不动声色的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自古以来谁和谁就没有遇见过。
说起来,那么夸张的一辆双桥,庞然大物,出租车被挤成那个样子,不死人简直就是奇迹。
双桥车的司机诚惶诚恐,看见警察,赶紧的跑过来,点头哈腰,一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渴望宽大的老实模样。
这位司机大概配合救人积极,看得出,当时的现场又采取措施及时,避免了更惨烈的祸患,警察对他倒也很客气。
为首的中年警官居然在医院里还哥们似地接过司机敬献的香烟,不过没有点燃,一直拈在两个手指上,对护士说道:“手术急不急?”
推担架床的护士说道:“已经准备好了,得马上手术。”
护士又对谢琪安说道:“伤者马上要动手术,你先在这里等会ct单子吧,拿到单子送到二楼颅外科。”
中年警察点点头,对护士说道:“嗯,那等伤者手术稳定再说吧。”
然后带着司机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去看其他伤员。
谢琪安怎么都觉得这些警察是专门来带走那个肇事司机的。
南言俊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谢琪安看见他的手背有挤压碰撞的青紫於痕。
护士已经推动担架床,谢琪安只得跟着跑了几步,南言俊再次睁开眼睛。
谢琪安心里一阵悸动。
他竟然眼巴巴的看着她,从前漆黑有神的眸子现在看起来却满是迷茫,简直就像一个怯弱无力的小男孩揪揪的看着自己的亲人。
谢琪安实在是觉得心疼,她真是从来没有看见他这副软弱空洞的样子,他一直都是那么自信满满力量强大,好像谁也无法左右他谁也无法击倒他似的。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琪安竭力的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然后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她一定不能叫他看见,其实她更想抱着他痛哭一场。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无论他们曾经是一种多么不堪的关系,现在,她最起码是一个陪在他身边的朋友。
虽然就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干干脆脆的从他身边一走了之,永永远远的从他的生命之中隐匿,结束这种让她烦闷郁心的关系。
当然,她相信他不会在意的,顶多就是有些不甘她敢先唾弃了他,狠狠地惩治她或者徐晓曼一下。
男人嘛,哪个不是狗肚鸡肠,睚眦必报?**oss也是人,境界未必就比普通人高尚,甚至也许更龌龊。
或者根本就一笑了之。
当她根本就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泡沫。
简简单单的就鄙视了她遗忘了她。
但是,现在她却对他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多么凄惶,多么叫人无奈。
又……有些可笑。
但是,她必须得这样说。
并不因为她谢琪安是个品德多么高尚思想多么纯洁境界多么高的人,也许,只为这是每一个正常的人在这种情形下,可能都会说的一句最普通不过的台词。
对一个忽然对着自己露出怯弱渴求安慰的人说: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应该是芸芸众生普遍而又平常的美德。
无关任何扯淡的定义。
她是他突遇车祸后第一个看见的熟悉的人,员工也好家属也罢,他已经把她看成了暂时的依靠。
要命的是,现在急切之中,她来不及去询问他还要去通知他的那些亲人,或者是要不要和陈经理打声招呼?
而且看起来,他似乎一会清醒一会迷糊,可能是头部撞击轻微脑震荡的缘故。
护士要她等的就是他脑部的ct结果。
虽然从他还可以开口说话来看,不是非常严重,但也不容乐观。
既然医院说马上就要手术,一切只好先等他手术结束以后再说吧。
走了十几步之后,南言俊松开她的手。
谢琪安站在ct室和住院部相连接的拐角处看着他被缓缓地推走,忽然一阵心烦意乱。
自己对他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既不知道他到底有哪些亲人,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他都有哪些值得信赖的亲信。
要不要先给徐晓曼打个电话讨个主意?
南言俊先做了清除肺部淤血的手术。
车祸中,由于挤压,造成他轻微内出血。
他的左腿从小腿处被挤,造成轻微裂纹骨折,须先消炎然后才能动手术。
谢琪安正在焦躁,一个医生把伤者口袋里的物品拿过来交给谢琪安。
手机,各种银行卡,还有一些城市某些知名度很高的俱乐部酒店的贵宾卡。
看着这一摞或者烫金的或者花纹古朴的卡片,谢琪安心中若有所动:没有他自己的名牌?
她居然在脑海里闪了一下他那种名片的样式,质地看起来很精致高档,但是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却很少见他派发,不过,自己也确实很少与他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
她看见南言俊的手机上已经有无数个未接电话。
她犹豫着,要不要一一回过电话去。
这些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他的手机放在什么地方,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谢琪安从来都不去表示好奇,换言之,她从来没有碰过他的手机。
除了他们身体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对于他甚至他的一切物品都是敬而远之的。
她对于他,不是说持敬畏态度,而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们永远都是不搭界的两条线,就算是阴差阳错,偶尔交叉了一下,最终还会是毫无关系的分道扬镳。
阳关道和独木桥历来都是分牛马不相及的。
她愿意尽量的与他保持着一种清醒的甚至是刻意的距离,不是她矫揉造作,她清楚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想的更多是,自己随时可以从他身边消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的那种离去。
手术很顺利,两个小时左右,南言俊被推出手术室。
看着鼻孔里插着氧气,处在麻醉昏迷之中的南言俊,谢琪安止不住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她真是害怕他会不会就此不在醒来。
他的手机又响,病房里显得音量惊人,山寨机似的吓人。
谢琪安慌忙从纸袋里取出聒噪不止的手机,第一个念头就是关掉它。
手机是nokia ,据说可以砸核桃的。不过看起来确实完好无损,音乐铃声清脆,功能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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