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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将军率领二百铁甲悍然闯入灵州州司衙门,在州衙外拱卫的卫士勒令他留下兵马只许单身进入,这南门守将直接拒绝,想要带兵强行闯进州司衙门!
这些拱卫在外的卫士都是灵州地方上的卫军兵卒,很少会上战场,最多的工作就是把守城池与维护治安,偶尔打一打零星的匪盗。平常的时候,他们大可以在一般的平头百姓们面前耀武扬武,足有资格摆出一副赳赳武夫勇者无敌的高姿态。
可是,看门守户的恶犬虽然长得也像狼,毕竟不是真的狼!毫无狼性可言!自然也就是个纸老虎
灵州卫军的这些一般军卒,一但面大夏边军这种百战余生的浴血勇士,当场就蔫了。
那将军完全无视这些一般军卒顶在他胸前的长枪和外围早已拉开的弓弦,大步向前。
“吾乃是南门守将罗得韬——谁敢挡我!”
“站住!”
“不许前进!”
“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这些卫军士卒喊得很凶,可是罗得韬依旧大步流云,卫军士卒们前推后攘,狼狈不堪的步步后退!
秦禝与两百铁甲卫士紧跟在罗得韬的身后,步步前行。
行伍整齐,一丝不苟。虽然没有一个人拔刀出鞘,但是杀气内敛,不怒自威。
一个人,都已经是千军万马。那么这两百精锐的甲士,足以惊天动地!
罗得韬就这样率领着两百人,从南门的大营冲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州司衙门衙门。在他身前,是一群举着长枪拉满了弓弦的卫军士卒,在惶恐不安紧张兮兮的步步后退。而且,这些士卒还在越聚越多,渐渐已经有了四五百人。
可是,这些卫军士卒仍然步步后退。
其实这时候,只要卫军士卒当中有一个人跳出来大喝一声“捉拿叛党”,他们所有人都会响应行动。
可是卫军士卒们都知道罗得韬手握精锐兵马,这要是惹急了这位,他们区区几百卫军士卒,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于是,数百卫军士卒偏偏就没有那么一个人,有这样的胆色、在这样的时候、当这样的出头鸟!
罗得韬,这位守卫南门安稳一月有余的猛将。这些普通的地方卫军士卒在他面前,就像是一窝兔子面对一只林中饿狼。来得太多,他们也无法凝聚起背水反击的勇气,只会越发显得溃不成军!
天色渐亮,街面也有了一些百姓、老百姓们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也吓坏了。对于朝堂大事甚至是政权的更迭,他们都没有太大恐慌,因为那种事情毕竟离他们很遥远。只有马上就要发生在身边的战争与兵乱,才是他们最害怕的!
而他们已经经历了一个月的战争,神经早就无比脆弱了,于是,刚冒头的百姓仓皇逃遁,躲了起来。
定远城里,斗然变得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秦禝扮成了一名普通的小卒混杂在二百铁甲当中,罗得韬一压群雄的霸气固然是让人热血沸腾,可是他仍是非常冷静的留意着身边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留意到,统带这些卫军士卒的将领们一直不见挺身而出全都龟缩在队伍的后面,不时有信使斥侯来回的奔走,显然是在和后方的灵州州司衙门互传消息。
这么说,眼前的局面灵州州司衙门是知道的。或许,这个局面还在是大都督想要的——就是想要造成一个罗得韬强行闯关、意图兵谏的事实,让全灵州的军民百姓都看在眼里!
秦禝的心弦绷得更紧,看来对方也是想要把事情闹大,玩一盘大的!
成王败寇一战而定,尽在眼前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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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司衙门里,五百卫士全副武装,守卫在州司衙门的衙门正堂。许正宽这个灵州长史,则面色冷峻,一言不发的站在正堂前。
兵容整肃,严阵以待!
灵州州司衙门虽然主理整个灵州治下的军政大权,可毕竟是地方州县,直属于州司衙门的卫军精锐兵马,一向不多。这五百卫士,还是许正宽在身为灵州长史的期间,利用职务与号令之便,从各县戍卫城池的卫军中亲自挑选来的精锐卫士。然后他使一招偷龙转凤,让这五百卫士脱离原本的户籍成为灵州本地人仕,并挂名在灵州卫军的名下成为地方卫军,直属于灵州州司衙门的指挥。
虽然是一位文官,但是许正宽还是有着一点带兵的本事的。表面上看,这五百人是一群刚刚洗去了泥腿子的一般卫军士卒。但实际上,他们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死士,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是许正宽不惜血本费尽心思精心打造的一支,直嫡部曲。
一切,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样的局面!
穆将军的眼力从来就不差,看到眼前这一支兵马,他的心里更是凉了半截——许正宽处心积虑准备充分,连防身的卫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纵然是罗得韬想要凭借身边的两百亲卫在场面和声势上压住许正宽,也是不可能了!
手中有兵马,心中有底气。再加上许正宽现在执掌了州司衙门的话语权,代表的是朝廷,名正而言顺。罗得韬强行闯衙似有兵谏之嫌,未免师出无名。
无论是从实力还是时势上讲,马上就要开始的这一场生死碰撞大搏奕,许正宽都是尽占优势啊!
穆将军的心情少有的变得有些焦虑和不安起来。他甚至想要冲出州司衙门外,亲自把罗得韬给拦回去。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是现在的他该干的。否则,他的处境也会变得无比危险,虽然他是定远守将,统辖着定远城中所有的边军,但是如今刺史已经死了,升为长史的许正宽可是临时代行刺史的权职,他身为定远守将,还是要听从州司衙门的号令的.
所以许正宽甚至可以借机把他诬陷成为那别驾的同谋,那时候他就不在是灵州守将。而是罗得韬的同谋了!
“穆将军,你好像很着急啊?”许正宽笑眯眯的回头看着穆将军,说道,“你放心,怎么说都是自己人,犯不着真的刀兵相见。只要罗得韬不先拔刀,本官的刀也就不会砍到他的脖子上。”
“-----”穆将军没有回话,他从许正宽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没错,这就是一个假相连连、逼人入彀的阴谋。换作任何人是罗得韬,都会在这种时候被逼得走投无路,从而奋起反戈一击。再或者不战自溃,乖乖的交出兵权——但这明显不是罗得韬的性格!
许正宽这是摸准了罗得韬的性情脾气,给他量身定制的一个大圈套!
正在这时,赵队正飞马而来。
“许长史,他们闯进州司衙门了!”
许正宽哈哈一笑,拖过一把大椅来往正堂的属檐下正中一坐,“众将士,迎客!”
五百军士马上左右分列开来,清一色的斩马剑挺立在身前,中间留出一条道,摆出了一个杀气四射的刀兵大阵。
大刀林立,寒光闪闪。这其中的任何一把,都可以轻松的将一匹马劈成两瓣。任谁见了,也得心里泛寒。
守城的灵州卫军士卒像一群鹌鹑一样,溃不成军的退进了州司衙门里。回头一看,刀兵大阵!
就算知道这是自己人,这些卫军士卒们也有些吓软了腿子,个个噤若寒蝉!
“没出息的东西,都退下!”赵队正上前喝骂一声,众卫军士卒个个自惭形晦默默无言的退到一边。
罗得韬大步踏进州司衙门衙门,一眼看到眼前的局面,放声哈哈的大笑。
“好嘛,这样的刀兵大阵,才配让本将一闯!”
许正宽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的入口处,眉宇一沉冷冷一笑,“罗将军最好留步,不可再行闯关。否则,这些骄兵悍将,必然手起刀落!”
“好啊,本将倒想看看,谁敢劈了本将这颗白头!”言毕声落,罗得韬大步不停走进了刀兵大阵。
秦禝和他身后的二百铁甲,紧紧跟随。
“站住!”
“否则格杀勿论!”
排在最前的两名军士大喝一声,手中的大斩马剑凌空一摇,杀气溢溢!
罗得韬左右斜视的瞟了瞟那两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冷笑一声,大步不停。
“呼——”
大斩马剑当真砍下来了!
正在这时,一直跟在罗得韬身后的一位披头散发、身披轻甲的随身侍卫,大喝一声斗然暴起,像是一头真正的饥饿猛虎扑下了山来,迅猛无比的左右出击,将那两名挥刀的卫士一同击倒在地!
两名军士倒地不起,其中一人还吐了血。两柄斩马剑,一同落在了这随身侍卫的手上!
“好功夫!”罗得韬身后的两百甲士惊叹出声。这人正是许炜!
就连秦禝也有些惊讶,几天不见,许炜这头大笨熊竟然也会用巧劲了,这时谁指点的他的?难道是罗得韬?
“谁敢伤害将军,就如此刀!”
许炜将那两柄大斩马剑的柄子合在了一起,大喝一声膝盖一挺,两个大刀柄子同时咔嚓折断!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就连罗得韬身后的那些甲士都有些惊呆了。
秦禝看到许炜这动作,心中却也还是切了一声“哼,原来还是个只会用蛮劲的憨货。”
大夏军队的斩马剑,无不是千锤百炼。长长的刀柄虽是白木竿所制,但是硬比金刚,一般的刀剑都轻易砍它不折。如今,却是被这个许炜这个憨货一膝盖就顶断了两柄!
真是绝好神力!
坐在屋檐下的许正宽也是表情微然一变,哪里冒出来的一头蛮牛?
“给我退下,不可鲁莽!我们是来办理军务,不是在寻衅打架的!”罗得韬虎威炎炎的喝了一声,表面上是在骂许炜,其实是在喝斥眼前的这些手持斩马剑的军士。当然,也有避免冲突升级的意思。
“是,将军。”许炜很是乖巧温顺的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退到了罗得韬的身后。
“既然罗将军是来谈军务的,那就请进吧!”许正宽果然也是拾阶下梯,刀兵大阵只是个下马威,总不能真的是见面就打。
要打,也得是谈崩以后!
罗得韬一行人大步上前,那些军士个个虎视眈眈,但是没有再动手阻拦。许炜的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睛,一直都恶狠狠的盯着许正宽不放——就是这个鸟人,当时要把穆将军杀了灭口!还要陷害罗将军!
“尔等在此等候!”罗得韬走到了衙门正堂前,对那两百甲士喝道。
“是,罗将军!”众甲士一同抱拳应诺,整齐划一声威震震。
然后,罗得韬就只带了秦禝与许炜等几个人,走到了正堂许正宽的面前。
“本将是来谈重要军务的”罗得韬出声说道,“本将听说刺史大人已经被人谋害,州司衙门里发生了兵变,有人滥杀无辜铲除异己,伺机夺权意图谋反。于是,本将特意亲自前来求证。如若当真有人兵变夺权,本将就要正兵平叛!”
“好一个正兵平叛,说得多么的大义凛然哪!”许正宽冷笑,说道,“罗将军,你听谁说的这里有人兵变夺权?”
“这你甭管!”罗得韬大声道,“反正本将知道,灵州州司衙门已经被人武力控制了,许多官员及其家眷都被下狱,还有很多无辜之人也被逮捕。再者,就连灵州刺史都被人谋害了,这不是兵变是什么?”
“哈哈!”许正宽笑了,“没错,灵州州司衙门是出了一点事情,抓了一些人。但那些人都是参与一同谋害刺史大人的党匪,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你说党匪就是党匪吗?”罗得韬喝道,“别人我不知道,那王将军呢,所犯何事?”
“他和那些军犯的勾结最密,暗中提拱兵权保障,鼓动灵州别驾杀人夺权。”许正宽不急不忙的说道,“这是别驾亲口招认的,还能有假吗?”
“凭你胡说!”罗得韬大喝一声,“叫那别驾出来,当面对质!”
许正宽叹息了一声直摇头,颇为悲痛的样子。
穆将军走了出来,平声静气道:“罗将军,那别驾已在昨晚,上吊死了。”
罗得韬斗然瞪大了一双眼睛,果然不出所料!
“是的,昨夜已经畏罪自杀了。但是他之前受审留下的口供,却是详细登录在案,是指证他的那些党匪们最强有力的法律证据。”许正宽补充了一句,强调“畏罪自杀”和“证据”。
这时秦禝冷笑一声,“何以见得那别驾是畏罪自杀?谁能证明他的那份口供不是你私下造假,然后有人杀人灭口?”
“我就知道会有人如此刁钻刻薄的。”许正宽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吴大人因为惧怕铁大人查实他弄权祸国的真相,因此被逼对铁大人杀人灭口,岂图将一切责任都推到铁大人的身上。其实此前,吴别驾与铁大人人关系亲近,事泄之后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根本就是无地自容早想一死解脱。在这样痛心悔悟的情况下,他将自己所犯之罪全都原原本本的交待了,也指认了他的那些党匪。试想,一个别驾想要夺取一个州司衙门的权力,孤家寡人怎么可能办得到?他供出来的那些党匪,有将军,有文吏,也有州司衙门里的重要官僚。真是树大根深,本长史当场就被吓了一跳!”
“好一番入情入理的歪理邪说,我们才是被吓了一跳!”罗得韬冷笑道,“许大人,吴大人一直受你利用和摆布,在你的唆使之下才干出了许多祸国殃民之事。你这个幕后黑手一直躲躲藏藏,把吴别驾顶在前面当挡箭牌。看到事情将要败露,你就杀人灭口,还把所有罪过都推到死人的身上,你好歹毒!”
“血口喷人!”许正宽厉斥,“吴别驾和我互为同僚多年,州司衙门人尽皆知。我与他的感情也一向极是深厚和睦,又怎会同室操戈?——罗得韬!你这样当众挑拨离间毁坏他人亲情,未免太过下作!”
“这么说,你对吴大人以前所犯的那些罪,全都不知情了?”罗得韬步步紧逼的反问。
“我当然不知情!”许正宽义正辞严,“否则我早就阻止他了,何以让他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胡说八道!”罗得韬厉喝了一声“好,那我们接着来说第二件事情。”
秦禝同样也是不慌不忙,说道,“前些时日,西胡大军加紧攻城,防卫告急,穆将军接连派遣信使,到灵州衙门求援。但是援军迟迟不到,只去了你这个州司衙门的长史,可是却不是去支援的,而是要去拿人!——可有此事?”
“有。”许正宽一口就承认了,“本官身为州长史,奉刺史之命只管法纪之事。当时有人举报一起逃兵案件,本参军查到边军有一个重要的嫌犯,因此前去查探和询问——这有何不对?”
“既然你都能堂而皇之的走进我边军军营去拿人,为何援军迟迟不到?”罗得韬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明明有时间发兵援救,却迟迟不动。等到城门都要陷落了,你却又带着兵慢吞吞的跑去做样子、打掩护。许正宽,你不会说你又没责任吧?”
“我当然没责任了!”许正宽摊开双手做惊愕状,说道,“我只是一个主管司法的州长史,几时有兵权?当时铁大人重病卧床,要不要发兵、将要何时发兵,都需要等待铁大人决断,我能耐何?可是吴大人借口铁大人病重,不让本官自行带兵前去救援,最后还是本官强行闯进铁大人住处,见了大人一面,铁大人点了我的将让我去支援,我便依令而行带兵前去。一切中规中矩按律守法,本官有何责任可言?”
“果然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死者的身上!”罗得韬沉声道,“总之,你就是不承认你与吴别驾是同谋,并且你还是主脑,一直都在幕后的指挥与筹划,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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