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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最近这两周心情格外不顺,还是孙秘书把这家剑道馆介绍给他的,按孙秘书的原话说就是:“我之前工作不顺的时候经常来这儿发泄,要不您也去试试?”而他第一次到这儿练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孙秘书口中说的“工作不顺跑来发泄”,其实就是把他的照片贴在练习用的靶子上,胡乱刺个十几分钟。当他发现自己那张被戳的千疮百孔的照片时,孙秘书吓得差点腿软,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向他忏悔: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其实内心深处是特别特别敬爱时钟这位老板的。

时钟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好脾气了,事情都那样了,他都没开掉孙秘书,而只是报了个一对一辅导的速成班,学了几天之后,找孙秘书来“切磋”几回合,切磋完之后,浑身淤青肉酸骨疼的孙秘书直接休假回家吃补药去了。

他的练习室也在VIP区,当他一路穿过走廊,突然就听见这扇半开的红木门内传出蒋令晨的声音:“别板着张脸,给爷笑一个。”

时钟不由得停住脚步。

随后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什么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

蒋公子透过半开的门缝,时钟能看见蒋令晨被一个女人用竹刀指着喉咙,动弹不得。而那女人背对门口,站在时钟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小半个背影。

蒋公子这跤摔得可够惨的,谁让他换口味、豢养起性情如此火爆的金丝雀来了,时钟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正欲继续往前走,却被蒋令晨接下来的话狠狠钉在了原地——

“任医生,够狠的呀!还好意思说你不会?”

时钟的脚步在原地僵了几秒。

这女人把蒋令晨摔得这么惨,以蒋令晨的个性,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时钟几经犹豫,终究还是不放心她,改道走向红木门,握住门把手,正欲推门而进。

却在这时听见任司徒说:“我确实不会剑道,不过盛嘉言玩过击剑,我跟他学的,刚才那几招击剑里经常用。”

盛嘉言、盛嘉言、盛嘉言……这女人的世界除了盛嘉言就没有别人了么?

既然如此,他还管她什么死活。时钟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门把手,迈着薄怒而迅疾的步伐离开。

可随即这女人竟被蒋令晨一把揪住继而摔倒,时钟耳边顿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以及她吃痛的闷哼声,时钟几乎是本能地忘记自己前一秒还准备愤怒离去,回过头去,三步两步便推门而入,直接穿着鞋子踏进了练习室。

蒋令晨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他。

蒋令晨随后的那句话,听着像是调侃任司徒,实际上是在嘲笑他——“就算真的如你所说,你和时钟已经分手了,可如果他听到你张口闭口提的全是盛嘉言,还是会气得够呛吧?”

关于盛嘉言,时钟要气早就气饱了,显然如今更刺眼的,是蒋令晨扣在那女人腰上的那只爪子。而比这更刺眼的,是这姓蒋的竟然还要去握她的手、拉她起来。

时钟捡起从这女人手中飞摔而出、落在他身前地板上的竹刀。走过去,直接抵住了蒋令晨的额头:“别碰她。”

***

时钟握刀的手蕴着力,分明在告诉蒋令晨——他若不配合,后果自负。

蒋令晨被逼得慢慢直起身来。

他倒是不意外时钟会这么做,看向时钟的目光依旧肆无忌惮:“好巧啊,时总,竟然在这儿碰到你。”

任司徒强压下在这里碰见前男友的错愕,趁势赶紧站起来,她顾不上去揉摔得生疼的肩背,已被时钟一把拉到了身后。

时钟的手还扣在她胳膊上,已冷冷地对蒋令晨开口:“哦?是么?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的人等在门口,我一进来,他就给你通风报信了。”

果真是当场拆穿,一点余地都不留。

本来时钟还不太确定在门口通风报信的那人是不是总跟在蒋令晨身边混吃混喝的小喽啰,但显然随即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蒋令晨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恶心一下他,还是另有所图,时钟暂时不得而知。谎话被当面拆穿,蒋令晨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反倒顺水推舟地问他:“时总,你这女朋友为了盛嘉言的事特地跑来求我,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她?”

“前女友。”时钟冷冷地纠正道。

任司徒的表情一僵。

蒋令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时钟把任司徒藏到身后时、扣在任司徒胳膊上的、至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目光很快回到时钟身上,故作惊讶道:“哟?真分手了?该不会真的是因为盛嘉言的缘故吧?”

时钟的沉默更像是默认。

蒋令晨句句话里带刺,任司徒杵在那儿如坐针毡,还有这时钟——既然已经一口一个“前女友”了,还这么小心翼翼地把她护在身后干什么?任司徒忍不住拨开了时钟的手,从时钟身后走了出来,忽视掉蒋令晨嘴角那抹居心不良的笑容:“既然蒋先生不是真心来和我谈事情的,那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任司徒说完,转身就要走。

任由蒋令晨在后头幸灾乐祸地说:“你踏出去一步,我之前提出的协议可就作废了,你下次还想来求我放过盛嘉言,我是不会见你的。”

任司徒充耳不闻,径直走到门口换上鞋,快步走出练习室。

身后却有脚步声更快地追了过来。任司徒刚穿过半截走廊,就被拦下了。

时钟劈头就问:“你跟蒋令晨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能告诉他,蒋令晨让她去偷那段视频么?说了的话,那真的就是惹火上身,只会令时钟更不信任她。

任司徒选择沉默。

时钟的脑中随之冒出一个声音:果然……

蒋令晨那种人提的估计都是些肮脏协议,她才会这么难以启齿……

时钟捉住她臂膀的手,忍不住又用劲了几分:“为了盛嘉言,蒋令晨搂你你都不介意;那要是他说只要你肯献身,他就放过盛嘉言,你是不是也会照做?”

蒋令晨搂她?超能异变

她是被蒋令晨摔翻在地的,蒋令晨那哪是在搂她?明明是扣住她的腰不让她起来,而她摔得骨头都咯咯疼,来不及甩开他的手而已……

怎么落在这男人眼里,就成了卖身了?

任司徒只觉荒唐,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女人?”

“……”你在我眼里不是这种女人,可是……你在我眼里是为了盛嘉言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女人。

任司徒觉得自己读懂了他此时愤愤难平的目光,也是在这时就,猛然意识到这男人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任司徒现在是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这哪是信不过蒋令晨,觉得蒋令晨会占她便宜?分明是在怀疑她的人品,觉得她为了盛嘉言,可以连廉耻都不要了……

“他只是让我跟他打一场,我打赢了的话,他就不告盛嘉言。”

“可万一你输了呢?”

果然是聪明人,一下就问到了重点。

“就得帮他……”还有什么能比他觉得她卖身更糟糕的呢?任司徒索性一咬牙,什么都说了,“偷到那段视频,证明他的清白。”

“你答应了?”

“暂时没有。”

果然是心理医生,每一句话初听都平淡无奇,细细咀嚼之后,才觉得格外伤人——

暂时没有?意思不就是她正在为此而犹豫、摇摆?而摇摆至最后,她心里的天枰会倾向谁?时钟不用猜都知道。

时钟面无表情地夸她:“你还真诚实。”

他终于失去了任何和她继续交流下去的念头,揪住她胳膊的手却没有松开,直接把她带回了练习室。

见这一男一女冷着脸回来,蒋令晨眉眼藏着笑意,偏还要做一副担忧的样子:“看来你们这手,分得挺不愉快的,我在这儿都听见你们吵架了。”

时钟没接他这茬,这时才松开对任司徒的钳制,把她晾在原地,自己则径直走到蒋令晨面前,音色没有任何起伏地说:“我替她打。”

说完,稍稍一错身便与蒋令晨擦肩而过,独自走向了后头的更衣间。

片刻后从更衣间里出来,时钟已经换下了之前那身商界新贵的装束,穿着剑道服、手抱面具来到恭候多时的蒋令晨面前。

“既然你替她打,那规则可得改一改了。”蒋令晨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赢了的话,我不仅甘愿被啤酒妹诬告,还顺便替你告倒盛嘉言那个情敌;你输了的话,你就得让啤酒妹撤诉,一还我清白,我就放过盛嘉言。怎么样?”

时钟无声冷笑,这姓蒋的兜了一大圈,终于把真心思说了出来——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分明是:你赢了的话,我甘愿被啤酒妹诬告,但同时,我也会以帮助你的名义,为难盛嘉言到底,相应的,这女人肯定会怨恨你,你就别想她还会回到你身边了。

任司徒自然也听懂了蒋令晨的话里有话,她绞着手指,完全不知道时钟是怎么想的。可任司徒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若她是时钟,应该也会想要赢个痛快,给蒋令晨、给盛嘉言、给任司徒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个教训。

时钟竟在这时径直走向她,来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征询她的意见:“你希望我赢吗?”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之前的半点暴怒,几乎是平缓柔和的。

任司徒没有回话。

但其实沉默就是她的回答,时钟也读懂了——她希望他输。

时钟笑了笑,笑得任司徒心里直发憷。他却一把搂过他的腰,依旧是这样垂眸的角度,目光却已悄然踱到了她的唇上:“LuckyKiss.”

任司徒没有时间回应更没有时间拒绝,时钟一低头就浅浅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只是这个吻是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

时钟和蒋令晨的较量开始了。

任司徒站在外场,满耳的碰撞声。

她并不懂剑道的竞技规则,只能拿自己知道的击剑规则来套用,也算看得一知半解。但很显然,一直是时钟在占上风。

他是真的打算给蒋令晨、盛嘉言和她一个教训吧,一招一式都这么狠绝而没有任何漏洞可钻,蒋令晨或许也挺诧异时钟的水平这么高,有些疲于应付,很是惊险地躲过了时钟的致命一击,刚要松口气,时钟手中的竹刀竟刁钻的可以,下一秒,直接变为下段持刀,杀了蒋令晨个措手不及。

任司徒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时钟赢定了。

只听“砰”的一声,有人被击倒在地。尘埃落定一般,之后整个练习室里都陷入了一派安静之中。

任司徒认命地睁开眼睛。时钟为了出口恶气而赢,这一切都天经地义。可任司徒随后看见的一幕,令任司徒彻底呆了。

被击倒在地的竟然是时钟。

蒋令晨赢了,却有些不可思议,气喘吁吁地摘了面罩,看白痴一样看着手下败将:“你竟然故意让我?”

时钟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面罩和头巾一同摘下,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他却一点也不喘,气息十分平和:“愿赌服输,我让沈沁撤诉。”

他说完就走回更衣室,径自关上门,隔绝一切。

留在原地的蒋令晨还有些不可置信,看一眼面部表情僵得不能再僵的任司徒:“不得不说,你魅力可真大。”

任司徒却完全没心思听他的嘲讽,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时钟方才的那个吻并非LuckyKiss,而是——

GoodbyeKiss。

他终究是放弃她了,用这么一种让她羞愧得不能自已的方式。

***战神艳妃

晚上8点多,孙瑶带寻寻去完游乐场,又吃了一顿美味大餐,带着寻寻回来,进门前这一大一小还有说有笑的,直到看见任司徒坐在客厅给自己上药。

孙瑶摘了全副武装的墨镜、帽子、口罩,快步走向任司徒,瞅瞅任司徒这副惨状,不由得皱眉问:“你怎么连胳膊都肿了?”

“剑道馆摔的。”

寻寻看了也连连摇头,主动请缨道:“很疼么?我帮你呼呼!”

“呼呼”那招纯粹是骗孩子的,可寻寻真的半蹲在任司徒跟前,对着摔青了的膝盖、鼓着腮帮子连连吹气,看样子严肃又认真,任司徒好像真的有疼痛减轻的感觉。

只是任司徒突然想到:时钟被那么重地摔了一下,是不是也需要擦药;谁又会为他“呼呼”……疼痛的感觉便又回来了。

***

最近孙瑶跑她公寓的频率特别高,动不动就带寻寻去这去那,估计也只有任司徒知道个中原因。

而任司徒今天经历的这些,她也只能为孙瑶所道了——

寻寻玩了一天,累得早早地睡了,孙瑶满手的药油,边给任司徒揉肩散瘀,边感叹:“姓蒋的真厉害,玩这么一手,既让时钟答应撤诉,又把你和时钟给拆散了。”

任司徒无奈地笑笑:“还用得着拆散么?我们已经散了。”

孙瑶听不得她这样的语气:“要不要喝一杯?”

孙瑶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任司徒点了点头。

孙瑶和莫一鸣关系还没彻底僵化的时候,就半开玩笑地称她和任司徒臭味相投,都是实打实的女酒鬼。

她们确实都挺爱喝酒,唯一的不同就是一个太容易醉,一个却怎么也喝不醉。

如今,孙瑶把酒瓶全抱到任司徒房里,两人就坐在安了小圆桌和榻榻米坐垫的飘窗上,任司徒的酒杯已经空了三轮了,孙瑶那一小杯还没喝完。

任司徒抬抬眸看看她,她就解释:“我现在满手的药油味,等我散散味道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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