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离去归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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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盛夏已经过去了,可是这一天却亮得出奇的早,仿佛是要抓住夏天的最后一点尾巴,因为这个一年中最热烈的季节即将过去,就如同那来得热烈奔放却只能短暂维持的爱情一样。

一束亮光从窗台上窗帘的缝隙里透过来的时候桑翊瑜才发觉自己的泪不知道何时已经干了。微微环视四周,原来自己还维持着抱膝的姿势靠坐在门背，一夜未眠地维持同一个姿势让身体僵硬起来,她有那么一瞬间迷惑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短暂的迷茫过后随后取而代之的则是心的一片寂静。

她慢慢站起来,就像她平常上班一样,按部就班,安静地洗漱、换衣服、拿好自己的手袋准备去学校。唯一不同的在于她今天特地花更多的时间化了妆,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却又红又肿即便是拿冰袋敷过了仍不能完全消退，只好借着这比平常浓的妆让自己看起来和任何时候一样，美丽、冷漠、坚强。

最骄傲的人，即便是遭遇最痛苦的心碎以后仍要昂起头来；不让任何人怜悯自己的脆弱，大家看到的只会是她仍骄傲如常，她仍维持着最优雅淡然的姿态；在所有带着好奇眼光的人在身边打量她的时候，她是那位站在万千庸民之中最高贵最不可侵犯的女王！

因此当桑翊瑜踏着平稳的步伐出现在校长室的时候，她淡漠冷静的气质甚至让校长室内几位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校董事们的气势矮了一大截。以至于针对桑翊瑜的质询开始了好几分钟，校长室内都没有人说话。

桑翊瑜则是在落座以后一直维持着矜持而高傲的姿态，身体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二处，胸部腰腹呈现优雅的直挺状，双手放在腿上，平静的表情上维持着淡定的神色。

后来校长首先打破了满室沉默，委婉却明确地带着谴责的意味：“Ms桑，就我们目前对那些照片有限的了解和学生昨天在广播里无意中透露的信息来看，你和一位女学生间存在不正常的桃色关系。现在看来，影响很坏！我们从昨天一直到现在收到了十几位家长的投诉，甚至包括家长联合会的正式书面谴责。我作为校长，连同校董事会目前承受了极其巨大的压力，这一切的起因都来自于你对学生做出的不恰当的行为和对学生不恰当的指引！”

“但是我们仍给你机会就自己的行为做出相应的解释，今天的质询，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听你的说法，这是学校对一个老师最后的一点维护。请你想好以后，尽所有的尝试解释给我们听。”校长的声音掷地有声。

出人意料的是，校长的话音刚落，桑翊瑜并没有做太多的思考，她略低的语调就响起了：“我承认，是我先爱上学生，是我主动勾引了学生。这件事情由始至终责任在我，学生的任何行为不过是出于屈从我作为一个老师的权威之下，年轻人很容易被这种高于自己的威吓所迷惑。因此我愿意承担此事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的责任，我将在今日递交辞呈。”

桑翊瑜这些话一出，当场所有的校董和教授们都哗然了。他们想了许多说辞来谴责引起风波的老师，却没想到她完全不为自己辩解反而承认了所有的事情。

“Ms桑，这件事的后果严重！作为处罚，学校将会提交教青局并吊销你的专业执照，你有何申诉意见？”校长提高了声调盖过满室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一次，她沉默了许久。桑翊瑜低下头闭上了眼，平放在膝头的手悄悄地握紧直到纤细的指节泛起了白色，又再缓缓地放开了。

她的声音很轻，并不是音调很低，而是像一股很轻很淡的轻烟，似乎只要吐出一个字呵一口气，它就慢慢地消失在空气中：“我接受学校的处罚决定。谢谢各位。”

又是一阵噪音嘈杂的议论。这种谈话，这种态度，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从，所有人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桑翊瑜不再多留，径自站起来微微欠身，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听别的人多说什么，这里只不过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她，该重新走她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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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瑟的眼底也残留着夜不成眠的青黑。事情让妈妈很惊诧，事情让那个人很震怒。本该，她应该为了这件事乐坏了，因为事情出乎意料地急速地变得十分“有趣味”。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妈妈脸上又惊又不可置信，像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个表情简直太有趣了，甚至于那个人居然第一次试着如此急切地打电话找她，一切都太有趣了。

这似乎本来就是她想象中想要的情节发展，不是吗。甚至其精彩程度大大超过了她的预计。可是为什么！

她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却半点没有欣喜的感觉，没有任何一丝！

不是觉得她做的事情匪夷所思吗，那个人不是惊诧于她原来不是一个完美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存在吗。问了一遍又一遍，问了这个问那个，把校董全部打过招呼了？那么就算要质询，今天还让她来干什么？反正人们都倾向于把自己的错误当作黏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嫌恶地撇开，所有人都是如此，桑翊瑜认定她干了，那么是不是今天也要把什么推在她身上作为回击呢，就像他们把她当作错误推在她身上……

随便吧……反正，就算是这样，她一定也会不在乎……

这时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而优雅的声音。抬头正好撞进了桑翊瑜那似乎刮着翦翦清风的美丽的眸子里，颜瑟狼狈地收起自己的情绪转而避开她的眼睛。同时她也没忘记注意到，她的正面桑翊瑜的背后，这长长的走廊尽头正是校长办公室。

颜瑟突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感觉，可是她却露出了一个她自己都知道很难看的笑，甜甜的声音却是轻佻的语气，她对桑翊瑜说：“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都说了我什么？我进去了才好配合你圆场——”

这句话未落，桑翊瑜冰着脸，伸手迅速地给了颜瑟一个耳光——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