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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保没懂状况,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朱翊钧眼角一抽,恨铁不成钢的暼了一眼,怎么没有一点成为焦点人物的自觉性呢。

花玉楼看到一人,道:“刘大刀?上回好像在校场见过,您有印象吗?”

薄纸上印着近日武举殿试的名单,杨廷保方方在列,而下方就是刘大刀。

朱翊钧眼波流转,显然还记得,道:“是大将军刘显的儿子。”

花玉楼赞道:“听说,他手武的大刀,比关公还沉,轮转如飞,武技骇人。”

朱翊钧眼睛一亮,转头,笑道:“这回你算是遇到对手了。”

杨廷保鼓了鼓拳,显然他也是听过刘大刀的大名,二人同年大小,皆为名门之后,难免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更何况这边还有朱翊钧有心相激,煽风点火。

杨博位至兵部尚书,曾多次回击蒙古,杨廷保名将之后,少时习武,耍枪弄棍,行军布阵。万历四年,年过十六,武举夺魁,来年金銮殿试,独占鳌头?

万历二年,朝廷正面发行大明日报。内廷二十四监加设,司报局受控于司礼监少监梁永,凡文人墨客,朝廷大臣皆可递送文章,上版笔墨费用皆有国库出纳,一份三文各府皆有。

民不言官事。文字狱是明朝百姓的噩梦。洪武年间尤甚,小则抄家,大则灭族,基本就没小过,都是灭族灭族,即使后来几任皇帝不兴文字狱,百姓也阴影难消,不轻易开口说朝中之事。

朱翊钧公开国事,以往大儒除了国子监宣泄,现在又找到了另一条出口,日日递稿,不但能出名还能赚钱,为什么不写。

舆论压制,不若控制。

少顷,几人在店家恭恭敬敬请出了醉仙楼,朱翊钧准备回宫。

杨廷保岔开路去了练武场,科举渐进若不是陪伴着朱翊钧,估计一整天都呆在练武场里。花玉楼亦步亦趋的跟着朱翊钧的身后,极规矩的落后一步。他不知这样在朱翊钧身后走了多久,或许连皇帝都习惯这样的节奏。

说到花玉楼,万历二年御前钦点探花郎,文章新颖,剑走偏锋,胆色过人。

花玉楼有一张漂亮脸蛋,时常言语轻佻,轻佻不羁的散漫性子,给人漫不经心的感觉,很位朝中那些老持沉重的人不喜。朱翊钧越是接触越觉此人,是个滴水不露,能力手腕都极为出色的人。现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朱翊钧的臂膀。朱翊钧近年来行事愈来愈周全沉稳,有他很大一部分功劳。

他是个十分讨人喜欢的人,直到朱翊钧让锦衣卫查他的时候,那就是晴天霹雳。

江南首富花家。花家五子花玉楼,花家七童花满楼。

几年前朱翊钧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辛酸难耐,百般纠结,十万伏特。

原来是陆小凤!

一亩官田七斗收,先将六斗送皇州,止留一斗完婚嫁,愁得人来好白头!

是年冬,即考成法后,张居正又将田赋、徭役、各项杂税合并,全国税收全面改革,扭转财政危机,国库拮据多年终于近渐回缓。整顿赋役就有相当数量的官僚、缙绅,保守派的强烈对抗。

“你从何处来?”

朱翊钧跨入乾清宫脸色一僵,张居正一身大红官袍站在殿中,双目清澈,眉头微蹙,深邃黑眸看着蓝衫披身的皇帝。

“又出宫了?”张居正缓缓的说道,那话声带着不满,白龙鱼服最是忌讳。

二人站了半晌,朱翊钧想来想去,才反笑道:“是,陪太师看了会著海九边舆地图录,先生看过吗?”

朱翊钧与杨博相处甚密,时常出宫交往,张居正对杨博抱有极大的好感,所以并未怀疑。

海防。

张居正被问一顿,朱翊钧曾多次提出再建水师,他虽未同意却也回避,前些年国库拮据,国内四处作乱,如今日渐平息,便不得不搬上正轨。

张居正眉头皱的更紧,两鬓的白发比之五年前更多了。

他一手摄政,一手教导皇帝,自然知晓近些年来摩擦不断,意见偏妥却处处能压制朱翊钧,建水师?大明现在还没必要打海盗。

少顷,他反问道:“尚未。皇上可有看今日的奏疏?”

朱翊钧见他招子一亮又偏开话题,有些讪讪。如今朝政上更多的是依赖张居正,而张居正治军修政厉害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也有回避的事,也有不能触及的地方。

譬如,内阁,水师,藩王,权贵。

张居正见他不语,就知估计还不知,正色道:“今早广东布政使来报,贼寇抢劫广东府库房,地方府衙隐瞒不报,如今贼寇已在惠州、潮州两府山地,据险结寨,祸贼群起。”

大明太平很久了,或许说被粉饰太平已经很久了。地方官员,收受贿赂有隐匿不报,纵容法外大有人在。

果然,朱翊钧闻言色变,也不计较那些了,还有什么比从政有经,而不令行为上更重要,微忿道:“广东!难道荆州府的教训还不够深么,竟然还敢掩饰真情,循良的官吏统统撤职,巡抚也不行。这次平叛的是谁?”

张居正道:“两广军务提督,殷正茂。”

朱翊钧点头,算是同意。

二人坐在乾清宫的绣椅上,说了会儿话,气氛颇为和谐。

少顷,朱翊钧想到什么,转念笑道:“内阁空出的位置,先生可想好谁来担任。”

张居正颔首,他也正想和朱翊钧说此事。

马自强,申时行。又是清一色的翰林官员。

朱翊钧一听想也不想,双目流转,反嘲道:“元辅处处改革,却是忘了内阁滞后这一块了,阁员并不要非翰林不可。”

张居正瞥了眼朱翊钧,认真道:“阁臣之职,专一视草代言,故其官谓之知制诰。皇上有意整顿内阁?”

朱翊钧思考这话中的含义,想来张居正没那么容易松口。

“朕有意。刑部主事前日上疏,内阁二员,翰林居一,别衙门居一,德高望重,才识超群折与翰林参用,内阁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实权,不需拘于翰林。先生以为如何?”

张居正丝毫不惧朱翊钧色变,不慌不忙,淡淡答道:“因循祖制,内阁学士皆出翰林,翰林学士乃科举选拔,天下贤才。阁职之重,政事根本,均制词得体,不可轻亵王言,唯翰林胜任。”言下之意是,从来阁臣都出翰林,哪怕是他自己也是翰林院出来的。

说到这,傻子也知道张居正不想让皇帝插手内阁。

内阁阁员,是“莫敢异同”的吕调阳,还是“恂恂若属吏,不敢以同僚自处”的张四维。

朱翊钧嘴角一翘,冷笑坚持道:“阁员,讲明义理,通达政事,皆得其人。庶吉士之选留,选也诗文,教也诗文,行政之无能淋漓尽致,也可处分国家大事,先生始自力难道不是吗?”

他话隐于此,却也说了内阁的畸形表现。他不满内阁已经很久了,被逼的无可奈何,今日就想看看张居正的态度。

他非相,权力却无限膨胀。

内阁中尽是,“遇大事,毋得专决,听张先生处分”之人。

张居正有些诧异,平日很好打发的小皇帝,今日竟然这么坚决,内阁问题从嘉靖朝就出现了问题,张居正大兴改革,决断独行容不下他人唱反调,何况内阁还是自己地盘。

半晌,张居正凝视着朱翊钧,肃着脸还是以往的表情,神色不明,缓缓道:“皇上属意谁?”

朱翊钧气定神闲,视线与张居正一接,淡笑道:“老师看吏部右侍郎,卢泽怎样?”

张居正深邃黑眸一沉,眉头微蹙,似乎听到了不寻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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