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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不抬头,也就看不到字,哑巴急了,伸手去抓,结果让四哥受惊,大哭着冲出去。他哭着躲在耿大哥和幺妹背后,差点尿裤子。
“你别吓唬他。”别人家的事本来不好多过问,但他都吓成这样了,哑巴还继续逼,看着太可怜:“兄弟,先缓缓,不管啥事等人好了再说。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说什么都听不懂。我问了一晚上,他也只知道自己叫南南,今年六岁,其他啥也不知道了。我想真是伤着头了,最好去县医院检查下,你看他还叫幺妹姐姐呢。”
“哑巴叔叔,南南真的好可怜,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欺负他。”幺妹也在旁边帮腔,像个小姐姐似的安慰哭哭啼啼的四哥。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哑巴被弄得烦躁,又挂念家里的老婆儿子,不想耽误时间,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写道——这是五千块钱,你先拿着,帮我照顾他一段时间。等事情安排妥当就来接人,谢了。
“啥钱不钱的,西瓜的事多亏你们帮忙,别说照顾几天了,就在我这住一辈子都成,只要别嫌弃我家穷就得了。”耿大哥不肯收钱,哑巴执意要给,推托中四哥见烧伤怪人还不走,哭得更凶了。耿家乐只好暂且留下信封,说:“那这钱我先拿着,算给他看病的。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保证给你照顾好。”
那我就放心了——哑巴点点头,再看了眼满脸恐惧的四哥,匆匆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很沉重,不得不思考如果这位兄长真的傻了怎么办。如果他没有生活能力,势必得照顾今后的生活起居,还要当心人身安全,少不得又要卷入家族纷争。这样下去,恐怕会连累星骓过上不安稳的日子,可要叫他对虎落平阳的四哥见死不救,又做不到!
实际上,作为父亲左右手的老大和老四一直心存芥蒂,各自为党,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酆玮冶在世时,两者力量得到平衡,从没出过什么大事。而这次内斗发生得太突然,不擅弄权的哑巴首先落败,紧接着取代他地位的十七转投大哥一派,联手做掉了老四。就算躲在小镇上,这些事他也是清楚的,但他不愿相信那么铁腕的四哥会轻易被人干掉,更不相信会变成只有几岁智商的傻子,太不可思议了。
可他今天的表现又不像装的,那么,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夏的夜晚,有许多发亮的夜虫在田间飞舞,给漆黑的夜晚带来星星点点的光明。这奇异的现象让哑巴想起很多年前,还是他五六岁时发生的事。他小时候不那么优秀,常常因为学业惹父亲生气,有一次家庭教师告状,害他被关在暗房里受罚。被竹板狠狠抽打过的臀部火辣辣地痛,又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对年幼的孩子来说是非常恐怖的经历,几乎终身难忘……
那时,他一边喊着爸爸,我错了,一边猛拍大门,希望有人放他出去。直到哭得声嘶力竭,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年幼的哑巴感到温暖的光线从门缝一点点扩散,有人打开房门,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朴宁,没事吧,朴宁!”
严厉的父亲、窃笑的继母、看戏的家教、冷漠的佣人,那天他看到的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孔,只有这位兄长用炙热的怀抱接纳了他,把小小的他送回房间,一直陪到天亮。
哑巴对四哥很感激,但他无法选边站,这里面有太多说不清的关系,不是他能简单操控的。
摇摇头,把复杂的情绪甩开,哑巴发动汽车,在夜色中驶回小镇。到家已经很晚了,星骓却没睡,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去:“是不是出事了,这么晚上还偷偷出去,我问锦年,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好担心。”
对不起——不该隐瞒,不愿欺骗,本来是想保护他,可最后还是让他处在不安中。哑巴既内疚又自责,只能抱住孕夫,单膝跪下,虔诚地忏悔——星骓,真的很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说太多,你能原谅我的隐瞒吗?只要时机成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是,现在不行。
“到底怎么了!”越不说清楚,越让人担心。
“他不敢说,因为你听了会怒火中烧。”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酆朴宁脸上挂着鬼畜般的笑容直直闯进来:“十六哥,本来我想放你一条生路的,可惜你这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弟弟我赶尽杀绝了。”
“你……刚才叫他什么?”星骓呆在原地,思维跟不上事情的发展。
“十六哥啊,对了,你嫁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兄弟。哎呀,毕竟我们没在一起生活,外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伴随恶魔的笑声,十七舔舔嘴唇,向哑巴头像报复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再轻举妄动,我就把一切都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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