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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喂你的血,你想让她还未开智就变成禽兽吗?”
花洋一声大吼,其他人脸色大变。
屠征刚把女儿女婿安置好,确认两人生命无虞,回头时目光立即锁住北靖。
北靖没有丝毫退缩地与之迎视,即道,“变成禽兽,也比死掉了,没有一丝希望的好吗?或者,你们更希望她做为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类,就这么死掉,也算为她保留了人格、尊严?呵,这就是你们自诩为人类的原则、信念?”
英俊的王者眼眸微微眯起,强悍坚定的气势没有为屠征的气势压倒。
他一惯温煦谦和的面容上,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当手指的伤口因为本能自动愈合时,立即毫不迟疑地大力划开。
鲜红的血液,顺着孩子的唇角溢出,染红了那张青紫色的小小唇瓣,在苍灰色的娇嫩肌肤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这话里的一针见血,让在场的人喉头都莫名地咽了咽。
真正面对生与死,谁人能那么洒脱、看开,大义凛然?
便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那么多、那么多的人类。
在生与死的面前,众生平等。没有美丑之别,没有贫富之差,没有种族之异,更没有所谓的尊严和信念之分。
活着,才有力气去讲究所谓的道德;死了,谈何荣辱,岂不可笑?!
似乎这万事万物之间,也只有人类才喜欢把最简单的东西,弄得复杂华丽,而自以为是的高尚罢!
“呀,妹妹,睁眼了。”
做为目前唯一清醒着的秦露,自觉没有份量叉入这样的争斗,将哥哥放进保育箱后,回头想察看下妹妹的情况,就见王者怀里的小丫头,竟然睁开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神气活现。
那是一双多么清澈、无垢的大眼睛,单纯得让人不忍让世间的任何污秽染了她的单纯洁白,她眨了一眨,小嘴儿还本能地吮吸着男人的手指,垂下的一双小手,渐渐地就有了力气,在打了一个响嗝儿时,一下抬了起来,抱住了男人的大手。
黑眸与金瞳相对,冥冥之中,缘来即起。
小手的力量,越来越足,让人惊讶不矣。
北靖不禁宛尔,“小家伙,贪吃鬼?”
大拇指轻轻抚了抚那嫩嫩的小脸蛋,柔滑如丝绸般的触感,让男人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眸底的紧绷也消散掉,浮出难得一见的温柔怜惜。
突然,小家伙又打了个响嗝,小脑袋一扭就把手指吐了出来,但一双小爪子仍然紧紧抓着那只大手,大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
这时,那稚子般的单纯眼光,让男人忽生一抹惭愧,立即转开了眼。托着小身子,递了出去。
“应该没事儿了,你们再检察一下。”
花洋立即上前接过了孩子,可这一拖手间,刚才还安安静静,应该很虚弱的小家伙,小嘴儿一瘪一张,哇啦一声哭了出来。小手在空中乱舞,泪汪汪的大眼直往北靖身上转,明明白白的依恋,瞬即让人心一软。
在众人微微一愣之后,所有的紧张烟消云散去。
两个孩子平安降生,哭声嘹亮,生命体症十分强悍,生产预演成功。
至于那些不定因素,未来自有办法可想,眼下都是喜悦,理应大大松一口气了。
……
花洋和梁安宸率先回了现实世界,查看语环的情况,听取现场医生的报告。
北靖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消失在了梦境中。但临走时,屠征表示要再跟北靖谈谈,被北靖拒绝了。
梦境中只剩下昏迷的夫妻两,和照顾孩子的屠征、秦露。
看到那僵硬的一幕,秦露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屠叔叔,我想北靖王也都是为了嫂子和孩子着想,并没有恶意。”
屠征笑了笑,“露露还是这么善解人意。”
秦露微涩,但四下没有外人,也更敢于表达自己,“那个,屠叔,我没别的意思啦!只是我感觉,北靖王是真的为语环和宝宝好。只是他身有重责,不可能像我们一样,随性而为。有些话,他不能说;有些事,他很坚持。他也有他的信念,身为一族之王的原则吧!”
屠征问,“露露,北靖代表的兽人一族,是你们麒麟猎人的百年死敌,你还为他的兽性辩解说话?”
秦露双眼一下放大,急道,“不,不是的,屠叔,我没替他辩解说话。我只是,只是说我的感觉罢了。”但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其实,以前也听卫大哥说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觉得,没有必要将界限划得那么清楚,有点儿伤人。就好像,美洲地区的种族歧视和冲突。如果大家退一步,多看看对方的优点,就不会有这些矛盾了……”
屠征笑着抚了抚秦露的头,说,“屠叔并没有误会北靖的好意。只是,有些事还是趁早解决或斩断,防范于未然的好。”
北靖却没有给出“合谈”的机会,似乎刚才一番借题发挥,便已经明白回答了那晚两人在屋顶的谈话。
师傅和徒弟,明白自己的信念和坚持不同,选择走上各自不同的路,早在多年前,已经注定。
只是师傅以为,徒弟在经历这么多年之后,还阴差阳错地圆满了自己对亲情的渴望,多少会有一些改变。没想到,恰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缘际会的一些人和事,让他们彼此更坚定了自己当初的选择,再无回转余地。
越是同根生,未必能共存。
水潭边的气氛,又渐渐沉寂下去。
恰时,卫东侯和语环的身影已经消失,显是已经醒来。
在秦露身影渐淡时,屠征连忙嘱咐了一句,“北靖给孩子喂血的事,暂时不要透露让他们夫妻两知道。”
秦露微讶,仍是乖乖点了头。心中不由想,屠叔叔虽然对自己的立场表现很坚决,但心里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得意弟子,被女儿女婿误解,手心手背都是肉。好矛盾,不是么,可这就是人啊!
自然,先回一步的花洋和梁安宸不用屠征特别叮嘱,对于北靖做出的意外举动,也三缄其口。
最后,屠征看着保育箱里的两个粉团团的小家伙,心中的激动之情方溢于颜表,忍不住抚抚那小脸蛋,握握小手,捏捏小脚丫儿,感动得无以铭状。不禁也想到若是有照相机,就能留个影儿,提前发给要好的老友们,得瑟一下,他屠征终于也苦尽甘来,有儿有女,还做爷爷了,一次抱两,非羡慕死老友们。
不过,很快两个小家伙的身影又渐渐消失,屠征不舍之余,又默默沉思了半晌,才离开了梦境。
……
回到现实,梦境中成功生产的喜悦也淡去不少,仍有很多问题萦绕在众人心头。
花洋和梁安宸听完待守医生们的报告,很快就让夫妻两清醒了过来。
不用说,刚醒来的语环情绪还颇为激动,抓着梁安宸就问孩子的情况,想她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回到现实,实在很遗憾。
梁安宸直叹,早知道就该带台照相机进去,这屋里的仪器设备都能记录下梦境里的情况,相机也该能提前瞧瞧孩子们,给自己留个真实生产的期待动力。
相较于妻子的遗憾,卫东侯的情绪明显有些低沉,除了安抚妻子,没有主动问孩子的情况,目光阴沉地不时看一两眼仍在沉睡中的岳丈大人。
心知肚明的人,只能视若无睹。
秦露醒来后,立即告诉了语环不少关于孩子的事。
“妹妹只是暂时性的休克,花老师和梁大哥做了紧急处理,已经救回来了。我回来前,哥哥和妹妹都在保育箱里,睡得可甜了。好可惜,要是能带上照相机,就能让大家看看这对小宝贝,哥哥的眉眼,明显像爸爸,两条小眉毛又粗又浓,未来长大了一定和爸爸一样帅气。还有妹妹,那小嘴儿可漂亮了,就像嫂子你,未来一定是个超级小美人儿……”
经秦露这般一说,气氛终于见好。
这时,一直守在外的可可听到,也跑了进来,兴奋地询问语环各种情况,拉着秦露请教入梦境的办法,想未来也能进梦境里先实习一下生宝宝。
女人们一摆起娃娃经,就没完没了,倒是冲淡了先前的那段梦境中的紧张气氛。
恰时,屠征也终于醒了过来,立即对上了卫东侯这团低气压。
三个男人于无人处齐聚,各踞一角,成了三足鼎立。
卫东侯狠瞪了眼屠征,回头却厉声对北靖喝道,“说,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北靖淡淡道,“我欠语环一个交待。”
卫东侯浓眉一竖,表示疑问。
北靖接道,“我可以取消语环身上的王族后印。”
卫东侯立即问,“我不以为,为了一个种族愿意牺牲自己人性的家伙,会因为对一个女人的愧疚,就放弃一族的传承和安危。”
北靖面不改色,“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的决定,不会改。”
卫东侯声音突然一扬,颜色极厉,“北靖,你他妈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屠征都快一个年纪了,老年啃嫩草你他妈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儿。你要啃就啃你族里的那些浪荡货,别想把爪子伸到我家。我管你是怎么救我女儿的,我绝不会同意你把后印从语环的身上转到我女儿身上,语环身上的也必须给我取了。除非踩过我的尸体,否则,休想动我的女人!”
“东子!”
屠征出声喝斥,立即被卫东侯反咬一口。
“岳丈大人,就算你要胳膊肘往外拐,也请先看清楚场合,搞清楚对象是个什么东西,站好立场。”
“卫东侯,这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们卫家就是这样教导孩子的!”
“屠征,我爷爷从小教我们,不管什么人类还是兽人,我们首先是炎黄子孙华夏儿女,我们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东方人,不是那些伪善强盗似的牛鼻子洋人。百年前的八国联军之耻,咱们这一代年青人还没忘,更不屑跟这种香蕉人同流合污!”
“你这孩子,”屠征不禁气叹,“还是这么急躁牛气。对,我承认我有私心。但以当时的情形来说,除了北靖,要么就是花洋。他们都是更稳定的二代兽人,若以你我一代兽人的血喂养孩子,恢复人智的几率就更低了。或者,你可以接受由花洋给孩子喂血续命。”
卫东侯大牙紧咬,吼道,“原来如此!”
屠征脸色一抽,方知上当,顿时老脸黯红,尴尬得失了声。
原来,卫东侯只是在诈他昏迷后发生的情况,猜测北靖对女儿出了手。而屠征也是关心则乱,到底是女儿的丈夫、自己的半子,一着急就自己露了馅,心头别提有多懊恼。
至于取消后印的代价,卫东侯早跟语环聊天时,无意中套到了这一出,在梦境里就把语环给训了一顿。
姜虽是老的辣,可也不妨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只能爬在沙滩上了。
北靖对于这翁婿两的争斗,视若无睹,道,“不管如何,若是下一次语环生产我依然在场,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他抚了抚衣领,便离开了,毫不理睬于卫东侯愤怒的喝吼。
出来时,艾瑞克正跟人打电话,正说着“那些寄生兽都保存好,留作待用”,回头看到出来的北靖,立即迎了上来,积极询问起梦境中生产的情况。
并说,“王,听说你救了那女孩。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能力?如果有的话,那也再好不过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希望。届时干脆把孩子留下来,不要母亲也没关系,顶多十三年,以王您的魅力,还怕这小家伙不乖乖听话做您的新娘。”
北靖拧居,抬手抚了抚额头,瞪了眼艾瑞克,“行了。你把你那些小心思给我收起来,寄生兽不准再保留,通通处理掉。那种不稳定的实验品,以后不准再带到繁殖地,否则我不会再因为你是我的发小兼帖身侍卫,就轻饶了你。至于女人的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插手。”
艾瑞克眸色一沉,很不满地跟着嘀咕,“我的王,你不觉得,自打认识乔语环后,你变了太多了吗?行事太过优柔寡断,明明大好的机会,要是您那晚坚持在十泉镇做了,早点把人掳到繁殖地来,日久生情,现在根本不会有卫东侯和孩子这些绊脚石啊!哎,王,我说那小丫头应该比她妈有看头吧,您真的不想考虑一下……
咱族里老牛啃嫩草可是一大优良传统,只要能力强,凭什么不能上?前不久您才主持的一个婚礼,那新娘都大新郎三十多岁……”
最终,艾瑞克的惨叫声远远飘出了庭院,飞向山林中。
……
彼时,大洋的另一端,南美兽人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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