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考前（六）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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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韩如意第三天，黄丹来访。

乍看到韩如意，黄丹挺惊诧。不过主要让他惊诧的并非韩如意会在这里这件事，以他聪明的脑瓜自然早能想到冯逸同样会去怂恿韩如意与自己一同秋试，而且以冯逸出色的口才和韩如意对冯逸的重视，结果也必然应是这样的。

所以，最令他觉的不可思议的事儿是，为什么本该一字不识，和书本绝缘的韩如意居然能熟练地握着笔在纸张上书写文字？而且是在不参照任何书籍的前提下。

黄丹好奇去看，只见大纸上虽然字体粗陋，依然可以清晰辨认出韩如意刚写的是《道德经》第七章：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

冯逸将人迎进后，也注意到黄丹的惊诧，便有大刺刺炫耀其教育成果之意。“阿丹，怎么样？如意厉害吧，刚学会握笔三日便能书写《道德经》了！”

见到黄丹到来，韩如意自也起身相迎。再看黄丹略显诧异的神情，听闻冯逸赞美中饱含骄傲的语气，韩如意便觉着自己这两天起早贪黑，跟得了魔障似的时时刻刻看书习字当真是值得了……

自冯逸给韩如意定下规矩，第二日便正式教授他《道德经》。就这样，前一日晚上跟着冯绍学五章，第二日便给韩如意讲五章。《道德经》每章短小，冯逸依字拆开，为韩如意细心讲解其意，再将各字合并为一句，让韩如意根据自己的理解把这句话的含义表述出来。若是符合其意，冯逸自是称赞，同时精炼词语再向韩如意讲解一番。若是理解稍有偏差，冯逸也会根据错处解释清楚，如此再来一遍。能理解了，韩如意学起来也就快得多！

《道德经》先始几章净是讲些顺其自然，不与人、天地争锋作对的避世理念。冯逸知晓一切事物的进步必是以态度积极为前提，消极安逸并不能推动社会的进步，使老百姓真正过上安逸的生活。可以说《道德经》的观点是和他早已形成的人生观世界观相悖的。

因此冯逸学习《道德经》先前是为新奇，之后就觉得纯粹是为了教授韩如意才学了。而且教完韩如意后，还生怕他被启蒙课本洗脑，一定要跟他强调多遍：咱学这纯粹是为应试，可不能读死书认死理儿！

冯逸因着这两天看《道德经》看得憋屈，好容易来个能吐槽的人，不吐不快，一径拽着黄丹坐在一旁批判《道德经》的理论，顺带也说下他的批判论点论据。

韩如意在旁边听的心惊，不知道冯逸那小脑瓜怎会装着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韩如意想了片刻，放下手中笔，一面听起冯逸高谈阔论，一面观察着黄丹的反应。

“……所以说，道学是修行的根基，并不是治国的根基。而且亲天威，远人力也绝不是人们应有的正确生活态度……”

冯逸能对黄丹敞开心扉，自然认定黄丹亦不是迂腐之人。且就他如今的心境而言，韩如意坚毅的性格和粗旷的气质的确让他喜欢欣赏，但若论交流思想请教问题，显然思想成熟、特例独行且能接受新事物的“小神童”黄丹更适合。

黄丹对冯逸的话题沉思片刻道：“……《道德经》我看的早，里面的确有些隐匿避世，远离浮华的观念。好在那时小，并不完全理解其意，后来又参看众多书籍，好些也是与《道德经》相悖的，当时也有疑惑。但现在想来，帝王既不曾下令禁印或对所著之人治罪，可见这国家之主也并不想叫道学一家独大。”

黄丹喝了口待客茶水润润嗓，接着说道：“不知阿逸可知晓，为何道学能成为幼儿启蒙的根本？”

冯逸摇摇头。目露疑问。

“相传大能修士集体离奇消失后，苍道门只余一群平时侍奉修士生活起居的仆道。这些道士虽是凡人，然因能跟修士一起生活，倒也沾些灵气习了些小术，还会做些延年益寿的良药。修士消失，天下大乱。一位乱世枭雄因得苍道门这些道士的助力，得以统治一方土地。上位后，他遵守之前约定，将所建之国称苍道国，奉道法为国法，奉那群道士为国师，国家大事皆可参与，甚至连皇位的传承者亦要经过道士们认可方能下诏册立。虽则这千年下来，也有改朝换代一说，但无论谁人要座那个位置，均要得到道士的准许认同才可。”

黄丹说完，静待冯逸有何高见。

冯逸听完这番话，虽叹奇异，也觉合理。前世所知历史中，历朝历代当权者无不想独揽大权，谁人愿意当了傀儡皇帝。想必那改朝换代一说也是那不甘人下想要翻盘的当权者被道士们借刀杀人给铲除了。